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又是一記炸雷,病牀晃動了一下,連病房裡吊在角落的電視也有明顯地晃動,不,應該是整個建築物都在晃動,病房角落裡塵埃瘋狂地掉落,窗外樓上的玻璃也嘩啦啦地傾倒下來。
陶然和雪姬本能的以爲是地震,但看到火光的陶然反射性地護住雪姬,窗簾在軸線上不住的滑來滑去,簾邊不停地舞動,樓上掉下的玻璃渣在窗簾上劃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外面更是風起雲涌,天上雲被捲起撕扯,火燒雲自醫院上空擴散到整個天空,整個天空就好像遭遇了地獄的業火一般慘烈。
隨即雪姬的病房裡破窗而來摔在地上的一個人讓雪姬嚇到冷汗直流:他是雪銀。
雖然不比雪城的雪銀那般高傲成熟,但一身琥珀色戎裝,讓他看上去比在雪城年輕也精神很多。
他淺棕色的頭髮用牙白的布段簡單的束在腰際,側看臉邊的輪廓還不是那麼棱角分明,他單膝着地,右手持劍,因爲被人從外面摔進來劍在地板上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他倚劍支撐着身體,右臂受了傷手臂自然地垂在身側,傷口流出的血順着手臂蜿蜒而下。
雪姬忙想推開陶然,雪銀傷的好重,她不能不管他,但是陶然不許雪姬貿然接近他,他警惕地看着那個掙扎着自己起身的男人把雪姬攔在身後。
雪姬拂開陶然的手,一把扯掉輸液管,“他不是壞人。”瞥到輸液袋上的生理鹽水,取下輸液袋**腳就奔了過去,“父……雪銀……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走……”開字還沒說出口,雪銀突然意識到什麼,“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雪姬忙咬開輸液袋,說來化長的問題她根本不想現在這種情況下解釋。
這時窗口一束紅光向屋內射來,投擲在雪姬身上一個銅錢大小的紅斑,雪銀和雪姬同時看着天空那個射來光的地方,只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
突然紅斑一個收縮,雪昂意識到大事不好,立馬扔掉雪姬手裡的輸液袋,連推帶拉地帶着雪姬閃到窗口下的死角,緊接着雪銀就變成了一匹琥珀色的狼,劍也被推到了陶然腳下。
那束光打空了,但是卻打穿了輸液袋,生理鹽水濺到雪姬眼裡睜不開眼,陶然卻也瞧見那光打穿了地板,震碎了一塊地磚。
他拾起了劍也躲到了窗口下的死角想方案,觸到雪姬的時候,發現她四肢冰涼,脖子前的護身符形成的白色結界也在不穩定的波動。他抓看了雪姬的脈搏,太輕了,他抱起雪姬,卻發現她的呼吸弱得快感觸不到了。
眼見外面許久沒有動靜,陶然想一鼓作氣衝到安全的地方去,誰知窗外紅光一閃在他們緊鄰的牆上炸裂開來。霎時陶然腦袋裡只剩一句“完了”。
就在此時,雪辰破門而入,快速凍結了牆體和碎開的水泥塊,並在瞬間給他們身上加了冰牢結,火燒雲硬襯在雪辰的冰晶上又折射到病房裡顯得格外的詭異。
看到雪辰後,陶然如釋重負,緊握在手的劍也鬆了下來,不過看着這樣的雪辰,陶然心裡還是極度戲謔地自嘲了一遍自己的膽小。
雪辰盯着陶然看了很久,陶然以爲他在看雪姬,便回了一句,“雪姬沒有受傷。”雪辰就側了頭看了眼雪姬。
但凍結的冰牆立馬又被炸開了,雪辰和陶然同時看向窗外,雪辰也下意識給雪姬和陶然的冰牢又加了一層結界。
當陶然想看清那個襲擊過來的是誰時,他吃了一驚,因爲
背光完全是看不出是誰,但是右眼閃着日月紅光,身後一條狐狸尾巴搖搖晃晃,他立馬知道了她是陶甄,而且她化狐了。
陶然慌了,這是陶家的秘密,現在卻像是撕掉傷疤一樣揭露在所有人面前。
在家裡,正因爲陶甄是半狐,他們的爸爸才處處嫌棄她,也可以說在陶甄眼裡,陶然是爸爸是媽媽,也是哥哥,一直以來保護她,一直以來屬於自己的哥哥。在學校裡,陶甄可以不和任何人說話,不和任何人玩耍,到陶然中午給她送便當的時候才笑靨如花。
陶然當然知道,雪姬出現後,自己變了許多,陶甄臉上口舌上雖然擺出嫌棄的樣子,其實也是變相的妥協着,忍受着,自己努力改變着自己。現在陶甄變成這樣陶然做不到刀劍相向,他垂下了劍,呆呆看着窗外“懸浮”在半空的陶甄。
雪辰無暇顧及虛弱的雪姬,也沒有時間顧及心如亂麻的陶然,他必須快速解決這一切,不能讓青石鎮陷入騷亂。他手伸向後頸,抽出了扇子,然後霎時一身的T恤牛仔轉眼變成了月白色漢服,他手執雪扇的雪辰衝了出去和陶甄在半空打了起來。
“雪辰,你不要傷害她。”雪辰衝出去的時候,陶然也清醒了些。
陶然拂去了地上的玻璃渣,安置好雪姬,拿好雪銀的劍出了冰牢。
雪辰和陶甄打得很激烈,雪辰看着陶甄的表情讓陶然很不放心,他看着兩人處處想致對方死的招數心驚膽戰。
果不然,雪辰吹了風雪迷住了陶甄的眼睛,然後一扇把陶甄摔到了房間裡,還追着陶甄釘了幾個冰晶。
陶甄四足着地,退了幾步,讓開了冰晶,她藕白色的手指延伸出尖利的指甲,指甲在地上劃出兩道抓痕,右眼的紅色像是會一不小心跳出的火焰一樣。但只有雪辰看出陶甄的眼睛暗淡了許多了,難道着眼睛也有力量用盡的時候?雪辰不禁這麼想。
陶甄露出了尖厲的虎牙,瞥了眼待在一邊的陶然和雪姬,像是在厭惡什麼,又盯緊了雪姬像是要把雪姬拆骨而食似的。
但是雪辰是不會給她行動的機會的,他在陶甄前面釘下一個冰錐冰錐向牆角結晶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結界,陶甄剛想撲到雪姬那邊卻被彈了回去,臉上霎時霧濛濛的像是籠起了煙。
陶甄身後的尾巴又多了一隻,兩條尾巴甩來甩去**着結界。
雖然站在外面的陶然也明顯感到陶甄透過結界散發出的殺氣,但是他還在躊躇,特別是現在陶甄處於劣勢,他那護短的本性一下子被激發出來。他看向雪辰,發現雪辰已經聚起了冰槍,他舉劍對着雪辰攔在結界前,“不要傷害她”。
但雪辰眼神一寒,把冰槍擲了出去,陶然不敢相信雪辰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選擇了要保護妹妹就必須做點什麼了。
誰都沒想到,下一刻結界就碎了,陶甄一把抱住了陶然,背對直面而來的冰槍。
陶然驚呆了,他不知道做什麼反應纔好,越來越近的冰槍,緊抱自己的妹妹,他心裡又自嘲起來:我真是個失敗的哥哥,這次大概會和妹妹一起死吧,我居然會死在好友手裡還是以這麼動漫的戰鬥方式,是幸還是不幸呢。他閉上了眼睛,也抱緊了陶甄。
許久,他沒有感到疼痛,也沒有感到陶甄有什麼大礙。耳邊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黑醬,我沒有受傷昂,不要打擾病人……”
一個穿白大褂的丹鳳眼的男子在門邊蹦出來,但看到自
家口稱黑醬的男人玄色披風飛揚,長刀出鞘,刀體還纏着幾處冰晶,而對面是雪昂的兒子雪辰時,白大褂繞過陶家兄妹,一手抓住黑衣男子的耳朵,向病房外挪,“擦,你在外人面前耍什麼帥,嗯哼?”又不顧病房裡各種吃驚的人,就回過頭扔下一句,“對不起走錯片場了。”就把門關上了走了。
他們都知道黑衣服的季允竺和白大褂季思成是兄弟,而且還是雪辰的鄰居。季允竺是便利一百的老闆兼收銀員,而季思成是樓下中藥房的大夫。
陶然看到雪辰變成這樣,一點也沒有驚訝季允黎會變身,只是季允黎用刀柄印在陶甄背後之後,陶甄就收了尾巴讓陶然很是在意,總覺得季允竺和小時候的一個人很熟悉。
雪辰收了扇子落到了病房裡,身上的衣服也退成了t恤和牛仔褲,他抱起雪姬放到牀上,完全不再看陶家兄妹,在確定了沒有受傷,那皺緊的眉頭才鬆開了些。
力氣用盡的陶甄掛在陶然身上睡得很香,這時候雪姬卻甦醒過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雪姬還在暗自高興陶甄已經回來了。
陶然並沒有理會雪姬的問候,抱着陶甄想走,誰知剛開門卻被雪昂攔住了,“陶然,等等。”陶然本不想再看見雪家人,但看到雪昂手上的簪子還是停了步。雪辰頭髮上插了幾個竹葉,手上那個像竹節一樣的玉簪散發着悠悠的綠光,“這個交給陶甄的,我現在得給她做個檢查。”
雪昂領着陶然他們又進了病房,陶甄被安置到了靠牆的用來檢查的小牀上,雪昂嚴厲地對雪辰說,“雪辰先向陶然道歉,陶然不是管狐。”
雪辰站起身向陶然鞠躬,陶然不好意思起來,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向這個曾想殺死自己和妹妹的人的道歉作回覆。
“陶甄是管狐的最後的倖存者了。”雪昂嘆了口氣說道。
“那,媽媽是不是……”陶然一下子變得很低落,就好像現在問着問題的並不是那個尋常見到的陶然。
“嗯,現在要做的是救陶甄。有兩條路,一條是變成雪姬真正的式神這樣就算是妖怪也不會有危險,另一條,變成人。是拔去她的尾巴,然後封印陰陽眼。不過管狐的尾巴掉了是可以再長的,拔掉尾巴的過程也相當痛苦。手頭上陶甄母親竺荷的簪子只能暫時穩定她的情況,到底怎麼說就要你決定了,陶然。”雪昂無奈地看向陶然。
病房裡陷入了沉默,窗簾文靜的垂下,彷彿剛剛的事情只在夢裡出現過,病房裡安靜的連風都不敢來打擾。
“爸爸,我想應該還有一種方法。”雪姬喝了口水,“只是不確定可不可行,我想讓陶甄變成半式神。在陶甄攻擊我們的時候,我感到特別的累,力量也被抽走了,那時候我能聽到陶甄心裡的想法,醒過來的時候陶甄已經睡了,所以陶甄的暴走一定是我沒有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才讓陶甄受累的。要是我能夠控制就不會引出陶甄管狐的形態的,所以,從我這邊着手好麼!”
雪昂一思量,覺得可以,就答應讓雪姬試試,陶然也點了點頭。
雪昂掀起陶甄的衣服在在背後做了個手印結界,完成時卻發現了用小篆寫着竺荷的封印閃了一下。雪昂吃了一驚:有人做過封印了,是竺家的人麼?不,不對,難道是季思成,但這並不像他插手做的事情啊。
他在封印下做了結界,讓陶然帶陶甄先回家,然後勸雪姬睡下,趕走了雪辰,自己在雪姬身邊坐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時間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