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大神農山,墨家總壇禁地。
墨蘭被長老大會彈劾之後,被幽禁在後山的思過崖,山崖峭壁,萬仞凌空,極爲陡峭,山峰如劍鋒一般聳立入雲霄,在山巔之處,有一處方圓數丈的平臺,放着石桌只椅,山體與平臺過度處是一個石洞,洞內便是墨家歷代鉅子、長老幽閉思過之所。
三月之末,山谷桃花開放,山麓上青草出芽,百花吐芳,青鳥唧唧喳喳在山谷鳴脆,滿山遍野一片春色景色。
墨蘭已閉關數日,每日除了練劍打坐之外,就是研究《墨經》和龍天羽教給她的學術理論,臨摹書法,倒落得輕鬆自在。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她坐在石椅上,寫完這首漢詩七律之後,放下了毛筆,站起身來,黑白分明地瞳眸,彷彿秋天地湖水一般清澈,絲塵不染,望着字體娟秀的詩詞,心中一嘆,龍天羽做的詩詞爲何如此迷人呢?
墨蘭從桌上拾起了原本詩集,都是在漢中發行的書刊上摘錄下來的,每期都有漢王親筆提作,被世人珍若至寶,這墨家最年輕的鉅子也不例外,深深被其吸引。
她一襲青色深衣,淺飾深色花紋,三千青絲上只插一支白玉簪,通體上下,再無半點裝飾,衣青膚白,明眸皓齒,珠脣腴潤,體態輕盈,美臀高聳,渾圓如盤月,清風徐來,吹得曲裾深衣緊貼在體上,把她挺翹臀部的完美曲線充分地顯現了出來。
“也不知他在幹什麼,一定日理萬機,在處理國家大事吧?他……會不會也想起我來呢?”墨蘭想起那日的熱吻,臉蛋兒就不禁悄悄浮起了一抹嫣紅。
越是身份高貴,美若天仙的女子眼高於頂,越難動情,世間尋常男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內,視男子於無物,但越是這樣的女子,一旦動了情,恢復了少女的本性,那芳心萌動,更是情難自已,光是想一想,就渾身發熱,臉頰紅暈了,如果真發做起來,那還不把情郎吃掉啊!
“蘭姐姐……蘭姐姐……”
聲音從峭壁棧道上傳來,一道少女的倩影翩若驚鴻,似浮光掠影一般輕靈,快速點在棧道上,以蹦一跳如蜻蜓點水般,不一會,就登上了思過崖上,正是墨蘭的好姐妹,墨家‘子門’出類拔萃的弟子韓月如。
“月如,你慢點,小心路滑摔下谷去。”墨蘭白了她一眼,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整日沒心沒肺地咋呼,還像個豆蔻年華的小女孩,沒有絲毫搞學問的端莊樣子。
“蘭姐姐,月如來給你送飯,你還咒我!”韓月如撅起小嘴撒嬌道。
墨蘭無奈搖搖頭,真是無藥可救了,沒好氣道:“這是擔心你,下次再馬馬虎虎的,小心我讓你也進去思過!”
韓月如吐了吐舌頭,嬌笑道:“姐姐,你在這閉關,雖然禁足思過,卻發現你一點沒有埋怨,甚至還樂不彼此的樣子,是不是真不想當這個鉅子了!”
“胡說些什麼!”墨蘭橫了她一眼,芳心卻莫名地跳了一下。
韓月如雖然活潑亂動,沒個淑女的樣子,但畢竟已滿十八歲,心思縝密,一看墨蘭的神態,再想到她與漢王的曖昧關係,哪還猜不到其中的微妙,咯咯輕笑道:“依我看,你乾脆辭掉鉅子算了,身爲鉅子,終生不得婚娶,女鉅子更是要守身如玉,碰到個喜歡的君郎,只能眼睜睜放手,不如,嘻嘻,下山……嫁人去!”
墨蘭滿臉緋紅,伸手在她腦門上狠狠一戳,啐道:“你這個丫頭,口沒遮攔,好不知羞,我看是你這丫頭動了吧。”
韓月如狡辯道:“纔不是呢,對了,蘭姐姐,本門弟子回報,說是西川漢軍南北兩路同時出兵,北伐軍二十萬,由韓信爲帥,灌嬰爲副帥,目前已經攻克了渭關,正往廢丘城襲去;東征軍統帥爲虞子期,副帥王陵,順江而下,正屯兵在川江三峽一帶,隨時都有東進的可能,看來漢王要決心對中原諸侯開戰了。”
墨蘭聽了消息,眉頭一緊,蹙眉道:“這才三月,漢王這麼快就動兵了,西川的糧草和兵甲都備充足了嗎?如今中原各諸侯還沒有到混戰不堪的地步,漢軍一出,勢必讓各路諸侯停戰,甚至有可能聯合對抗漢軍,畢竟這些諸侯王誰也不願意被吞併,從君王淪爲臣子,有野心稱王的必會反抗漢軍!”
韓月如道:“或許也有諸侯王不敢與漢軍爲敵,投效漢室也說不定,畢竟漢室做大,發展迅速,漢中文化現在已影響中原的生活和文化,當地百姓都願意投靠漢室,做大漢的子民,一些諸侯王不敢抵抗,定然會投誠!”
墨蘭輕輕一嘆道:“中原即將有一場大災難了,其他諸侯還好說,衛國、楚國實力頗爲雄厚,如果漢軍先與其他諸侯國拼耗一番後,未必能擊敗衛楚兩國,到時三分天下,就麻煩了。”
“姐姐打算怎麼做?”
“儘快說服幾位長老,不要插手這場天下紛爭,如果他們不聽,墨蘭只好暫時離開墨家了。”
“喔,去哪?”韓月如聽到她要下山,頓時高興問道。
墨蘭神色堅毅,卻又有些黯然道:“當然是西川,去跟漢王做個協議!”
韓月如驚訝道:“做協議?不是做王妃嗎?”
墨蘭臉如紅布,飛起秀腿踢在了韓月如的翹臀上……(丫的,叫你貧嘴!)
……
紀信、袁英挑選了五千精兵,換上了破舊的雍軍服飾和胸甲,扮作敗逃的雍軍,渡過了渭水,一路向臨潼撤去。
灌嬰則帶領兩萬騎兵,隔了數裡遠在後面佯作追擊,就這樣一前一後,逼近了臨潼城。
臨潼歷史淵源深厚,歷經周、秦、漢、唐,一直爲京畿之地,因城東有臨河,西有潼河,故名臨潼,周朝時期著名的‘褒姒一笑失天下’就發生在此城。
城頭守將馮鏗遠遠望見了狼煙,立即下令全城戒備,號角吹響,搭箭上弦,劍拔弩張。
一位校尉驚奇道:“馮將軍,好像是咱們的人!”
“不錯,是我軍的旗幟和甲冑,先不要放箭,喊話!”馮鏗大喝了一聲。
校尉大聲喊道:“來將止步!”
蓬蓬蓬弓弦振顫,數支三棱鵰翎箭射在了城外軍列之前,意思是告誡行軍放停腳步,如有違反,就當作敵人放箭擊之。
“城上可是馮將軍,我們是章平麾下的驍騎將,這是雍王的兵符,雍王在九嵕山遭到襲擊,突圍正往咸陽逃去,我們突圍趕來通報,將軍趕快打開城門,遲了漢軍就追擊上來了。”袁英大聲回道。
如果說是將軍,馮鏗肯定會知曉,但軍中驍騎就多的去了,他能把自己軍中的驍騎、校尉記住名就不錯了,因此見到了對方手中握有兵符,沒有再細盤問,立即喝道:“打開城門,快放他們進城!”
城門口的守軍聞言打開了厚重的城門,放這些‘突圍的敗軍’入城。
紀信低聲道:“所有人不得魯莽,等全進入城內再動手,聽我號令!”
“末將明白。”周圍的諸將全部點頭聽命。
“開始進城,袁英將軍率先鋒搶奪城頭,本將帶人控制城門,見機行事!”紀信邊走邊輕聲發號施令。
頃刻,五千人馬陸續進入了臨潼城,紀信使了個眼色,最後入城的士卒立即出手,將城門洞內的守卒無聲無息割斷了喉嚨。
漢軍將士紛紛掏出紅布巾纏在左臂上,袁英帶着親兵身先士卒,趁着守軍不備,發動冷襲,迅速衝向了石階,殺向城頭。
“不好,中計了。”馮鏗忽然醒悟過來,大吼一聲:“趕快剿滅這支漢軍奸細!”
奈何袁英帶領這一千多人都是精兵,如狼似虎一鼓作氣殺上了城牆上方,而守軍被分割成若干,下面的將士被城門口處的漢軍阻擋住,無法增援上來,不到片刻工夫,袁英等人殺至城樓上。
馮鏗怒向對方敵將,拔劍刺將過去。
袁英劍術不低,舉劍在胸前挽起了個平花,如一泓秋水,正格擋住身前刺來的劍鋒,雙劍交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馮鏗一劍下去,手臂震得痠麻,但事已至此,絕沒有撤退的可能,後路都被封住了,只有儘快剿滅了這支奸細,臨潼才能抱住,他猛提一口氣,揮劍唰唰唰又連攻了三劍,白刃閃耀舞動,狠辣異常。
袁英冷哼一聲,劍隨身走,身法敏捷,連擋了三劍,趁其出劍的空隙,飛起一腳正踢在了馮鏗的褲襠處,那馮鏗慘痛一聲,額頭冷汗直冒,頓時疼得直不起腰了,雙腿緊夾襠部,半蹲下去。
袁英並不給他緩衝的時間,揮劍一削,首級飛滾開去,脖頸處血噴如泉。
“馮鏗已死,還不投降,更待何時!”袁英一手持劍,一手拎着血淋淋的首級,對着城下正負隅頑抗的雍軍大吼道。
“馮將軍死了?”
“馮將軍——”
城上城下的守軍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驚慌失措,擡頭望見漢軍將領手中提着一顆人頭,似乎正是馮鏗,主將一死,衆將士都膽怯了,士氣頓時減弱了幾分。
“漢軍優待俘虜,棄械不殺!”紀信對着敵軍大喝漢軍八大政策。
就在雍軍猶豫要不要投降的時候,外面蹄聲殷殷如雷,成萬上萬騎兵飛馳而來,盔甲鮮明,旌旗迎風招展,獵獵有聲,先鋒馬隊都是精銳輕騎,隊列雄渾威嚴,刀槍閃爍着鋒寒的光芒,一時殺氣彌天,顯示出這支隊伍地不同尋常和彪悍善戰,正是灌嬰的騎兵團到來。
紀信見勝券在握,繼續喝道:“再不棄械投降,騎兵過處,格殺勿論,雞犬不留!”
守城的雍軍聽到這話嚇得渾身一顫,聽到萬馬奔騰的響聲,再也沒有反抗的心思了,也不知誰先丟了兵器,接下來噹啷噹啷一陣軍械落地的聲音,臨潼城如此輕而易舉被攻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