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祁蘭是在安泠希家裡吃的,晚飯後,老人慢悠悠的扇着一把蒲扇在院內乘涼,祁蘭陪着她呆了一會,看看時間覺得該走了。
向奶奶告別要回家了,不論怎麼說,那是自己的家,走得再遠,離得再久,總是要回去的。
安泠希就在此時,夾帶着夜晚略帶冰冷的溫度推門而入。
“祁蘭?你來看奶奶了?”安泠希微微挑眉,手上拎着一盒蛋撻,像是剛從甜品店回來的樣子。
“嗯,我也是時候該走了。”祁蘭的心猛然一怔,面上卻絲毫不顯的轉身向老人頷首,“奶奶,謝謝你了,我該回家了。”
“哦,蘭蘭,天晚了點,讓小希送你回去吧!小希,你送送蘭蘭,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
“我送你回去,奶奶我一會回家。”
祁蘭搖搖頭剛想拒絕,卻被安泠希打斷了話語,不由分說的少年走出門向祁蘭示意,祁蘭嘆了口氣和老人告別後出了門。
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祁蘭看向街邊的風景,樹下的光影明明滅滅的在眼前掠過,周圍嘈雜吵鬧。
“你今天怎麼來了?祁澤又給你惹事了?”
安泠希突然停住了腳步,站在路燈下看向祁蘭,燈光籠罩在他精緻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黯淡的燈光下,眼角的硃砂痣豔紅如血,彷若血色滴落,襯着耳邊的紅鑽愈發耀眼。
祁蘭看向他微微失神後扶額搖頭,“沒什麼事,最近比賽累了些。”
“騙我?他就是一小孩!”安泠希慢慢的走近,稍微的低下俯視着祁蘭,“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弟弟早揍他了。”
“爸媽他們工作忙,祁澤整日整夜不回家,他和那些人在一起,我擔心遲早······呃?”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祁蘭失去了言語,淡淡的薄荷氣息在鼻尖瀰漫,僵硬了身體不知所措。
溫暖熟悉的熾熱氣息,真想就這樣一直被抱着呢,難得的這麼溫柔。
“別想那麼多了,看你這麼傷心,我心情好借你抱會,別多想啊。”
“吶,你真是。”祁蘭眼神清明的看向少年身後的行人,女孩低聲喃喃自語,“太惡劣了。”
“······。”
之後的日子依舊平淡,除卻那個記憶鮮明的擁抱,祁蘭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一絲變化,不斷地練琴學習,和祁澤爭執,與父母周旋。
安泠希彷彿失去了蹤跡一般,隱匿了身影,是一直陪在女朋友的身邊吧。
這次的比賽極其重要,音樂導師黎言對祁蘭如此說道。
它也許會影響祁蘭以後的音樂道路,作爲導師,她真心希望這個出色的學生可以有個優秀的成績。
可是現在,她感覺的到,她的學生有些不在心不在焉了。
“蘭,你怎麼了?”
黎言示意祁蘭停止繼續練琴,俯下身按住祁蘭的肩膀,看向她的目光帶着審視。
“怎麼了?黎言老師,我有哪裡出錯了嗎?”
“不,蘭,你對曲譜的演奏沒有出錯。”黎言緩緩地搖了搖頭,“你只是缺失了部分感情。”
“感情?”
“蘭,你知道的,音樂來源於樂譜,卻又不僅是樂譜的產物,只會單調的把握住每一個音符的演奏對錯是無法成爲一個好的演奏者的,你要記住,在音樂的演奏裡,你所賦予更應該是自己的感受,以及靈魂。”
“我知道,黎言老師。”
“蘭,我想現在的你更應該去休息一下,放鬆自己的心情,距離比賽還有幾個星期的時間,你不必着急,我會和你的父母去溝通,我希望,你可以在此期間找到你想演奏的真實,也許,你應該寫一首屬於自己的曲子。”
“屬於我的曲子?”
“蘭,不論多麼細微的感情,它都不容忽視。”
一遍又一遍,變換着不同音調的樂曲,一張又一張,寫畫着凌亂的樂譜,祁蘭頹然無力的靠牆緩緩坐下。
怎麼辦?完全沒有頭緒啊,真的沒有靈感啊。
“ 我希望,你可以在此期間找到你想演奏的真實,也許,你應該寫一首屬於自己的曲子。”
黎言的話在耳邊迴響,祁蘭緩緩伸出右手覆上自己的心口處,那感情,會是什麼樣的?
祁澤還沒有回來,爸媽也不在身邊。
爲什麼?爲什麼?什麼爲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糾結些什麼,明明早就習慣了。
室外,綠色的樹葉繁茂濃密,紅色的花朵擁簇熱烈,室內一片寂靜。
外面的熱鬧美麗與屋內的人無關,花開幾重,葉落幾許,她始終是安靜的一人。
忙碌了幾天,祁蘭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學,曲子的事還沒有眉目也不用去上小提琴課,多出來不少時間竟然感覺有些不習慣。
“叮鈴鈴~叮鈴鈴。”
嘈雜電話聲突兀的在屋內響起,祁蘭微微一怔,然後還是無動於衷的繼續靠着牆發呆,鈴聲過了一會就斷了,然後又立刻鍥而不捨的響起,祁蘭微微皺眉的嘆了口氣,終於無奈的拿起了電話。
“喂?”
“啊?你是祁蘭吧?我這有人······對了,是叫安泠希吧,你來接他吧,他醉的一塌糊塗了,真是。”陌生的一個女人,成熟帶着自然柔媚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安泠希喝醉了?他在哪?”
“在莫安路那裡的德菲酒吧,你過來吧,不來我可就把他扔這兒了。”
“好,我馬上過來。”
電話剛剛掛斷,吵雜的酒店裡女人把玩着手機上閃耀的水晶吊墜,火紅色系帶的緊身衣,魅惑的眼眸,剛好及膝蓋根部的軟皮長靴包裹着纖細修長的小腿,吸引着酒吧裡其他男人的視線。
“結束了?”坐在他旁邊戴着一副銀色邊框眼睛青年問道,和女人的火熱恰恰相反,像是很清冷的一個人。
“今晚真有意思。”女人彎起嘴角勾起一抹妖嬈的笑,優雅的拿起一杯血腥瑪麗輕輕抿盡,“沒想到只是隨意出來逛逛還能遇到這樣的小子。”
“他不容易控制。”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等他自願來到我的懷抱,而且······他的身體,呵呵。”
“······”
“生氣了?”格麗咯咯的掩脣輕笑,周圍有幾個男人受不住誘惑蠢蠢欲動想要走近搭訕,“羅森,你可真無趣!又虛僞又會讓人害怕。”
“格麗,小心些好。”羅森微微皺眉,“你惹的麻煩。”
“那你,願意爲我解決嗎?”格麗慢慢的踩着高跟走到羅森身邊,單手搭靠在他的肩上,輕輕在耳邊若有若無的傾吐的芬芳的氣息,“去做點讓我滿意的事吧。”
“我不可以在這裡動手。”
“他們覬覦你想的寶貝呢。”格麗故意調笑着,對着周圍的幾個人極盡魅惑的輕佻一笑,有人頓時就要不顧他身旁的男人舉杯走了過來。
“我會讓你滿意。”羅森輕聲嘆息。
下一刻站起來的男人感覺到渾身彷彿墜入冰窖一般,手中的玻璃杯頓時墜地破碎,在喧鬧的酒吧裡沒有引起幾個人的注意,然後不自覺地渾身顫抖起來,羅森黑色的眼眸瞬間變成深深地紅棕色,男人愈來愈瘋狂的抽搐着全身,最後在同伴看熱鬧的眼神中倒地不起。
“滿意了?”無視周圍的喧譁,羅森重新張開黝黑的眼眸。
“嗯,只不過是個弱小的人類罷了。”格麗不再微笑,滿是無趣的拿過剩餘的血腥瑪麗一飲而盡,眼裡劃過一絲惆悵,“人類,就是這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