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穿行在遮天蔽日的黑黝黝的森林裡,透不出一線天空,溺水的女人都嘆息着從她身邊淌走,她並不想拯救她們,甚至無意拯救自己。
秦厚林意識到自己與寒雪鳳漫遊在陰間的冥河。只要他倆腳下一滑,腳趾趴住的石頭一經滾動,下一腳踩不到底,他倆也會像河水飄流的屍體一樣淹沒在冥河裡,一聲嘆息?沒有更多的意義。他倆想着也就不必特別留心,走着就是了。靜靜的河流,黑死的水,低垂的樹枝上的葉子掃着水面,水流一條一條的像是在河水漂洗被沖走的被單。
水域漫無邊際,並不很深,卻沒有岸邊。眼前出現了了然大師的身影,他嘴裡淡淡的念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秦厚林覺得寒雪鳳就在這無邊的苦海中盪漾,自己也在這無邊的苦海漂流。他倆看到了一長串倒影,這倒影是自己的。倒影映在水裡誦經樣唱着一首首喪歌。這歌並不真正悲痛,聽來有點滑稽,生也快活,死也快活。
“你的三魂在體,你的天魂將要感悟靈魂的遊走。”鳳凰山中迴旋着一個聲音。秦厚林不知道是誰?似乎是橫渠先生,又似乎是真靖道長,又好像是了元大師。
秦厚林感到夢中的陰氣慢慢的變淡了,陽氣慢慢的回升上來,陽氣隨着寒雪鳳的感覺越來越輕鬆。秦厚林的呼吸漸漸的平和了。他和寒雪鳳繼續走在夢中。走出了鳳凰山,來到了漠峪谷的陽光裡。
遠處傳來了優美的歌聲。細細聽來,這歌聲竟來自漠峪谷谷底,厚厚的好柔軟的苔蘚起伏波動,覆蓋住泥土。秦厚林和寒雪鳳走在漠峪谷看到了前面的密林。樹幹上的苔蘚,頭頂上的樹枝丫,樹枝丫上的樹葉都是一滴滴清涼的水滴。大滴的水珠晶瑩透明,不慌不忙,一顆一顆,落在臉上,掉進脖子裡,冰涼冰涼的。
腳下踩着厚厚的綿軟的毛茸茸的苔蘚,一層又一層,重重疊疊。寄生在縱橫倒伏的巨樹的軀幹上,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每走一步,溼透了的鞋子都“呱嘰——”作響。
帽子頭髮羽絨衣褲子全都溼淋淋的,內衣又被汗水溼透了,貼在身上,只有小腹還感到有點熱氣。一隻杜鵑在密林裡啼鳴着,像要把人引入迷途,而且好像就在叫喚:哥哥等我!哥哥等我!
“野雞——”寒雪鳳突然指着前面不遠處騰空而起的野雞說,“要是我們能抓一隻野雞回去那該多好呀。”
“你要抓野雞幹什麼?”秦厚林望着興奮不已的寒雪鳳冷冷的問。
“吃呀!難到你不想吃野雞肉嗎?”寒雪鳳反問着看着自己的秦厚林。
“大自然的生靈,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吃的。再說野雞不就是隻雞嗎?都一樣。”秦厚林搖搖頭說。
“兔子——”正說話間隨着寒雪鳳的喊聲一隻雪白的兔子從草叢裡竄了出來。野兔一邊回頭看看她倆一邊蹲在地上似乎等着她倆將自己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