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映登今年二十五歲,自他十二歲開始獨立行走江湖,所經歷過的風浪不知有幾多,但那些事件加在一起,也不及此時此刻所遭受的衝擊大。
他分明記得很清楚,孔慈和徐靖,那是十多年的生死對頭,從來是王不見王的,可是現在,就在此時,肩並肩站在從唐軍先鋒大營排頭列的兩人,不是那兩個冤家還會是誰?最可怕兩人樣子看來貌似還滿親密,簡直是匪夷所思。
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拼命的看了又看,喃喃自語道:“天爺啊,難道太陽從北邊出來了?天下紅雨了?這兩人怎麼湊到一起的?”
立在他左手邊上的王伯當耳朵尖,問道:“什麼兩人湊到一起?”
謝映登乾笑,伸手不死心的又擦了一把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忍不住長嘆一口氣,“我的個神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瞄了王伯當寬闊胸襟一眼,心裡閃過古怪念頭,鬼祟說道:“這世間的事,真是千奇百怪,完全沒有章法可循,大哥,我冒昧問一句,你是男的吧?”
王伯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罵了一句,“你吃錯藥了還是怎麼的,問的那是什麼話?!”謝映登乾笑,“我沒吃錯藥,我只是懷疑自己記性有問題猶豫了陣,“大哥應該是男的,前天我們還一起洗澡,你身上有……
王伯當臉色暴紅,“謝映登!”
謝映登打了個哈哈,“不說了不說了。”又瞄了前方一眼,忍不住一陣胡思亂想,難道以前那些孔慈和徐靖二人勢不兩立的舉措行爲和事件。都是假的煙霧彈?目的在於掩蓋兩人知心地事實?這也用不着啊。
搞不懂,奶奶個熊的。
謝映登沉吟片刻。對王伯當說道,“大哥,你最近身子好似不大穩健,不如就由我出戰唐將吧,你替我掠陣.16K手機站
王伯當搖頭。“還是我出戰你掠陣好些,你只不過是箭術好,馬上功夫實在平常,不要冒險。”
謝映登卻笑,撥馬出列,“放心,我應付得來。”
說完打馬直奔對面的唐將,行至唐軍先鋒營排頭列前邊十步遠處,勒住繮繩。摘下背後地長刀,指着孔慈,提高聲量問道:“前邊的人是否是御衣孔慈?”
孔慈笑道:“是我。”順口就想問候對方。話到嘴邊,又覺不大合適。隨即嚥下。
謝映登說道:“你出來。我挑戰你。”
徐靖冷笑了一聲,“你還不夠資格。”就想要代替孔慈出戰。
孔慈伸手攔住他。撥馬躍出隊列,“讓我去會他。”
李元霸連忙說道:“不可,這賊人地箭術很好,當心他偷襲你。徐靖皺眉,心下也頗是擔心,良久說道:“小心些。”
孔慈笑道:“我會的。”順手取了旁邊步兵一柄長刀,握在手上,出來迎戰謝映登。
謝映登等她走進,打量她一陣,低聲說道:“好長時間不見,你最近可好?”
“託福,還過得去。”
謝映登瞄了她身後不遠處眉峰緊蹙的徐靖一眼,謹慎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看錯了,你身後那人,不會是相州那不講道理的土霸王徐靖吧?”
孔慈抿嘴笑出來,“確實是他。”
謝映登啊的叫了一聲,雖然已經有所準備,得到孔慈親口確認,還是吃驚不已,斟酌片刻,謹慎說道:“你是不是給這土霸王制住了?要不要我幫手?”
孔慈莞爾,愉快說道:“我沒有給徐靖制住,事實上,我們現在算是聯手,共同掌管徐家地資源,不過,玉璧麒麟在我手上就是了。”
謝映登哦了聲,不怎麼有興趣的問了一句,“玉璧麒麟還在啊?”
“是的。”
“我還以爲已經毀於戰火。”
“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做成這件大事的功臣是誰?”
孔慈笑容有些憂傷,“是徐堯。”
謝映登有些吃驚,隨即又釋然,“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確實像是他會做的事,”他輕嘆口氣,“徐堯是好人,即便他果真有出賣徐家,也肯定是逼不得已。”
孔慈勉強笑道,“徐堯若是知道你這樣評論他,應該會欣慰不已。”
謝映登惆悵不已的笑出來,“我們是好兄弟嘛,我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大夥兒的事。”
河東神箭謝家,原本也是徐家的家奴,謝映登年歲和徐堯孔慈等人相差無幾,年幼時候是同一撥在儲衛營受訓地家奴,那時候他和徐堯關係十分要好,是徐堯頂掛在心上的酒肉小友。
儲衛營訓練期結束之後,謝映登回河東,協助彼時徐家河東總管,也是謝映登的父親謝賢管理河東要務,徐家堡破亡那年,謝賢獲知消息,帶着謝家地精銳部隊日夜兼程趕到相州增援主事老爺,但是在中途即遭到孔狄的伏擊,全軍撫摸,無一生存,謝映登因爲留守河東,僥倖逃過一劫,不過經此一戰之後,謝家元氣大傷,謝映登苦苦支撐了兩年,最終解散了謝家地勢力,做了自由地江湖散人。此後最初的幾年,謝映登還會定期向徐家堡彙報自己行蹤,但後來徐靖勢力地成長,幾個大營盤的官長都有意要扶持他做下一任的主事,想要藉助他的力量重建徐家堡,徐靖卻藉此機會大肆搜捕孔慈和徐堯,不僅處處爲難針對孔慈,還一再派人襲擊相州大營,希望劫出徐堯處置,這樣做法令謝映登很是不滿,覺着他是在公報私仇,有失磊落之姿,徐家堡假如由這樣的人物主持,是不會有前途的。
有了這樣心思,難免會和徐靖發生衝突,謝家本身也是河東望族,謝映登少年公子習性,爲人家奴本身已經覺着有些委屈,和徐靖幾番交手,又都受到徐家年長的官長的打壓,讓他大是鬱悶,後來索性就一走了之,不再彙報個人行蹤,當然也不再理會徐家的內務這些事原本孔慈並不知情,她離開徐家堡比謝映登要早得多,兩人平時也不怎麼有來往,一直到前隋大業九年時候,謝映登蒙面劫官銀,隋皇楊廣派了孔慈去緝拿他,兩方較量了相當時間,最終孔慈拿獲了他,撕下他面巾才發現其人真實身份居然是昔日同窗,並得知他離開徐家堡的原因,都有些感慨,兩人各自簡要說了多年來的歷練,期間提及徐堯,都是嘆息。
兩人說話間,王伯當在後邊喊了一句,“二弟,怎麼回事?”
謝映登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少安毋躁,回頭又問孔慈,“這裡不是敘舊的地方,我們先假打幾個回合,然後向西向位敗走,離這裡五里左右,有一處山坳,非常安靜,去那裡說話不會有人打擾。”
孔慈笑道:“也好。”她抽出長刀,含笑對謝映登說道,“小謝,距離上次和你交手,已經過去五六年,這期間你的武藝想必又精進了不少吧?”
謝映登苦笑,“沒有,我不大喜歡習武,有那閒功夫,都練箭去了,唯一剩下的一點底子,還是儲衛營時候學的,你小心了。”他解開腰間的軟鞭,卷向孔慈腰際。
孔慈笑容黯然,偏頭躲過,“這長鞭好似是當年畢業時候,蘇婆達大師父做給你的吧?”挺起長刀刺謝映登面門。
謝映登點頭,“是啊,蘇婆達師父是我最敬佩的人,”等孔慈長刀刺到他面門處,假裝躲閃不及,給孔慈一刀削落了頭盔,雙腿夾緊馬腹,身子伏低在馬背上,直奔西面的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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