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
當時以爲除了自己,只有天知地知之一事,如何能料到背後竟還有個紅櫻。
白清水的嘴無力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耳聽得謝夫人疑惑的聲音,“你確定當時沒有看走眼?”
“奴婢敢對天發誓,絕沒有看走眼的。”紅櫻篤定道。
“你可知她去夫人的房裡都做了些什麼?”
“這奴婢便不知道了。”紅櫻說道,“奴婢待她走後去夫人屋前看過,見門上的鎖好好兒的,奴婢便是想進夫人的屋裡去也不行,奴婢想着,大約是郡主有夫人的鑰匙,因此才能進夫人屋裡去……”
“清水……”謝夫人的眉頭亦擰了起來,驚訝的望着白清水道,“你怎的會有我屋裡的鑰匙?”
“娘,我……”白清水的臉色早已變得蒼白,手抓成拳,無力之感席捲全身。
還有許多事等着你呢,你沒有那麼容易脫身的!
最後一次見樑如玉時的話忽的飄浮在了白清水的耳中。千算萬算,千防萬防,原來是在這裡等着自己……
謝楠生平日裡向來對她溫和熠熠的桃花眼裡此刻已只餘冰涼:
“我記得將娘從山上接回來後,娘曾對兒子說過,娘當時因怕自己回不來,曾將謝家八道秘方的所藏之地給了她!”
“的確是。”謝夫人望了白清水一眼,擰着眉,點了點頭。
“奴婢瞧得一清二楚,當日之人,的的確確是郡主您絕沒有錯!”紅櫻篤定道,“難道郡主竟不敢承認?”
“我……”白清水竟是叫她說得啞口無言。
“郡主心虛了?”卻又聽得弄梅道。
白清水望着弄梅,驚訝她的咄咄之態。
“你有沒有。”謝楠生望着白清水問道。
此言一出,白清水便覺自己渾身都涼透了,急道,“我……”
“你是不是將我謝家的方子給了康宗巖。”
“我沒有!”白清水脫口便道,“我敢對天發誓,我絕沒有!”
“事到如今,你竟還不肯承認!”謝楠生語有厲色,痛苦的閉上了眼,無力擺了擺手道,“把人帶上來。”
白清水詫異之下,便見福泉扭了一個人上來。她一瞧,心中便又咯噔一聲響,一顆心已經咕咚咕咚巨烈跳了起來。
竟然是那當日康宗巖埋在謝府與白清水聯繫的那顆樁子。
那人被福泉一腳踢在膝彎,“噗通”跪了下來,嘴中急呼道,“郡主、郡馬饒命,小,小人也是被逼的,小人都是被逼的呀……”
“少廢話!”福泉說道,“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全給我向夫人和郡馬交待清楚!”
“是是。”那人急道,“小人,是,是因爲得了康家二爺的銀子,因此才賣身入的謝府,目的,就是爲了盜取謝家的幾道胭脂方子。只是小的無能,因爲一直不曾得手,所以,後,後來,康二爺便又派了一個丫環到謝府來……”
“那你看一看,這個丫環,
可是堂上之人?”弄梅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坐到了謝夫人的下首。
那人擡起頭來,只掃了一眼,眼光落到白清水的臉上時,猛的就低下了頭,急道,“小,小人,不,不敢說……”
“說!”謝楠生的聲音冰冷得令白清水如置身冰窟。
“是,是……”那人肩膀都抖了起來,“是,清和郡,郡主……”
在場諸人均都倒吸一口涼氣。
“清水……”謝夫人的語氣裡已含了一股厲色,“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胡說!”卻聽謝念生猛然衝上前來,朝着這人的肩膀便踢了一腳,“不准你冤枉我清水嫂嫂!”
“小少爺。”那人捱了他一腳,嚇得身子又抖了一抖,急道,“小,小人,絕,絕不敢撒謊。那個時候,清和郡主還不是郡主,只是在茶館與人下棋賺些銀子度日。哪,哪料有一日白夫人輸了銀子,清和郡主爲了替母親的還債,同意了幫康二爺潛入謝府偷方子……”
白清水絕望的閉上了眼。
“而,而且……而且當時清和郡主本就與康二爺有情,清和郡主爲了幫心上人奪得方子,也不是做不出來的……”
“你胡說!”謝念生如何肯信,一邊說,一邊又要來打他。
“小公子,小人絕沒有胡說。當日小公子在湖邊踩冰玩耍,差點便掉入冰窟裡,當日幸得郡和郡主相救,否則小公子定然都已經……”
“你知道就好。”謝念生叫道,“我清水嫂嫂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准你這般說她!”
“這是何時的事?我怎的不知?”謝夫人喝道。
謝楠生兩道凌利的眼神便又狠狠瞪向了白清水。
白清水放在袖中的手抖了一抖,想起那日謝念生落水後夜間自己回假山肚中取他的溼衣裳時的情景。
“可是小公子卻不知,雖說您當日的確是被清和郡主所救,但其實一切都是清和郡主一手安排的,她一早便料定您會落水,因此才早早準備了厚木板,目的就是爲了取得您的信任,藉此機會留在您的身邊,以接近謝夫人……”
“你胡說!”謝念生怒喊道,“我纔不相信你!”
一邊說,一邊就朝白清水撲了上來,兩隻眼睛亮汪汪的,看着白清水道,“嫂嫂,他是騙我的,對不對?”
“念哥兒,我……”白清水伸手想將他摟住,哪料便見謝念生那亮汪汪的一雙眼裡竟頓時就滾下了兩行淚來了。
“嫂嫂……”謝念生哀哀喊道。
人就已經被謝夫人一拖,拖到自己懷中摟着,面上現了一股煞氣,聲色俱厲道,“清水!枉我如此信你!你竟,你竟是想要我念哥兒的命啊!我竟不知你原來如此居心叵測,歹毒心腸!”
“夫人您有所不知。”那人又朝謝夫人道,“其實當日您落水,也是清和郡主故意而爲。郡主趁您落水時,偷了您隨身帶的鑰匙……”
謝夫人的臉色變得愈發白蒼白,身個人的都抖了起來,指着白清水,不可置信
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怎的當日那樣多人找我那鑰匙都沒有找着,哪料第二日再找,便找到了,原來竟是你!清水!你好慎密的心思啊!”
“娘……”白清水猛站起來,想要解釋兩句,卻覺言語蒼白,說不出話來。
話說至此,任是白清水的的確確不曾將那方子交給康宗巖,也已是百口莫辯。
開弓沒有回頭箭。
許多事,做了便失了退路。
白清水的身子搖了搖,竟然笑了,望着跪在地上的這人道,“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是康二爺告訴你的?”
“郡主。”耳聽得弄梅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呵……”白清水冷笑一聲,望着紅櫻道,“你早知那日夜裡所遇之人是我,你爲何早不說?你在背後偷偷觀察我?”
紅櫻雖是跪在地上,背卻挺得筆直。
“紅櫻。”白清水冷笑,“你可知而今我已貴爲郡主,要弄死你,便如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頓了一頓,她又道,“還是說,你自認自己背後有人,因而有恃無恐?”
“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說什麼。”紅櫻道,“奴婢之所以將此事現在才說出來,只是因爲遇到了福滿,將事情前後一梳理,才發覺事情不對。奴婢雖說現在不是謝府的人,但奴婢在謝府多年,不忍看到少爺與夫人、小少爺受郡主的欺騙。”
“郡主爲了心上人賣身爲奴,奴婢還是覺得可在理解。但是郡主即然已經得了手,拿到了方子,爲何不同康二爺雙宿雙歸,反而要嫁給少爺。即然嫁給了少爺,郡主爲何又不守婦道,與那康二爺藕斷絲連。郡主令我們少爺做這等冤大頭,奴婢看不慣!奴婢就是心疼少爺。”說到最後,紅櫻竟是已經嚶嚶哭了起來。
“少爺……”紅櫻一邊哭,一這跪行至謝楠生跟前,“奴婢只是不忍少爺被矇騙,因而方冒死將此事說出來。郡主若是想要奴婢的命,奴婢也絕無怨言。”
“你起來。”謝楠生望着白清水,卻令她瞧不出她眼中的神色,只是喃喃道,“有我在,沒有人敢要你的命。”
此言入耳,白清水的身子便晃了晃,腦中一片嗡嗡作響,直待紫鳶有些擔憂的撫了她的肩,她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方緩緩回過神來,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人冷笑,“原來你叫福滿。”
“回郡主,福滿是入謝府後夫人賞的名字。”
“很好。”白清水冷笑道,“福滿,你很好。看來當日我果然錯信了你,康二爺也錯信了你。只是我弄不明白,你到底憑着什麼如此有恃無恐?你可知而今太子被廢、玉貴人生死。你可知你所依託之人再護不住你!”
“小,小人不知郡主在說什麼,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便叫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膽!”一旁的紫鳶似再看不去,猛出言喝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冤枉我家郡主!你得罪了我家郡主,便是不天打雷劈,你也定不得好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