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代號爲一,也是表示,他或者它,是第一個被抓住的實驗品,早就在研究所成立的最初就存在的第一個實驗品。
沒有人知道在這之前他受到過怎樣的對待,白渢剛被抓到研究所的時候,還是個孩子,那些人推他入牢籠之前,他只來得及注視到001那半面完好的側臉,清秀乾淨的五官揉和在一起,雙眼仿若沉睡一般閉合上了,柔順的藍色長髮在營養液裡微微飄動,很美,真的很美。
每次實驗,疼痛的不能說話的時候,無力絕望的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視線模糊之間,能知道他在看向自己,眼神裡有着悲哀憐憫,那雙淺藍的雙眼變換着色彩,明明滅滅,一如那天出逃時,斬殺所有惡魔的色彩一樣。
美麗的,近乎天使的人,白渢一直以來在心底都是這樣形容一號的。
“你在可憐它們?”
“你怎麼可以這樣?!它們,明明它們很珍惜我們的。”
“它們見到了陽光,也完成心願,我只是讓它們選了一條最好的結局”
“即使是這樣……”
“也不願丟下它們,哪怕所有的人都會死在那裡?”颯月諷刺的聲音傳來,“你是在做夢嗎?”
是啊,是在做夢嗎?
夢裡,希望有一天所有的實驗品可以逃出去,也許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恢復成人類的模樣,和正常人一樣生活,或者,可以自己建立一個屬於它們的小世界,不再被抓走。
只是一個,小小的,近乎奢求的願望。
祁蘭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最近睡眠總是很差勁,身體也有點受不住了,撓了撓拉齊脖子上的一圈軟毛,調高了空調溫度。
喝了口水,拍了拍躺在腿間的拉齊,示意它要起身了,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跳了下去,甩甩尾巴蹭了蹭,要去找吃的了。
打開房門,留了一條縫隙,半靠在牀上休息,然後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掛墜,是赫墨送的。
他,爲什麼想要送自己這個呢?
“喵!”
“叮咚!”
門外傳來拉齊的尖叫,一般會讓拉齊這麼叫的除了瑞拉就是白渢了,披了件外套,對着門口的視頻看了眼,果然是白渢。
打開門,白渢有些難過委屈得看着祁蘭,不說話,祁蘭有些莫名。
“這麼晚了有事嗎?”
“蘭蘭,我,我想吃你做的甜點了。”
“嗯?”
“能不能做點吃的?”
祁蘭詫異的看着白渢,發現他紅了一圈眼眶,有些無精打采的垂着頭。
“我有點難受,就想,吃點東西。”沮喪的撓撓頭髮,“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了,不行的話,我不吃了。”
料定他心裡有事,猜想估計是出了什麼事纔會想吃東西,也許連白渢自己都不知道,每次他一遇見什麼事,總是會吃很多東西,似乎就像其他人一樣,心情不好吃些甜食就滿足了。
“進來吧,我做些食物給你。”
“哎?好。”羞澀的笑了笑進門走到沙發那,祁蘭穿好大衣開了中央空調,進了廚房,拿出麪粉雞蛋還有發酵粉奶油等等材料,打算做幾樣四色甜點。
花色好看的點心不難做,很快就完成了一堆,放入烤箱裡定好時間就夠了,等了一小會帶上手套,拿出了香噴噴的小點心裝碟放在沙發那的凳子上。
“好了,還有點燙,等會吃。”
“哦,謝謝,總是麻煩蘭蘭。”
“沒事。”
白渢沉默了,低着頭望着手邊的點心不說話,祁蘭坐在一旁也不問他出了什麼事,兩個人就在一起靜靜地坐着。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祁蘭愣了愣,這麼晚還有誰會打電話過來?
“喂?”
“祁蘭,還沒睡吧。”赫墨低沉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略帶笑意。
“沒有,你有事嗎?”
“突然想你了,這個週末有空嗎?”
“沒有,我還有事要做。”側轉了身子,看了眼已經伸手抓起甜點的白渢,“抱歉,我沒空。”
“你,不想見到我?”
“沒有。”
“……”
“我週末想見你,在你家樓下,我等你。”
電話啪的一聲被掛了,祁蘭蹙眉,放下了電話。
一旁,白渢還在認真的吃着甜點。
“要喝點牛奶嗎?”
搖搖頭,埋頭繼續吃,十幾分鍾就把剩餘的所有甜點都吃完了,看了眼吃的飽飽的白渢,祁蘭想,總是吃這麼多,爲什麼不會多長點肉呢?
依靠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白渢突然開口了。
“蘭蘭,假如你因爲自己,傷害了對自己好的人,怎麼辦?”
“我……”祁蘭有點懂了,白渢今天的異樣也許和他所說的傷害有關,只是該怎麼回答。
“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嗎?”
歪頭想了想,如果颯月不那麼做,沒有人活下來,從客觀的理由上來說,颯月是對的。
“嗯。”艱難的點點頭。
“那麼,別自責,他對你好,到了最緊要的時候他想的會是你,那麼他應該會原諒你的。”雖然這樣想,有點自私。
“可是我很難受,我還是傷害了它,它對我好,可我……”
“你可以去看看他,請求他的諒解,如果是那樣,他會明白你的。”
“去看它?”抿脣思索了一會後又擡頭淺淺的笑笑,“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
像是解決了什麼麻煩一樣,白渢開心的站起來笑道:“我這些天不來了,蘭蘭你一個人自己注意。”
“嗯,好,你去吧。”
“嗯嗯,謝謝蘭蘭!”
關上門,拉齊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了,伸手抱住它。
“簡單的孩子一樣。”
如果我也能這樣就好了,因爲即使其他人對自己好,有些傷害發生了也是無可挽回的,被諒解,不代表沒有留下傷疤。
讓他自己努力去吧,每個人有的路,經歷過的事都不同,總得在心裡留下個理由吧。
沒有期盼的難過下去,最折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