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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漂浮着白雲,絲絲縷縷的陽光如流水一般,悄然傾瀉進在這寂靜冷凝的屋中。薄薄的金芒如晨霧在空中瀰漫浮動,化卻了長孫華錦周身縈繞的冷漠氣息,溫潤如玉。
手指捻着藥丸,漆黑清亮的眸子裡泛着繁冗複雜的情緒。嘴角彎弧勾勒着淡淡的譏諷,她防患於未然,卻誤打誤撞,使他得以苟延殘喘,存活於世。
“這樣罷!”長孫華錦眉宇間染着淡淡的清愁,輕蕩的雲袖,皎白如雲。秀逸清雋的身姿,臨窗而立。高潔如遺世獨立的霜白之花,滄桑寂寥。
生死有命,他早已看透,度之身外。
如今卻心有所牽繫,這樣離去,難免惋惜留有遺憾。勝在她對他並沒有生情,便不會徒增傷懷。
無雙雙眸閃耀着幽藍的火光,彷彿森然地獄之火,冷笑道:“你實在好命!本就命該早絕,到如今卻是命不該絕!倘若那毒婦知曉她的多慮多疑,讓你求得了救命藥,怕是又要寢食難安!”
長孫華錦澄澈如湖泊的眸子裡,無波無瀾,無悲無喜。
並不是他全然無動於衷,而是想了二十幾年,唸了二十幾年,就在他放棄了所有的生機,聽天由命之時。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一夕間全都出現,恍若置身夢中。
內心的喜悅,彷彿波濤撞擊着岩石,洶涌澎湃。這種情愫對他太過陌生,不知該如何表達。待他面龐微動,這種激動的情緒已然平息,笑意未綻而斂。
無雙卻是恨不能攪渾了他平靜的雙眸,掀起波瀾。脣角翕動,終究是壓下了這個衝動。“我手中有寒毒解藥,可你寒毒已深,即使有解藥,以我一人之力也並沒有多少把握。京中怕是不太平,你拖着這副殘軀恐怕也護不了那女人。趁着京中不曾變天,你今日便隨我去長留山。”
常德一聽長孫華錦有救,臉上的寒冰皸裂,咧嘴一笑:“屬下這就去準備!”直接無視了長孫華錦。
長孫華錦悠然長嘆,對常青道:“將常生喚來留在王府。”
“遵命!”常青幾個起落,消失在王府。
——
水清漪給了玉芝一袋銀子,將她給放了。暗中命人監視玉妃,與曲夫人一道回城。
回到王府,方一下馬車,水清漪莫名的心悸,右眼皮子跳個不停。撫着心口,喃喃低語道:“左眼跳喜,右眼跳災。
眸光微微黯淡,竭力的回想着近來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卻如何也想不到頭緒。今生隨着她的行事作風,早已脫離了前世的軌跡。對於未來之事,她全然預料不到。
方一踏進竹園,繡萍哭得雙眼腫成核桃兒,要暈了過去。眼皮子一跳:“繡萍,發生了何事?”她方纔離府一日而已。
繡萍驚慌的將壞事兒告訴水清漪:“世子妃,您前腳剛走,侯府便傳來了消息。有人將侯府與西越國內外勾結,通敵賣國,已經全部悉數收押,長遠侯府被封。”繡萍眼底噴出濃烈的火焰,咬牙憤恨的說道:“奴婢想要追趕上去給您遞口信,那些個仗勢欺人的奴才,不許奴婢出府,這纔給耽擱了!”
水清漪心中咯噔一下,這原是要過一年多才發生的事情,提前這麼早發生了麼?
“母親送來的口信?”水清漪看着被汗水洇溼的信紙,墨跡已經被暈染開,有些個字眼模糊不清。
“是!皇上下的聖旨。”繡萍臉色煞白煞白,真的是這樣怎得是好?不知會不會連累了世子妃與鎮國公府?
繡橘聽了也沁出了一身冷汗,一會子的功夫,竟鬧出這樣大的事兒!
“世子妃,這該怎麼辦?大夫人有身孕,收押大牢不知她可受得住?有人逼供動刑,會傷着胎兒。”繡橘知曉傷着胎兒,以大夫人罪犯之身,豈有府醫醫治,弄個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水清漪沒有料到節骨眼上,橫生枝節。她步步籌謀,爲的是在此事發生之前,將危害杜絕。
“去鎮國公府!”水清漪咬緊了脣瓣,這一回長孫華錦並沒有休她,那麼她‘舅舅’就不敢對她如何。她暫且與老夫人商議,看能否還有挽救的餘地。倘若沒有,她便跪請老夫人拿出開國皇帝賜給鎮國公府的聖旨,救大夫人一命!
主僕幾人一出院子,王妃身邊的玉堂窮身見禮道:“世子妃萬福,王妃請您過去一趟。”態度卻不怎麼恭敬,因爲水清漪不受王妃的待見,所以連着府中的下人都有了深淺。
更何況,長遠侯府遭此劫難,不知她會不會被王妃給推出去!
以免長遠侯府通敵叛國這等誅九族的大罪,禍及王府。
水清漪仿若未見,眼皮子也懶怠擡一下。心裡思量着王妃喚她去有什麼吩咐,難道是將她逐出府麼?
玉堂被水清漪輕慢,心中怒意頓生。衝着水清漪的背影,淬了一口唾沫。暗罵道:呸,真當自個是正經的主子?待會兒有你好看!
水清漪一進門就見着正堂對着門口的闊榻上,王妃頭上纏着黑絲絨頭巾,腰間塞着一個寶藍色纏枝富貴牡丹大迎枕,傾斜的靠坐在上頭,略有些病態。
也是,長孫儀變成閹人,備受打擊。又逢心愛之人被害,對王妃心懷憎恨。她今晨出府的時候,便聽到下人來話天光放亮,長孫儀就大鬧了一場。
被當作眼珠兒一般護着的長孫儀,這般戳她的心窩子,又怎麼能好過?
“母妃萬福。”水清漪行了禮。
王妃眼皮子微掀,瞧着水清漪一身素白的裝束,面帶寒霜,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發冷。讓她想到了水清漪陪着曲夫人去寺廟的事,心裡不由得生出了十分厭惡。若不是她,長孫儀何至於和她母子反目成仇?
差一些,就差一些,她便被長孫儀給掐死!精心保養染着蔻丹的尖利指甲,深深的嵌進手心。
水清漪卻是恍然未見,垂着眼皮子,雙目盯着地面。
王妃動了動身子,端坐在炕上。半垂着眼看着她的頭頂,目光寸寸冷凝成冰。須臾,慈眉善目。“長遠侯府的事你大約聽說了,你回府前,我託人進宮打探消息。侯府造反的事,鐵證如山。你嫁進王府已經有了幾月光景,與侯府早已是一家人。就算是拼命,也要盡一份力。可我將這些話轉述給錦兒……”王妃頗爲無奈的嘆息:“錦兒素來是薄情之人,他對我誤解頗深,與我並不親近。原以爲你與他是夫妻,應當會對你有幾分情義。可他二話不說,便提筆寫了一封信給你。”
玉堂心裡記恨着水清漪,將一封摺疊的信遞給水清漪。
水清漪打開,入目的便是休書二字。字跡蒼勁有力,筆走龍蛇。是她熟悉的字體。
前一世,落入她手中,便是這一封休書。
長遠侯府鋃鐺入獄,王妃賜她一封長孫華錦親筆寫的休書。所有的事情,彷彿都是按照原先的套路,不曾有變。卻又好像……全然不是按照過往的軌跡。
緊緊的攥着手中的這一封休書,她今生沒有開口要給他生子,他並沒有將她推給旁的男人。他沒有向她許諾,卻還是給了她一封休書。
王妃不再如同前世那般惡言相向,相反和顏悅色,讓長孫華錦徹底的做了惡人。
而她,只不過是逼於無奈!
臉上的血色褪盡,再也難以維持那份淡然。強作鎮定的說道:“不會的……母妃,這其中可有其他的誤會?夫君不會無故休妻!我要見他當面問清。”眼睛微紅,蒙上了水霧。
她是要問清楚,重新走到了這一步,她想要死得明白一些。
他爲何要如此狠絕!
那日他說對她上了心,如今猶言在耳,卻是無比的諷刺。
幸而,幸而她不信。
所以,她沒有那麼痛。沒有前世那麼的絕望!
“他不會見你,被太后傳召進宮,怕是這幾日都在宮中。”王妃端直了腰背,俯視着水清漪,露出抹端莊的微笑:“他若不休你,便要搭上王府幾百條人命。要揹負滅族的罪名,他承受不起,放棄了你。”王妃眸子裡陡然生出了寂寥與哀傷:“你是我要他娶的,他本就喜歡與我做對。如今這地步收場,我很痛心。”
水清漪身子微微一顫,彷彿難以承受。王妃話裡很明白的說清楚長孫華錦娶她是爲了和王妃做對,斷然不會爲了她而搭上王府幾百條人命。
“父親早已不是侯爺,成日醉生夢死,在朝堂沒有他立足的餘地,絕非有這個能力通敵派國。若他有這份心智,長遠侯府也不至於如此衰敗。我心中起疑,聽到你方纔那番話心中頓悟。長遠侯府落得這樣的下場,怕是與王府脫不得關係!”水清漪目光陡然一變,森冷陰寒的看向王妃。
王妃一怔,沒有料到水清漪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指責是王府陷害長遠侯府。氣得七竅生煙,立時寒了臉:“休得胡說!若非念着這幾月的婆媳情份,我早已是將你叉出去交由宗人府!”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王妃心中很清楚,不是麼?”水清漪見王妃面色大變,冷笑幾聲,“清漪多謝王妃手下留情!”說罷,轉身離開。
繡橘瞧見水清漪出來,連忙問道:“世子妃,王妃與您說什麼了?”看着水清漪臉色不好,怕是王妃不願幫助長遠侯府,立時噤了聲。
水清漪看着天空潔白的雲絮,想到了永遠一身比雲還潔白無瑕的錦袍男子。驀地,腳步一轉,匆匆去了竹園。
王府聽了王妃命令的侍衛,將水清漪攔住,將她驅逐出府。水清漪冷聲道:“牧蘭,將人擋了!”一路小跑着回了進了竹園。在箱籠裡翻找了一通,長孫華錦在馬車上給她的錦囊不見了。
那個時候,他說他不在她身旁,才能打開錦囊。前一世她沒有看,不見了蹤影。這一世,同樣也是不見了。
電光火石間,水清漪心裡升騰着一種詭異的念頭。無雙說他命不長久,毒入肺腑,藥石無醫。他說的不在……難道錦囊裡裝着的便是休書?
想到這個念頭,水清漪心口一鬆,吐出了一口濁氣。“繡橘,收拾箱籠。”水清漪將休書妥善摺疊收好,打算去一趟鎮國公府。看着已經等候在外的牧蘭,心神微動,沉吟道:“你去一趟永慶街,無雙公子可還在那裡。”若不在,長孫華錦必定是在他那裡,那麼王妃說他在宮中,怕是篤定她不敢進宮找長孫華錦,自投羅網!
繡橘將值錢的首飾全都帶走,其餘只帶了幾套換洗的衣裳,跟着水清漪離開。
“世子妃。”
水清漪走出王府,便被人給喚住。回頭望去,目光一緊。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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