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帶着四十鐵衛和楊慧並騎衝到了蒲府後門,整個府邸豪宅佔地數傾,在城邑內不算最大,但也算得中上等的大宅院,數百士卒不足以全部密密麻麻包圍起來,因此周圍院牆二十步設一侍衛站崗,如果發現有人跳牆逃跑,立即三五成羣衝上去圍剿。
此時後門聚集了五十多名侍衛,手持着長矛,挽着弓箭,月光下閃着冰冷的寒芒,對着府門嚴以待陣,以防蒲家氏族子弟突圍殺出來。
龍天羽、楊慧下馬後,朝着一名百夫長問道:“可有什麼動靜?”
百夫長回道:“剛纔府內一片混亂聲,現下卻靜了許多,在府門後似乎也有不少家將在把手,卻不見有人衝出來。”
楊慧秀眉一蹙,沉思道:“蒲家乃當地大戶,據說聘了數十位劍手做門客,還有兩三百的家奴武士,和數百口奴隸,加起來人數不少,他們埋伏起來,躲在暗處施放冷箭也不得不防。”
龍天羽搖頭道:“蒲家既然在梓潼城內,除非與十三家舊貴氏族和二三十商賈大戶聯手,纔有可能對抗守軍一兩萬人馬,但這明顯不可能,蒲家還要做負隅頑抗,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在拖延時間,很可能蒲族的家主和嫡系子弟已從府內地道逃跑了。”
楊慧恍然大悟,點頭道:“不錯,肯定是,來人,快撞開府門,殺進去!”
百夫長聽到女都尉發話,立即招手十多個侍衛,抱着粗木開始撞擊門扇,由於這座門偏小,不像前門一樣堅固,接連二十下撞擊後,門框連門扇一起被轟然撞倒,抗在門後的十幾名家奴武士驚駭得連滾帶爬往後逃下階來。
而後院門內的空地上,站着有五六十人,衣甲不齊,有家將也有奴隸,手持藤盾短刃,後邊的都是長矛大戟,做好的肉搏準備。
“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準備點火!”
楊慧一聲令下,幾十個盾牌頃刻間豎成一道牆壁,“牆”隙中矛戟探出如林,森然對準了府門內的家將武士,而後面隨行跟來的弓箭手點燃了箭矢前綁有松脂燃油,朝着蒲府斜上空射出去,頓時火光燃起,府內譁然騷亂,都躲埋伏的家將被逼了出身來,被火光一映,無處可遁暴露無遺。
“衝上去!”楊慧抽出了佩劍,帶着盾牌手和長矛手就往裡面殺去,氣勢洶洶,雙方頓時戰在一起。
春秋戰國時候,古風尚存,兩國交戰時便是一國之君只要親上了戰場,也要披甲衝鋒,與敵肉搏的,尤其當時西秦,老弱婦孺一起上陣並肩作戰,雖然到秦朝禁武止兵,但仍有不少世家大戶的女子習練武藝和劍術,這楊慧但當都尉,倒也不多奇怪,想想李月瑤和雪夢依都親自帶兵征戰過沙場。
她親自領兵殺入敵人本陣,極大地鼓舞了兵衛的士氣,所有的兵卒隨着楊慧奮勇爭先,個個驍猛如虎。
龍天羽見到楊慧一介女小將,竟然毫不膽怯地帶兵衝鋒陷陣,數百寒光一抹紅,她的嬌美的倩影在廝殺中更顯得有幾分巾幗英姿,他搖頭失笑,轉身對着四十鐵衛道:“兒郎們,好久沒有血戰八方了,今晚就磨磨劍,小試身手,衝!”
“鏘鏘鏘~”聽到主子下令,終鐵衛紛紛衝出兵器,跟着衝殺上去。
這些家將中經過嚴格訓練的非常少,只有幾個二流劍手帶領着,其他有家奴雜人和從未作戰過的奴隸,與正規軍一交手,頓時被打得潰敗,特別是龍天羽和四十鐵衛衝上去,簡直狼入羊圈,撲哧撲哧一陣劈斬,鮮血飛濺,倒下的家將不計其數。
楊慧眉頭再次皺起,橫了蕭翎一眼,也沒想到他和他的部下都怎麼驍勇善戰,斬殺對手毫無表情,冷酷如常,根本沒有一般兵卒殺人後的興奮或膽怯或茫然或痛苦之色,就是劊子手殺人也沒他們這麼輕鬆吧?心中一顫:蕭翎這些人不是異常冷血,就是從沙場上經歷無數次廝殺才能磨練出來的強大意志,以殺止殺,所向披靡!
古松濤、虞峰、瞿雨、裘布等個個身手敏捷,劍術不凡,有一流劍手、二流劍手,無論特種訓練還是自身的實力,都要比這些家奴要出沒邊,快刀斬亂麻,不一會埋伏在後院五六十名家將就全被斬殺,還有一些奴隸丟了兵器,跪在地上求饒。
百夫長走上去踹了一腳低聲的奴隸,道:“剛纔不是挺兇的嘛,現在跟軟蛋子似的沒種,快起來,速速帶我等去擒拿你們蒲族家主和嫡系子弟,如果去晚了,小心大爺砍了你的腿!”
那兩個奴隸寒蟬若驚地答應,哆哆嗦嗦站起身,領着衆將士離開後院空地,向前面的房舍主院行去。
這蒲府分有前院,主院、後院和旁院,前院房舍一般是家將武士門客居住,後院是雜役僕人奴隸,這三種人身份卑賤出入走的是後門,旁院是婢女丫鬟小妾的住所,而主院的建築羣纔是家主和宗族嫡系子弟、正室嬌妻居所,等級制頗爲嚴格。
奴隸帶着楊慧、龍天羽等人前往的正式主院,而前方火光沖天,校尉管華悝正帶人馬在前院與武士和門客廝殺,兵器交擊聲、慘叫聲、嘶吼聲、憤怒聲、喝罵聲交織在一起,縈繞在豪宅府邸的上空,每一個蒲家人在這一刻都會感到了絕望。
衆將士剛邁進主院的院門,忽然就聽見“錚錚錚”弓弦振動響起,藉着數十枝羽箭從角落疾射飛出。
“小心,有埋伏!”龍天羽反映異常神速,伸臂攬住了楊慧的蠻腰就是幾個旋身,同時右手長劍在半空一劃,頓時挽起了一道劍花,射到他二人身前五寸內的冷箭全被他的旋劍式擋開。
耳邊傳出好幾個慘叫聲,走在前面的奴隸已被射成了刺蝟,看押在前的七八名士卒也大多中了箭,後面的侍衛見狀不好,立即端起弩箭反擊,手持藤盾短刃的兵衛快速迎擋上去,大聲怒罵對方。
楊慧剛纔殺了半晌,就消耗不少氣力,此時突如其來的一番驚嚇,手腳都有些軟了,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幾綹青絲都粘在潔淨的前額上,白晢的臉蛋上一酡嬌紅,暗呼好險。
龍天羽半攬半抱地退入盾牌之後,問道:“楊姑娘,沒事吧?”
楊慧臉頰一陣白一陣紅,喘着粗氣道:“沒事,嚇死人家了,好險!”
龍天羽心中偷笑,看來女人上戰場,在心裡承受能力上還是遠遜於男人,剛纔強悍衝鋒,現在差一點被亂箭射中,又後怕起來,很傻很可愛!嘿嘿~
箭矢飛射的聲音,弓箭弩機振動的聲音不斷在身邊響起,楊慧恢復神智,冷靜下來,薄怒道:“這些家將負隅頑抗,留他們不得,來人,先用火攻逼他們現身,再衝殺進去。”
百夫長肩膀也中了一箭,狠得對方家奴癢癢的,此刻聽到命令,調頭大喝一聲:“弓箭手施放燃火箭羽,你們幾人去報薪柴,燒它主宅,就不信他們能抵擋多久!”
“諾”數十弓箭手又搭上綁系燃油布的箭矢上弦,朝着主宅方位的暗處和花叢就是一陣亂射,又的被暗處埋伏的家將撲滅,有的燃燒起來,火光逐漸變大,煙氣滾滾,一些躲藏的侍衛被迫撤出來換位置,但這個機會卻被兵卒弩箭手把握住了,嗖嗖嗖弩箭射出,就有十多個家將中箭倒地。
楊慧掙扎幾下,從龍天羽的臂彎中脫出,白了他一眼,既又幾分埋怨又有幾分感激,表情複雜,但是眼下激戰關頭不容多想,楊慧拋開腦海一縷縷雜念,揮劍嬌叱道:“衆兵衛們,衝殺過去!”
“殺啊~”
前排的三十多名盾牌手,以劍刃擊打盾面,砰砰響聲如同一陣沉悶的戰鼓,向前拼命地移動衝鋒,後面持着長戈、殳、戟的士卒在盾牌的掩護下,快速跟衝上去,然後嘩啦一下,陣型散開,朝着兩側廝殺過去。
“嗤嗤嗤!”
雙方的箭矢不停地互射着,有侍衛剛從盾牌後衝出就被射中了脖頸、胸口,鮮血汩汩,慘叫一聲倒地氣息奄奄,也有蒲族家將剛射出一箭後,就被對方的弩箭手瞄準襲射,也倒在血泊之中氣絕身亡。
眨眼之間,就有四五十名手持長兵的士卒衝到家將藏身處,激烈肉搏起來,再無處可避,這一面對面的硬拼,不時有人被長矛刺中、劍鋒砍中、冷箭射中,血肉戰場,每一個人都在拼命地揮滅這生命,火光照耀之下,將士們的面孔都扭曲起來,顯得猙獰,撲鼻的血腥,刺激起士兵們胸中的殺意。
對於龍天羽和麾下鐵衛而言,這等規模的廝殺格鬥純屬小打小鬧,衝上去的鐵衛三下五除二,將仍與兵卒負隅頑抗的家將斬殺,吹了吹刀口上的血跡,每名鐵衛都有些不盡興,看的其它兵卒心裡發慌,媽的,這些人殺人不眨眼啊!
“走,進入主院,派人先將婦孺看押起來,不要亂殺,如有反抗的武士格殺勿論,楊都尉,你和我去擒殺蒲家家主。”龍天羽關鍵時刻當機立斷,做出下一步行動的安排。
楊慧一愣,這傢伙他把自己當主帥了,不過楊慧也沒在意,點頭道:“好,按照蕭先生說的去辦,百夫長,帶一小隊去將主府婦孺婢女僕人看押起來,猶如反抗的家奴和武士不必手軟,其餘兵衛,隨本都尉來。”
當龍天羽和楊慧待人破門而入,進入主院的房舍後,發現人去樓空,除了一些旁系的族人,就是驚慌恐懼的婢女丫鬟和僕人外,並沒有發現家主蒲相如和蒲家嫡系子弟。
楊慧嘆道:“看來真讓先生說準了,蒲家主要族人已從暗道逃走了,夜色茫茫,到哪裡去追趕?”
龍天羽淡笑道:“不必氣餒,先派人擒來幾個旁系子弟和婢女審問一下,看能不能問出暗道的入口,另外我手下有人精通暗道設計,同時可在院內查探一下,只要找到入口,派些精銳緊追尾翼,其他人則可乘馬出城外追趕,他們從暗道步行,行動緩慢,即使出了城邑,也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