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臣帶兵圍剿城郊刺客藏身府邸時,另外兩處的刺客窩點也被禁衛軍摧毀剿滅,而“呂家三豹”呂祿等人被擒住時仍花天酒地在女人堆中玩弄着,就被禁衛捉走了,滿臉的憤怒,以三人如今在咸陽勢力,竟然當場被官差擒拿,簡直河水衝了龍王廟,無法無天了。
“大膽,爾等士卒可知道我們兄弟三人是誰嗎?呂家的人你們也敢擒拿!看我不誅你九族——”呂祿奮力吶喊着,一名侍衛長上前一腳踢在呂祿的腹部,喝道:“抓的就是你!”
“你是誰——”
“我們是漢宮御前侍衛,呂祿,平時你在漢中城囂張跋扈,當真以爲你可以摯手遮天了?你算老幾啊,今日就是你的末日了。”
呂祿心中一驚,酒勁頓時被嚇醒,大喝道:“我要見雉王妃——”
御前侍衛長冷笑道:“雉王妃正在前面等候擒拿你們的消息了,這次你們三兄弟勾結楚國奸細,私通敵國,企圖謀反,呂雉王妃大義滅親,今夜派出禁衛、都騎、都衛、御林軍全城戒嚴,清剿楚國刺客和亂黨,你們就等着抄斬吧。”
呂祿三人一聽,頓時全身冷汗直冒,兩眼呆滯,心叫完了。
當呂家三豹和一些呂族手下被帶到呂雉鳳輦前時,呂雉掀開車簾掃了諸人幾眼,臉色平淡,只說了一句:“將這些永遠清除呂族氏,斬首後不得入宗廟祖墳,以私通敵國罪處斬!”
文臣武將心中一動,暗忖這個雉王妃手段果然了得,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家族被牽扯的干係,將這些人清除出呂家,並不影響呂族,反而因今夜剿滅楚國奸細有功,將呂家地位提升許多。
……
龍天羽帶着五百多將士翻過了崑崙山脈,進入了青海高原與巴蜀過渡地帶,地勢開始轉變,崎嶇的山脈逐漸減少,河流和草地變多,最終一片高原溼地、泥質沼澤出現在眼前。
此處由於墨曲河和葛曲河自南至北縱貫其間,兩河的河道迂迴曲折,叉河橫生,地勢低窪,水流淤滯而成沼澤,經年水草,盤根錯節,結絡成片,覆蓋瀦水。
沼澤上生長的植被主要是藏嵩草、烏拉苔草、海韭菜等,形成草甸,草甸之下,積水淤黑,泥濘不堪,淺處沒膝,深處沒頂,遠遠望去,似一片灰綠色海洋,不見山丘,不見樹木,鳥獸絕跡,人煙荒蕪,沒有村寨,沒有道路,東西南北,茫茫無限。
五百多將士望見遠不見邊際的草地沼澤,上面散發着縷縷煙氣,有水蒸氣,有自燃的煙霧,烏雲低沉,隨時都有下雨的可能,簡直是一處神秘莫測的死亡地帶啊,真的要穿越這裡嗎?衆人心中都沒底了。
草地沼澤的恐怖一點也不亞於沙漠的無情!簡直吃人不吐骨頭。
龍天羽望着前面的草地,這就是革命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徵經過的地方,搶渡金沙江,四渡赤水、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翻越終年積雪的夾金山,穿越荒無人煙的沼澤草地,八萬革命戰士折損近半,可歌可泣的壯舉,令人激動澎湃。
而如今,他龍天羽萬里逃亡,穿梭賀蘭山、翻過祁連雪山、橫跨草原、涉足西域、穿越白龍堆沙漠、繞走崑崙山脈,就差最後一關沼澤草地,穿越沼澤,就是巴蜀的邊界了。
項雨馨和蒂絲娜也沒見過這樣的草地,似乎裡面充滿了陷阱,令人難以逃生,心中都升起了一種危險感,前者扯了扯龍天羽的衣襟,問道:“天羽,你不會真要穿過這個荒無人煙的地帶吧?”
龍天羽微笑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橫穿過去,就是我漢軍邊界了。”
項雨馨有些擔心道:“可是橫穿過去,茫茫無際,到處充滿陷阱和迷路,這五百多將士能有多少人存活下來?”
龍天羽輕嘆道:“如果一試,至少有一半人能活下來,如果不試,所有人都要戰死在這!烽煙起戰火,無謂對與錯,血染戎裝又如何,縱聲一笑,哪怕只換得緘默!鳳凰涅槃,最後一段纔是關鍵時刻!”
項雨馨似懂非懂,卻感受到了男子強烈無比的自信,他是不畏懼死,還是不吝惜死?總之,龍天羽視死如歸,渴望驚險一搏的激情感染了她,使她勇氣更大了些。
這時後方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只有十里路左右,如果這裡是平地,這支漢軍絕對逃不了啦,而且經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人困馬乏,疲憊不堪,精力衰竭,漢軍最強壯的勇士也瘦了一大圈,比腳力和馬力都不行了。
龍天羽轉身望着遠處塵土飛揚的場景,前無進路,後有追兵,如果回頭反擊,根本抵擋不住一萬鐵騎的衝擊,估計連一刻鐘也抗不住,唯有進入沼澤,纔是最後的生機,置死地而後生!
他轉身看了看身側這批忠誠的將士,五百多年輕的面孔,一半已經很熟悉了,從陳倉伏擊時就跟着突圍而出,同生共死,還有一半是從樓蘭境內補充的錦衣衛士,經過穿沙漠、翻山越嶺,也磨礪了許多。
想到自己帶領那三萬將士,突圍出來只剩五百來人,心中悲涼,忽然想到了一首軍歌,忍不住高唱道: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與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人嘆息、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漢國要讓四方——來賀——”
所有將士聽到龍天羽唱完,渾身熱血沸騰,這一守歌唱出了軍魂,唱出了將士們的忠肝義膽、滿腔熱血,馬革裹屍,忠魂埋骨,不惜身死,保家衛國,拓土開疆,殺殺殺——
甚至到後來,所有的將士雖然不懂歌詞,卻也跟着哼哼曲調,頃刻五百多將士形成一股軍魂曲,像是伴奏一般,使這首歌格外有穿透力、凝聚力,使人從內心深處到骨髒之間都凝聚着一股爲保家國不惜埋骨他鄉的赤子之情。
就連項雨馨和蒂絲娜兩個少女,也能感受到這首曲和詞的穿透力,讓她們都默默被感動着,戰場無情,軍魂不滅,意如鋼鐵!
龍天羽越唱越覺得到內臟嗡嗡輕顫,百髒共鳴,血流如泉,缺少的就是一種感動,一種讓自己“渾身碎骨渾不怕”的肝膽志向,有了這種感動和志向,練就的武藝境界已經脫離了一般劍手強身健體、殺人報仇的境界。
甚至他知道,自己所發的宏願太大,心願難了,思緒、心結、念頭都不通暢,越難練就劍聖,但宏願達到,靠着那股衝擊力登堂入室,一撮而就成就劍聖,那時任何劍聖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就是劍聖中的王者!
此時,他的心是“一蓑煙雨任平生”的空靈,意卻是“雄關漫道真如鐵”的堅剛。這心和意,交織在一起,讓龍天羽徹底鞏固了大劍師中期‘百髒共鳴’的境界,內臟的鳴聲是龍吟長嘯。
“報——,漢王,敵兵還有八里就殺到這裡!”
“報——,漢王,敵軍還有五里殺到!”
先後兩波探子急速向漢王彙報着敵軍的情況,其它將士紛紛抽出了兵刃,嚴以待勢,是戰是撤,全在龍天羽的軍令之間!
龍天羽忽地哈哈大笑道:“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待何時!將士們,穿過沼澤地,就是我們大漢的疆域了,雖然充滿了危險,但是對於敵軍騎兵而言,更是一種難度,葛離聽令,帶着五百將士,順着探路先鋒的腳印,進入草地!”
葛離一驚道:“漢王,那您呢?”
龍天羽轉身望着遠處騎兵,微笑道:“我要會會那項雲!”
“那末將也留下!”葛離堅定地道。
龍天羽擺手道:“不必,你還有任務在身,迅速帶將士們撤入草地,切忌要穩,不可分散行走,一定要按照前方留下的記號,排成一線走,須腳踏草叢根部,沿草甸前進,若有將士不慎陷入泥潭,千萬不要掙扎或去撲救,那樣會愈陷愈深,要用繩索拉扯上去,本王只帶二十騎,在此等候追兵,拖延一段時間,然後會趕上去匯合,放心吧!”
葛離不放心道:“漢王,你們人少,萬一後面的騎兵沿着你們的路線追擊上來,二十騎根本抵擋不住啊?”
龍天羽擡頭望着雲色,冷靜道:“本王觀天相,半個時辰後就要下雨了,只要拖住他們一會,便會趕上去,那時雨水會沖刷掉腳印,後面的騎兵就無法跟蹤追擊了。”
這是一步險招,如果利用好,一萬多騎兵就會陷入沼澤,如果利用不好,龍天羽自己也會迷路,試探着前行,更別說與大部隊匯合了。
“可是——”葛離仍覺不妥,還要進言,卻被龍天羽止住。
“我意已決,不必再勸了,你的任務就是把將士一個不少地帶入草地,等候本王前去匯合,斷後的事,我自有安排,人多反而壞事!”龍天羽轉身又看了看兩個少女,心中一動,指着蒂絲娜道:“你不是很想見你的情郎嗎?我就成全你,讓你們見上一面!”
蒂絲娜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試探問道:“真的?”
龍天羽點頭道:“那當然,願不願見?”
蒂絲娜猛地點頭,一旁的項雨馨覺得有些蹊蹺,忽然道:“我也留下!”
龍天羽瞪了項雨馨一眼,道:“不行,你要隨着大部隊一起進入草地。”
項雨馨當然不樂意了,擔心中間會有什麼事發生,反對道:“我也要見一下兄長!”
龍天羽目光盯着項雨馨半晌,只說了一句:“你若當項家人就留下,龍家人……現在就跟着隊伍走!”
項雨馨憋了滿臉通紅:“你!”旋即內心陷入天人之戰中。
龍天羽輕輕一嘆,補上了一句:“我怕你爲難!”
項雨馨感受到他的咄咄逼人和淡淡溫柔地轉變,心中一軟,紅着臉道:“哼,不理你了,現在我就跟着隊伍走,有什麼大不了的。”
龍天羽見雨馨妥協了,微微一笑,對着葛離揮手道:“出發!”
“諾!”葛離恭敬領命,當下點齊人馬,順着草地上一條痕跡進入了沼澤草地,很快消失在青煙之中,失去了蹤影,原地留下了龍天羽、九個鐵衛,十一名龍牙特種兵,還有草原聖女蒂絲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