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內務人民委員會1412號調查報告

內務人民委員會敵特調查報告1412號

密級:絕密

調查單位:內務人民委員會反特調查科

目標:嫌疑人1412號。

姓名:穆美和

國籍:中國

成分:知識分子

涉嫌:敵特嫌疑

調查小組組長:李克公

調查結果:

一、1412號家庭情況

監護人:穆連成

根據本人口述,其叔父穆連成是南京人,在上海從事運輸生意,是上海揚子運輸公司經理,十年前來到上海,從事股票、期貨投機,後破產,進入楊子公司擔任經理。

根據組織調查,穆連成確有其人,與前地主反革命份子“穆連成”同名同姓,經多名熟悉該反革命份子的同志辨認,兩人無實質性關係,生平亦無重疊,調查組認爲可能爲巧合。根據羣衆走訪及國民政府身份檔案,此人1922年來到上海,一開始從事股票期貨投機,僅兩年就成爲聞名投機商人,號稱中國的傑西·利弗莫爾,1927年北伐期間趁亂做空上海期貨市場,不幸失敗,破產。北伐軍進入上海後,加入楊子公司工作,擔任運輸子公司經理。

經地下組織秘密調查,楊子公司註冊於孔氏家族名下,董事長孔祥熙。運輸公司經常使用國民黨海軍船隻從事運輸活動,爲孔家走私貨物逃避關稅,地下組織調查發現,穆連成走私的物品包括鴉片、海洛因、槍支等,甚至爲稅務總團走私機槍等武器,行爲非常大膽。另根據調查組的調查,發現孔祥熙、宋子文家族在1927年蔣介石進入上海時,爲其軍隊提供大量軍需,並且用自家財產穩定上海股票、期貨市場,藉此討好英美政府。當時對上海金融市場進行做空的穆連成因此破產,不知爲何,此人選擇進入楊子公司工作,似有隱衷。

經組織調查認定,穆美和叔父穆連成屬於典型的資產階級投機份子,現爲官僚資產階級豢養的走狗與幫兇,從事非法貿易。由於穆美和已經宣佈與其斷絕關係,因此無法進一步獲取情報,但目前尚未發現穆美和與其叔父有任何聯繫。

父親:穆連訣;母親:鄧欣

兩人均已過世,根據廣東地下組織報告,兩人檔案均已無法查詢,但生前在廣州從事酒類貿易,爲人比較正派,生意夥伴間口碑不差。根據廣東省警察署檔案,1922年返鄉探親時遭遇匪徒襲擊,夫妻及其親屬七人遭匪徒殺害,女兒穆美和失蹤,時年14歲。不過隨後在警方的搜捕中,躲藏在角落裡的穆美和就被發現,由於家人已經遇難,遂由其叔父辨認接走,其父母財產也由叔父變賣。

二、1412號基本情況

穆美和,女,1908年出生,廣州黃埔人,商人家庭,幼年上私塾,1923年以前,社會關係較爲簡單,無從查證。1923年8月入學南洋女子附中,參與過五卅遊行,1926年畢業,同年入學金陵女大,離開上海,開始獨自生活。1927年加入中國青年黨,參與迎接北伐軍與遊行示威等活動,組織、發動學生焚燒日貨。1927年參與南京事件,引導北伐軍包圍外國公使館,引發南京排外事件與外國軍艦炮擊事件。1928年參加慰問攻擊山東的北伐軍慰問團,同年與高饒同志結婚,輟學。

1930年底考入總政文工團,成爲演員,參加《白毛女》,《收租院》等革命樣板戲巡演。工作至今。

三、1412號涉特事件

1933年2月14日,龍牙二中隊中隊長高涉叛變,政委宮寶傳遞情報確認其已叛變,並導致臨江抗日先遣隊全軍覆沒。經查,高涉早年在上海蔘加革命活動,後加入勞動黨外圍組織,1927年經胡必成介紹進入情報部門工作,在海南戰役中立功,後轉入龍牙突擊隊,參與情報部門秘密行動。1930年因戰功升任龍牙二中隊隊長。

1930年底,穆美和隨文工團前往前線慰問,遭到土匪襲擊,五名文工團員失蹤,遂調動龍牙二中隊救援。根據龍牙二中隊突擊隊員周防尊供述,發現文工團員的時候,穆美和突然喊了高涉的名字。根據胡必成同志的分析,穆美和很可能早就認識高涉,由於高涉已經叛變,由此推斷,穆美和也是特務。

1933年,根據高饒同志提交的對國民黨政府決戰方案,穆美和曾給予其金融攻擊方案的幫助,根據胡必成同志分析,穆美和到上海時,年紀不大,在學校上學,資產階級小姐很少接觸投機,不大可能接觸金融方面的知識,因此她能提出這種方案不正常,很可能在之前就已經接受過系統的訓練。

四、康生調查結論

關於穆美和涉特事件,內務人民委員會公安總局康生進行過一次調查,其結論與根據羅列如下:

1、認識高涉。當時高涉尚未叛變,並佩戴有與高饒同志相似的飾品,高饒同志推斷其爲失散的弟弟。穆美和供述,1928年與高饒同志結婚後,就聽他說起過高涉,經常表揚他,也知道他在人民軍特種部隊中服役。爲防止打草驚蛇,康生並沒有問她爲什麼第一個叫出高涉的名字,也沒有問她是否知道高涉是高饒的失散兄弟。康生認爲,當時龍牙二中隊身穿龍牙戰術背心,披掛僞裝網,特徵較爲明顯,穆美和只知道高涉在其中服役,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不能由此認定爲特務。另,當時參與搜救的隊員共五人,只有周防尊同志有這一供述,系孤證,考慮到搜救隊型分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沒有聽到或者沒有注意。

2、是否被俘。康生對五名文工團員分別詢問,均否認被土匪俘虜。根據人民軍陸軍醫院仇瑤醫師檢查,五名文工團員中,三人處女膜完整,另兩人亦無性行爲痕跡,認爲她們沒有遭到侵犯。對穆美和身着土匪衣物,文工團員供述是在交戰中擊潰土匪後繳獲的。康生認爲,五名文工團員均無被侵犯事實,並一口咬定沒有被俘經歷,但突圍的細節卻沒有多說,原因應該是遭到伏擊後,五人攜帶武器逃跑,戰鬥中擊潰部分土匪,穆美和繳獲土匪衣物並披在身上僞裝土匪,考慮其中存在逃離戰場,化裝土匪等情節,文工團員有思想包袱,不願意承認。康生認爲,文工團員不是戰鬥部隊,脫離戰場的行爲不能認爲是違反戰場紀律。穆美和使用武器進行戰鬥並擊潰部分土匪屬於勇敢的表現,但沒有超出普通戰士的範疇,不能認爲是經過訓練的特務。

3、生活表現。穆美和的起居處所沒有發現無線電設備,日常生活都在起居處與文工團兩線,未見與陌生人來往,也沒有特務舉動。言論上一直與黨的宗旨保持一致,行爲上積極工作,向黨組織靠攏。因此,康生認爲,涉特事件僅僅是巧合,與高饒涉特事件是一個性質。

4、高涉叛變後康生態度。高涉叛變後,康生對高涉周圍的同志均進行審訊。康生認爲,高涉叛變並非偶然事件,而是國民黨特務機關多年滲透的結果,早在上海認識胡必成之前,此人應該就已經加入國民黨特務組織,並藉由北伐混入革命隊伍,參加工人暴動。之後,一直潛伏在革命隊伍中,沒有異常行動,這種行爲並不是普通的間諜行爲,而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滲透。有理由認爲,勞動黨中已經滲透了國民黨特務組織,很可能涉及我黨高級幹部。康生建議,將所有涉及此事的黨員幹部全部逮捕,隔離審訊,爭取徹底挖出該反革命集團。

五、調查組再調查結論

1933年,中央政治局及內務人民委員會駁回康生關於肅反擴大的意見,本案繼續由公安部門補充偵查。

最新調查顯示:1932年吳名謙赴南京談判被扣留期間,康生秘密聯絡李宗仁、白崇禧、徐向前等軍隊幹部,陳獨秀、張路等政治幹部,搞私下串聯,意圖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反對孫副主席,企圖奪取權力。根據高饒警衛員的彙報,此事高饒知曉,且有可能是主謀,目的是爲了維護吳主席的人身安全。其行爲已經違反黨內紀律,而且調查組根據警衛局記錄,發現康生還曾與李德勝單獨談話,後者不能肯定答應其主張,從後來中央政治局會議記錄看,李德勝與高饒都支持孫副主席的立場。通過警衛員供述發現,穆美和似乎也知道這件事情,可能向高饒提出過相關建議。此事件建議深入調查覈實。

初步調查後,調查組認爲,穆美和出生於資產階級家庭,在階級立場上可能有所偏差,但其已經與叔父劃清界線,不應追究歷史。從加入人民軍後的表現看,未發現明顯敵特痕跡,涉特事件中的“異常”表現不能肯定其身份,且存在一定的合理性。有鑑於高涉叛變之前並無明顯特徵,調查組認爲,不能就此排除其特務嫌疑。

同時,調查組調查後認爲,作爲高涉進入革命隊伍的介紹人及直接關係人,胡必成亦有特務嫌疑,建議另案調查。

另,高涉事件說明,在我黨內部存在一個特務組織,組織嚴密,行動謹慎,調查組認爲,國民黨特務機關短時間內無法訓練出如此專業的特工人員,該組織很有可能是日本特務組織。

爲印證這一結論,調查組近日在文工團食堂中加入香菜,觀察其中不吃香菜的人員,目前鎖定8人。調查組認爲,此8人有可能是日本人,並將進一步就飲食、行爲習慣等方面進行細緻考察。就目前情況看,穆美和食用香菜,但不吃豬皮,調查組將進一步覈實情況。

李克公

1933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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