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祁澤碎碎唸的在家穿着一雙人字拖走來走去,晃的祁蘭頭暈。
“停!祁澤,別再轉了,頭都暈了。”伸手比劃,只是陷入緊張狀態的某人完全沒有察覺,仍是念叨不停。
“不行不行,他們快回來了,我的天,該怎麼辦?!爲什麼這麼突然!”
祁蘭祁澤的父母昨天晚上突然打電話回家要求視頻通話,這很少見,沉默的夫妻兩人看了看視頻另一邊的兄妹很久纔開口:“我們決定將公司暫時交給下屬管理,慢慢的將業務重心移回來,以後都努力多騰出時間回家,雖然不能和其他家庭一樣經常一家人在一起,但是這是爸媽唯一能做的了。”
“我們想了很久,公司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你們相比,蘭蘭快比賽了,我們回來,一家人一起陪你。”
最後祁父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喚了一句:“祁澤。”瞬間將某人渾身雞皮疙瘩激起,“以後你如果再鬧騰,我不介意動手親自教訓你。”
惡魔的微笑在召喚,哪怕自己的父親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依舊恐怖的滲人。
“你不是一直抱怨他們不回家嗎?以後好了,我們可以經常在一起交流感情了。”重重的念出交流感情四個字,祁蘭眼含笑意,“飛機快到了,我們也要準備準備去接機了。”
“可是,我怕他們說話不算話,又走了怎麼辦?”祁澤小聲的嘟囔着,“我想……”每次回家都有人陪着,就像自己的朋友一樣。
“我一直都在,爸媽也回來了,不用擔心。”我的弟弟。
“好!走吧!”
“那是陽臺,跳樓不送,大門在那邊。”好心的往前指了指,某人臉頰泛了點點紅色,瞪了她一眼。
真是,秀色可餐吶!搖搖頭,拿好東西順手把門關上,要去接機了。
隨着時間點的迫近,兄妹兩人站在等候的地方,祁蘭側頭看着已經不知不覺中長大,比自己還高的少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也是這樣的時刻,兩人站在這裡牽着彼此的手等待,然後再一次離別。
“姐姐,爸爸媽媽會呆多久?”小小的,把自己裹成一個糉子的小孩低聲的問道。
那時候自己才八歲,祁澤六歲,站在寒冷的冬雪中期待着那兩道身影的出現,天氣很冷,冰天雪地,兩個人都沒聽話來了飛機場。
“不知道。”祁蘭沉默的搖搖頭,然後看着小孩眼裡黯淡的眸光咬咬脣:“弟弟別擔心,姐姐陪你。”
“哦。”無精打采的聲音。
其實,失落的還有她自己。
“姐,你說爸媽這次會回來呆多久?”相似的問題,時隔多年再次被問起,這次的回答不一樣了。
“一直。”
“是嗎?”少年站在一片溫暖的陽光下笑了,彼時,沒有寒冷冬雪,只有夏日暖陽。
“嗯。”
“……姐?”
“別動,讓我牽一下手,像小時候一樣。”
“好啊,飛機快來了,我們過去吧。”
“走吧。”
一家人從飛機場出來直接回家,祁蘭祁澤和祁母坐在車後座,祁父坐在前面,司機開着車,沒有人說話,彼此之間的氣氛有點冷凝。
“蘭蘭身體好些了嗎?”爲了打破僵局,祁母笑着開口問道:“我和你爸爸一直擔心你的身體,比賽的事,不急的。”
“已經好很多了,不用擔心,之前的話我很抱歉。”
“沒事,是爸媽沒考慮到,我們一直覺得你可以,沒想到……”
“對不起,爲難你們了。”
“不,我和你爸一直想讓你們過的好點,所以拼命工作,可是後來又想公司做的好了,那就再多做點,慢慢的,忽略了你們的感受,就連初衷也差點忘了。”當初,是想讓你們過的幸福點的。
兩兄妹沒有說話了,無論是理智冷靜的祁蘭,還是暴躁不懂事的祁澤,他們都知道事業對於一個有家庭的成人來說有多重要,所以他們從來都只是想父母能夠常回家多給他們點關心,卻未曾要求過他們拋棄公司事業回來。
現在他們滿足了,父母的事業也因此會受到阻礙,再多說彼此的歉意有什麼用?沒有絕對的對錯,不說也罷。
“蘭蘭你是三天後比賽吧,到時候我們一家人都去,準備好了嗎?”一直坐在前排的祁父問道。
“準備好了,我想還有幾處今天修改一下就好了。”
“那好,到時候祁澤也去。”
“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某人傲嬌了。
如果有個尾巴一定在他身後搖動,真想拽拽啊,兩母女默契的想。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房間裡傳來,老人有些擔心的看着牀上的孩子,白色的被單下包裹的身體已經顯瘦了很多。
“小希,咱們去醫院看看吧,你這都發燒兩天了,什麼也不吃,會出問題的。”
“奶奶,不要緊,只是發燒感冒了,過一會就好了,咳咳,我想吃點冰糖雪梨,可以止咳的,你去做點好嗎?”虛弱的聲音從牀上傳來,語氣無力有些哀求。
“奶奶去做,小希,實在不行咱們去醫院吧,這樣下去不行的啊。”
“不用擔心,咳,我這就吃藥,你去熬點冰糖雪梨吧,我想吃了。”
“唉,你這孩子,真是。”老人無奈的佝僂着背不再說話,起身去做食物去了。
老人走後不久,安泠希擡起手掌看着,掌心的紋路越發清晰,僅僅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就瘦了這麼多,身體的狀況越來越差。
“呵,庸醫!”說什麼到冬天,他這樣,能過完這個夏天就算不錯了。
“我給你永生,只要你離開那個女孩,怎麼樣?”臨走前,那個血族背對着自己逃離的身影說。
活下來,想要活着,臨死前這樣的願望愈發強烈,永生,就可以一直陪着她。
和她一起過完一生,也許他們還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在她老死過後他親手埋葬她的一切,然後他要一個人守在她的墓地旁,遠遠的看着他們的孩子每年都來這裡送花,說着他們的故事,這樣就足夠了。
如果活下來是一直陪着她該多好。
“離開她,我就死了。”還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那個女人的,離開祁蘭,安泠希就會死,原諒他的自私,他只是太愛她了。
轉頭摸索出牀單裡的手機輸入密碼,手機屏幕上的,一個女孩穿着淺藍的吊帶衫站在海邊,手裡舉着一隻螃蟹笑的像顆鑽石,閃閃發亮。
“三天後。”她的比賽,他要過去看看,只是得小心不能讓她看見,他現在這幅模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祝你有個好成績,蘭。”
指尖輕柔的劃過手機上的圖片,少年笑的溫柔悲傷。
“哪怕是死亡,哪怕是永生,我都不想離開你。”
“哪怕是死亡,哪怕是永生,都不要離開?”近乎麻木的坐在梳妝檯前,凝視鏡子裡的人重複道。
“呵呵,哪怕死亡?哪怕永生!”
“可笑,既然如此,那麼讓你的生命再加速流逝吧,我倒要看看,在短暫的生命與愛人,永生與力量之間,你會選擇什麼!”扭曲了一張面孔,格麗憤怒的盯着安泠希溫柔的面龐,“無論什麼樣的愛,都沒有永久。”
梳妝鏡澎的一聲碎裂成滿天飛絮,跨越千年的咒語又在耳邊迴響。
她聽見,他說:“我愛你,愛逾我的生命。”
“即使死亡也無法斬斷我對你的愛情。”
爲什麼最後愛我還要傷害我?你是愛我的,可是爲什麼又想要去選擇遺忘這份愛。
人類都是這樣,毀掉自己的承諾,然後給予的傷害更甚於一個強大的血族。
愛不過如此,在更重要的事物面前,什麼也不是。
門外的人咬牙,頭疼欲裂,眼前飛逝過一個零碎的片段。
漫天櫻花中,美的驚人的女孩從櫻花樹上撲了下來,幸福的落入一個男人懷抱。
雖然模糊,看不見背對着自己的男人,但,羅森清楚的感覺到,那個女孩。
是很久以前,還和愛人在一起,容貌還有些稚嫩的,格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