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雪辰,我們去城下玩好不好?”雪姬一下子蹦坐到高高的書桌上,甩着腳丫子,對着趴在地上玩國際象棋的雪辰說着。
聽到雪姬的話,雪辰直了身子看着雪姬,但還是張面癱臉。
這時影敲門進來,他褪去了夜行服,穿着鵝黃色的常服,影的面色明亮了許多,雪姬看着這個陌生的男子,又看了看雪辰,雪辰拾起棋子扔到了桌子上,便閉了眼睛窩到沙發椅子上不動了。
影見雪姬坐在桌上,便想走近雪姬抱她下桌,雪姬卻抽出了扇子,撐起影的下巴,長眉明眸,皮膚蒼白,領口有傷疤,手上有握劍的繭。一反手就甩了影一個巴掌,影沒有躲。“不要惹雪辰不高興,退下。”
影退出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瞬,不自覺倚着門嘆了口氣。
“雪辰,我們一點也不自由呢。”雪姬舔了舔指尖,看雪辰沒有想動的意思,自己下了桌子,開了門,又補了一句,“一起走。”
雪姬雪辰出了門,影立馬跟上,雪辰看了看影,轉身停了下來,輕輕托住影的手,放下了一顆棋子。
黑色的士?影不解,雪辰轉身離開,突然棋子裂開了兩半。
難道,雪辰殿下會預示不祥?但是爲什麼是士?雪辰是想告訴他,他們出去有危險麼?影立馬追隨他們出了城門。
習慣了在暗處,影一出城堡的門就隱到了暗處看這兩個孩子,的確對於同齡孩子來說他們無論是心智還是身體上都過於早熟。看着他們笑嘻嘻的和別人打交道,彷彿對影惡言相加的卻是另外的人。
“喂,過來付錢。”雪姬站在影藏匿的樹下說了這句,頭也不回的去了攤販那邊,攤販笑嘻嘻地把一個雪花紋飾的簪子遞給影。
影從小就和父親和城主身邊沒日沒夜的訓練任務,並沒有機會見到這麼親和的笑容,他楞了好久,直到感到褲邊被什麼拽着,原來是雪辰,看遠處雪姬蹦蹦跳跳地已經跑遠了。
影獵雪祭之前剛從中影榮升到上影,而且是王影裡的一員,父親暻很是驕傲,即使雪姬大人,不,是雪姬公主的想法不是很理解,但是自己也必須爲父親守住榮耀,陪公主和殿下逛街也要拼了命的全力以赴。
逛了一天,吃過了路邊小吃,玩過了小樂園,看過了暗之居的詭異的紙片人故事,買的東西已經快把影埋掉了,雪姬還是拉着雪辰四處跑。
經過這一天的玩耍,影和兩個小傢伙也有了些熟悉,雪姬也不再牴觸影的存在了。站在城堡門口的時候,已經黃昏了,城門一開,女侍便接過影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裹,下侍也點上了燈籠有序的排站在門側。
“公主,公主,那裡有什麼啊?”聽見女侍的問詞,影轉身看雪姬,雪姬指着森林方向,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事發突然影和雪辰完全沒有料到。
震驚之餘,雪姬已經跑進了森林,影和雪辰立馬跟上,但是就在進森林的時候影卻立馬被彈回了去,仔細一摸面前隔着一堵看不到的牆。
已經進去的雪辰回頭對他搖了搖頭,就去追
雪姬,影看着從兜裡蹦出的那枚棋子,憤憤地把拳頭砸到了牆上。
雪辰走了很遠,在一棵樹下看見了雪姬,還有一個穿着粗布常服的老人。老人側臥着,發出痛苦的呻吟。
雪姬跪坐着拉着老人的手,好像還在唱着歌,原本老人很痛苦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雪辰也漸漸聽清了唱詞:“雪之花,雪之城,狼之惡,狼之愛,狼的城守護雪之心,雪之心守護狼之城,從此靈魂安寧。”
雪辰是第一次聽到雪姬唱歌,唱詞並不押韻,可是意外的很好聽。雪辰走近了,老人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雪姬的歌聲沒有停,老人周圍開始捲起風塵,風塵裡夾雜着雪和冰塊,老人開始嘶叫,風塵把雪姬重重地甩了出去,雪辰想上前一步扶她,她手撐着樹擋在雪辰面前:“獵雪祭那天我看到他的,現在才我明白了人死掉會化狼,他的人心還在掙扎,他不想變成兇惡的樣子……我們幫不到他。”
雪辰看不到姐姐眼裡所謂的化狼,但是絕對不能容許姐姐受傷,他冷着臉走到了雪姬前面,嚴肅地看着那個風煙漸盡的地方。“雪辰,你在做什麼啊!”雪姬推着雪辰想讓他離開,可是雪辰在飛散的樹葉間看到了的未來,讓他跟堅定地站在血跡的前面。
“化狼就可以保護姐姐了。”
雪辰心裡這麼說着,雪姬竟然也聽到了來自雪辰心裡的聲音。
“能在爲姐姐而存在的預示裡有自己真好。”
“因爲姐姐必定是王,而我是麟子,爲了保護王而生的麟子。”
雪辰被化狼一爪掀到了天上,胸口一大片血爪印,頓時空中捲起了風雪。
“只是姐姐還不知道我的預示,今天難得玩的那麼開心,也沒有機會告訴姐姐了。”
“不!”雪姬眼角掛着淚,張了嘴可是連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心臟好熱,好難受,心裡不住的叫囂着:雪辰,不要,不要化狼!
老狼撲向雪姬,眼睛血紅猙獰,雪姬嚇得坐下,它又一爪掀遠了雪姬,雪姬一下子摔暈過去。
半空中雪辰化身成通身雪白的狼撲向老狼,與老狼撕打起來無論技巧還是體力雪辰都是很吃力的,幾個回合下來,雪辰就多處掛彩了,但他還是搖搖晃晃地擋了起來擋在雪姬前面。
就在雪辰和老狼廝打在一起的時候,暗處一隻蜘蛛悄悄接近雪姬,它向雪姬伸出觸手卻在靠近時被凍傷了,觸手碎裂在地上,蜘蛛又悄悄退回了黑暗的地方。
“雪辰!”雪姬坐了起來發現已經在自己牀上,地上蜷着一匹小白狼,手腳處還卷着繃帶,看起來睡得很香。
雪姬下了牀,摸着白狼的毛,暗自思忖:我能看到人死亡。
人死了會變成狼,化狼會襲擊人,所以……所以,父王纔對在我說想去狩獵場後,安排自己的影衛當下侍。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我沒有看到雪辰的預示,難道不是應該雪辰麼,是我害了他!
森林裡那個老人又是爲什麼,爲什麼,死掉的時候還有那
麼多不甘心,靈魂哭泣着,變成狼能延續生命卻還那麼痛苦掙扎。
因爲我腦袋裡突然出現的歌麼?如果是我,如果輪到我面臨變的不是自己的自己,我是會選擇放棄原來還是會選擇以人的骸骨躺在冰冷的墓地麼?雪姬的心裡亂成了麻。
“雪辰已經,雪辰爲了我已經……要是我堅強一點就好了,要是我不要進森林就好了……”雪姬躺在了雪辰旁邊,抱緊了它,“以後,以後叫你小白了。”
第二天,城中每個人都掛上了黑麻的袖章,雪銀在把象徵着雪辰的十字放到排位間就沒有再離開過城堡。整個雪城沒有人責怪雪姬,也沒有人看得到小白,沒有人提起雪辰,也沒有人問雪姬發生了什麼。爲雪辰舉辦的葬禮,但是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沒有人哭,沒有聲音,大家都好像沒有靈魂一樣,一片死寂。
雪姬不明白,爲什麼好像只有自己很難受,大家都像是參與了卻沒有用上感情一樣。
雪姬和小白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一起呆在書房裡,一個爬到最高的書櫃上看故事書,一個趴在地上玩象棋。
影敲門進來,推了紅茶和巧克力蛋糕。雪姬抓起書就摔了過去,命令道換成牛奶和草莓。影看了地上的象棋,在棋盤旁放了一杯紅茶和一塊蛋糕,然後又給雪姬佈置了一份,就想出去了。
“你看的見小白麼?”雪姬從書架上跳下來輕輕落在書桌上,桌上的紅茶微微晃了一絲波紋。
“雪姬公主,臣下看不見。”影暗想,小白難道是每次叫雪銀過去的人麼,但是雪姬公主想都沒想進了森林應該不是那個人,莫非是……雪辰?
“不許告訴父王,小白在我這裡,以後,吃什麼聽我吩咐。”雪姬看都不看桌上的吃食,又上了書架看書了。
“諾。”
“誰?”
“誰在唱歌?”
“我的聲音?那首鎮魂歌!”
“臉上怎麼溼了。”雪姬醒了,小白趴在她身旁,已經是雪辰死去的第七天了,雪姬這些天養成了一有心事就會給小白順毛的習慣。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着進來,撒在小白身上……毛髮退盡,小白居然變成了雪辰坐起身來,雪姬見他光**,馬上想下牀給他找衣服,雪辰抓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她看着他,他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眼底卻是一片柔和。
“姐姐,我要走了,我是來道別的。這個給你,新的預示。”雪辰並沒有說話,但是話語就那樣傳到了她的心裡,雪姬呆呆看着雪辰,反應過來的時候雪辰變成了小白破窗走了。
雪姬攤開左手被放了一個冰凍的黑色兵,而右手是一個帶紅色粉末的瓶子。
她不能明白雪辰突然間的怎麼一回事,腦袋裡還一直循環那首鎮魂歌,她覺得那歌聲好像是森林深處傳過來的,但是她已經沒有辦法思考這些。她很想就這樣一直這樣坐着,坐着。
她明白無論是小白還是雪辰,應該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自己了,以後,以後自己就是一個人了,一個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