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要給我掛水,針頭剛插進血管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肚子裡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很明顯,我的肚子顯懷明明不明顯,可我卻突然感覺到了胎動!
無限的驚恐裹住了我的五臟六腑,我突然炸了毛似的用力把針頭扯下,帶出一絲血。眼淚像決了堤的大水,一個勁往外涌着。
“怎麼了?”旁邊的護士被我折磨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忙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及時把點滴關了。
我拼命搖着頭,用力地哭着:“我不打了,不打了,我後悔了,我要把寶寶健健康康地生下來。”
我失魂落魄地衝出去時,佟斌正焦慮地在門口徘徊。
他一看到我整個人晃了下,握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怎麼了怎麼了?”
“佟斌,我剛纔感覺到胎動了,寶寶不想走,佟斌,我不想打胎,我要留着他,我要留着他……”那一刻我是崩潰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輕易地爲了一個男人說不要寶寶就不要了。
從頭至尾,寶寶纔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我捨不得,真的捨不得,我不想衝動了,我要留着這個孩子自己帶。
我幾乎要哭暈在佟斌懷裡,他被我折騰得幾度哽咽,紅着眼眶說:“好好好,那就留着,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冉冉,我會照顧你跟孩子的,我會把他當我親生的孩子,你相信我。”
那一刻,我的心是暖的。
護士衝出來問我還要不要繼續時,我一個勁地搖着頭,逃也似的衝出了醫院。
當時我們都沒吃早飯,我衝出去頭一件事就是找餐廳吃飯。我吃了很多之後,心裡的那份恐懼才減淡下來。奇怪的是,當時我一點都沒孕吐。
我摸着肚子跟寶寶道歉,眼淚一直在嘩啦啦地流着。
佟斌神色複雜地看着我,一邊幫我擦眼淚,一邊吸鼻子:“冉冉,讓我照顧你們好嗎?”
我驀地回過神來,慌亂地抽出被他緊握的那隻手,不敢看他。
我本來決定拿掉孩子後就開始跟佟斌慢慢發展的,可現在,我怎麼能讓他當接盤俠?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
他現在也許是一時衝動纔會提出這個意見,我必須讓他考慮清楚,也給自己時間考慮清楚。
所以我搖了頭,不願意答應。
“爲什麼?冉冉,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愛你。我保證我會對孩子好,你是不是因爲……因爲我之前勸過你打胎,纔不願意接受我的?”他一臉懊悔得盯着我,問得極其小心翼翼。
我心裡一揪,趕緊搖頭否認:“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佟斌,我們對彼此瞭解得還不深,而且我又懷着別人的孩子,你怎麼可以不在意呢?先緩一緩,等你考慮清楚了再說吧。而且,我……我也不想這麼快開始另一段感情,對不起。”
我真的太賤了,一直接受着他的照顧,可每次他表白我都這麼理智地拒絕。
到家後我才接通了宋頌的電話,她都急哭了:“你個傻子,誰允許你一個人跑去打胎的!再怎麼也要我陪着啊,你以爲你是超人還是蜘蛛俠……嗚嗚嗚,冉冉,你在哪,還好嗎,痛不痛?”
我哭了,哽咽着幾乎說不出話來,把電話遞給佟斌後,他沉悶地告訴宋頌我們已經回了家。
宋頌火急火燎地趕回來時,已經哭成了淚人。
當時我真躺在沙發上消食,她一下子撲了過來跪在沙發邊,嚇了我一跳。
她嚇得嘴巴直哆嗦,摸着我的肚子一個勁地問我疼不疼。
我搖搖頭,捂着胸口說:“這裡疼,已經進了手術室了,我突然感覺到了胎動,怎麼都不敢繼續下去。妞兒,寶寶還在,我不想打……”
“哐當”一聲,門被猛地推開,那個高大的身影就這樣不經意間闖入我的眼簾。
他的五官在劇烈地顫抖,佟斌一看到他立馬擋在前面想把他推出去,可謝聿銘跟瘋子一樣一把推開佟斌就朝我大步流星地走來。
他的眼裡噙着淚,蹲下來的時候好像丟了魂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已經乾涸的眼睛就在這一刻再度溼潤,可我什麼都不想跟他說。我不想再原諒他了,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我受了這麼久的煎熬卻是事實,還差點因此衝動地拿了孩子。
我一把推開那個想要將我擁緊的懷抱,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迅速衝進房間把門反鎖了:“謝聿銘,你走!你滾!我不想見你,你給我滾!”
你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謝聿銘,我跟寶寶都不想要你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冉冉,我不知道你有了,你開開門,聽我解釋好嗎?冉冉~”謝聿銘一個勁地拍這門,嗓子都啞了。
他在哭,他真的在哭,哭得我肝腸寸斷。
“請你離開好嗎?冉冉這幾天受的刺激太大了,這麼下去她肚子裡的孩子會出事的,求你別再刺激她了。”佟斌的聲音像一股清流,冷靜地批判着謝聿銘。
我什麼也聽不進去,衝着房門發了瘋似的攆謝聿銘。
我把差點失去寶寶的驚恐全部怪罪在了謝聿銘身上,我根本就無法做到時刻保持冷靜。想到他昨晚對我說的話,我就忍不住心寒。
最後宋頌跟佟斌合力把謝聿銘趕了出去,我這才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不得不說,我的肚子太堅強了,經歷過這麼多事還能安然無恙。
晚上我一打開房門,宋頌跟佟斌就第一時間衝到了我面前,用小心翼翼的眼神觀察我的神色,問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無力地朝他們擠出一抹笑容:“我餓了。”
“飯已經做好了,就是已經涼了,要不出去吃吧?”
宋頌立馬點頭附和:“好好好,出去吃,吃好吃的,去請客。”
她眼裡藏着掩飾不住的愧疚,佟斌肯定已經跟她說了我昨晚的情況,以及今天在醫院裡的崩潰。宋頌肯定在爲沒能陪在我身邊而愧疚着。
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口一疼,忙別開視線假裝沒看到。
我不想聽任何關於謝聿銘的事情,所以宋頌壓根不敢再提這個人。
然而我們吃飯的途中,我一直都注意到謝聿銘躲在最偏僻的角落,用餐單擋着自己的臉,默默地盯着我。
那種感覺很心酸,可我沒辦法再讓自己妥協了。
第二天去上班時,一進公司就看到我的辦公桌上插了一束漂亮的鬱金香,心裡微微一甜,我當即發了條消息給佟斌,表示感謝。
不過他遲遲沒有回覆,可能在忙工作。
我把合同翻譯完後,又成了閒人一個。
仔細打量那束花時,才發現裡面夾了一張小卡片:冉冉,對不起。
沒有落款,可我太熟悉這個筆跡了,不是謝聿銘又是誰?
我一起之下,抓起那束花就扔進了垃圾桶。旁邊的小秋嚇了一跳,忙問我出了什麼事。
那天她跟着我去追肖鵬時,隱約聽到點我們的談話,好像誤會了什麼,她可能以爲我是肖鵬的小三,不過以前可能不知道老肖有了老婆。
我也沒解釋,畢竟這種誤會在我身上出現過很多次,還是讓時間來證明一切比較好。因爲有時候,解釋就是掩飾,不願意相信你的人,就算事實擺在眼前,她們也會找各種理由推翻事實。
下班後,佟斌又跟以前一樣來接我了。
我總感覺暗處有人在看着我,可回頭卻找不到那雙眼。
到家後,我無意間發現有輛車在五米遠處停了下來。進小區的時候,我可以偷偷注意了下,果然是謝聿銘,他急急地追了幾步後,便盯着我的背影發了會兒愣。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週,只要我一出門,就一定會感覺到有雙眼睛在密切地注視着我。
我說不清那種滋味,可我當時也是寒了心,儘管心裡還有他,可就是不願意再面對。
宋頌一直在我家窩着,不肯回去,每天跟家庭主婦似的換着花樣做好吃的給我。
孕吐已經減輕了很多,爲了寶寶的健康,我每餐都逼着自己多吃點,所以原本減輕的體重又慢慢回升了。
那天是週五,下班後佟斌沒能過來,打電話給我時,聲音也有點不對勁。
於是我讓宋頌陪我去他家看看,這傢伙說不定生了病不肯說。
到了地方後,我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他在我面前總是各種大方,可他自己卻住着羣租房,環境很差。在他家門口等他的時候,其中一個住戶問我找誰,我們報了佟斌的名字後,那人好像看到佟斌被人拖進小區東門附近的巷子裡去了。
那人說得雲淡風輕,好像根本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沒有任何幫佟斌的打算,也沒有報警的打算。
我跟宋頌嚇了一跳,趕緊握着手機往那條巷子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