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軍雖然獨斷,但是並不喜歡跟我這種“外人”議論他兒子,即便是不爭氣的擺架子謝聿辰。
說實話,我甚至懷疑劉媛開車撞我都是受了謝聿辰的慫恿。
謝軍沒能找到上午來給我抽血的護士,據說護士已經請了幾天假,最近都不會來醫院。
謝軍哪裡肯放過,已經讓人找去她家了。
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謝軍一走我就掙扎着去重症監護室看謝聿銘了。謝媽媽還在外面陪着,據說她一直讓護士反覆放我那段錄音給謝聿銘聽,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感覺謝聿銘今天的狀態似乎好多了。
“冉冉啊,你再多錄幾個吧,說說寶寶的事,他聽了也能早點醒。”謝媽媽似乎完全忘了當初跟劉媛去找我打胎時的情景,似乎壓根沒發生過那回事。
我也沒心思跟她計較,說實話,要不是爲了謝聿銘,我肯定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這些人,全部都寧願聽信劉媛的片面之詞來傷害我,他們可給過我機會辯解?
我最後悔的就是把謝聿銘害成現在這樣,護士說謝聿銘做完手術到現在還沒醒,生命體徵暫時還算穩定,還沒發現什麼併發症。
他現在是輕度昏迷,對強烈的刺激還能有點反應,這種階段是清醒的最佳時機,如果轉入中度乃至深度昏迷,就會變成大家常說的植物人。植物人不是那麼容易清醒的,植物人的狀態如果維持了超過半年,家屬也差不多可以放棄喚醒他的準備了。
說不急是假的,我現在很後悔,後悔這一次自己不肯堅持到底,後悔自從差點把孩子打掉後我把一部分對孩子的愧疚推在了謝聿銘身上,更後悔那天在街道上逗留了那麼久。
我癡癡呆呆地在監護室外面陪了一下午,回病房的時候才發現我媽下去買飯了,找宋頌的時候,突然聽到陪護房裡傳來喊叫聲:“不要過來,你們滾……滾開!別碰我……你們滾!”
宋頌在做噩夢,可她聲音裡的驚恐像是發生過很嚴重很惡劣的事情。
我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也不再單純到認爲這個世界所有的角落都是光明的,所以聽到她斷斷續續的夢話後,我猛地哆嗦了下。
宋頌臉上的傷,再度浮現在我面前。
我震驚地走過去,悄悄扯開了她的沙井。
她嘴角的撕裂、脖子上的掐痕,以及隱約露出來的胸口上,各種不忍直視的淤青和掐痕,我又輕輕嫌棄她的衣服看了下她的腰,上面有很明顯的手指印,明顯是男人用力用手掐出來的。
我不敢再看下去,老肖的老婆難道找男人強宋頌了?
我氣得全身都在發抖,悄悄退出了陪護方,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現在我終於明白爲什麼老肖老婆的胎兒沒了,他卻還是能守在宋頌身邊不離不棄了,因爲他愧對宋頌,他老婆也愧對宋頌,會不會,他心裡其實是在害怕宋頌會報警?不想讓他老婆因爲這樁醜事進監獄……
我越想越窩火,憑什麼這些人可以做完了壞事就拍拍屁股走人,他們知不知道帶給我們多大的傷害?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我該爭,處於金字塔最低端時,上面任何一層都能將我捏死,可只要我爬到了最上面,那我就可以開始捏別人了。
比如劉媛,又比如傷害宋頌的那些禽獸!
我退出那間房,躺在牀上琢磨着怎麼跟那些人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我感覺臉上溼溼的軟軟的癢癢的,我忍不住伸手拂了下,居然碰到了一張臉!
我一下子就驚醒了,那個跟謝聿銘長得有幾分相似的擺架子,剛纔居然在親我臉!還用手機拍了照!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時,這傢伙居然直接往我身邊一趟,二話不說地就把我按在他懷裡摟住了:“親愛的,委屈你了,等我哥死了,他就再也沒辦法要挾你……”
“啪~”地一聲,門被重重地推開。
我的腦子濛濛的,一時間沒弄明白謝聿辰這是在唱哪齣戲。
我聽到了輪椅的聲音,剛想爬起來,謝聿銘居然把我摟得更緊了,急急地在我耳邊笑了一聲:“你媽在我手裡,想鬧我會立馬讓她沒命。你覺得找人快,還是刀見血快?”
他說完這句話後,才假裝驚慌地下了牀,慌慌張張地喊了一聲:“爸!您怎麼來了!”
我媽媽在謝聿辰手裡?
我愕然地把病房找了一圈,撥通我媽的電話後竟然遲遲沒人接聽。
“你們剛纔在做什麼?!”謝軍氣得鬍子直抖,瞪着我的眼神好像當場抓住了我的姦夫似的。
我用力地擦了擦被謝聿辰親過的地方,剛想說點什麼,突然看到謝聿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我愣住了,會不會我媽真的落在了他手裡?
我氣得心兒都在發抖,這個人的品性,怎麼可以惡劣到這種程度?
謝聿銘還躺在那裡生死未卜,作爲弟弟的他居然這麼無恥地欺負我們母子!
可我不敢輕舉妄動啊,萬一我媽真的在他手裡怎麼辦?就算他真的害了我媽,謝軍還能因爲這事就把謝聿辰親手送進牢房?我不信,畢竟最近經歷過太多無能爲力的事情。
我的不吭聲在他們眼裡變成了默認,謝軍氣得用力拍着輪椅的扶手,突然開始大聲地咳嗽。到最後,他竟然翻着白眼暈了過去。
我知道,他這是氣得不輕。
換我,我也氣,畢竟謝聿銘還在裡面躺着。
謝軍本來以爲我能給謝聿銘留下一個血脈,結果看到剛纔那一幕,再聽到謝聿辰模棱兩可的言語,他肯定會以爲我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謝聿銘的種。
我越想越絕望,恨不得立馬跟謝聿辰同歸於盡。
“爸!爸!你怎麼了?”“孝子”謝聿辰衝上去直晃謝軍,小陳嚇得趕緊推着謝軍出去看醫生。
我的手腳冰冰涼的,想到我接下來要面臨的事情,只感覺頭都要炸了。
我該怎麼證明我的孩子確確實實是謝聿銘的,證明我剛纔不解釋完全是因爲謝聿辰根在威脅我?
就在我焦躁不安時,我媽拎着飯盒回來了:“外面這是怎麼了?我剛纔聽到有人說謝老先生暈了?小謝他爸不行了嗎?”
我衝過去抓着我媽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遍,聲音都在發抖:“媽,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着急地把摸摸她的頭臉摸摸她的肩膀後背,生怕哪裡見血。
我媽詫異地探了下我的額頭:“冉冉,你這是怎麼了?”
我哭着把剛纔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他真的……”
謝聿辰這一招太絕了!如果我剛纔當場揭發他,謝軍也不會信我,因爲謝聿辰根本就沒有綁架我媽,到時候我有口難言,只能自認倒黴,也不會有人再相信我,只會以爲我勾引完了哥哥,現在看哥哥躺在監護室了就改而勾引弟弟!結果事情敗露我反而倒打一耙挑撥他們“感情至深”的兄弟情。
我越想越後怕,剛纔我真的是太不冷靜了。
謝聿辰忍了那麼久,不可能在最後一刻沉不住氣的,我根本就不應該相信他的。人吶,總是在關鍵時刻容易感情用事。
現在謝軍出了問題,謝氏恐怕是要徹底被謝聿辰拽在手裡了。
我摸摸隆起的肚子,身子直髮抖。
“這欺人太甚了!小謝的弟弟就是一個混球,怎麼能這樣欺負人的?”我嗎氣得眼淚直砸,她一輩子教書育人壓根沒經歷過什麼勾心鬥角的事兒,最多也就是跟其他班級比比成績。她一個小學老師的壓力沒那麼大,這幾天見識了謝家的各種嘴臉,能不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