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許仙就與白素貞、林雲若和小青一起,早早的起牀,天色還灰濛濛亮,便來到了一處山谷口。這是通往風雪城的必經谷口,那些妖獸軍隊也都要從這裡經過,而且地面上已經被軋出了一道道車轍,似乎夜裡的時候,這裡已經走過了許多的車輛。
在這裡行走,一般都要用雪橇,前面用一些大力妖獸拉着,速度倒也十分的快。等待了半個時辰,總算等到了一個車隊,大概有十來人,都是那些“妖人”,身着棉襖,駕着雪橇,呼啦啦的跑了過來,其中一人說道:“宗主和骷髏大聖、騰蛇大聖都已經先一步離開了,說你們有一位凡人,經不得波折,特意讓我們放慢些速度,說現在的情形,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
這些都是人與妖生產的異族,天生體質強橫,甚至這裡的嚴寒,都不能夠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
“知道了。”白素貞淡淡的說了句,就與林雲若和小青一道,鑽進了車廂內。
許仙心生些困惑,坐到了車伕的身旁,問道:“你們也是人族?”
這個時候,人族和妖族,是兩個勢同水火的種族,相互廝殺搏鬥,雖然人族的實力要弱一些,但仙佛都要靠着人族的念力生存,是以縱使妖族再強大,也不能夠對人族下狠手,反倒是妖族卻一直都被仙佛和人族打壓,勢漸日微。
想要將人族與妖族聯合一起,是千難萬難。雖然他和林雲若也是人族,現在能夠深入北冥妖宗,但這都是白素貞的威嚴導致,就算如此,他還處處受到騰蛇大聖、水妖大聖和骷髏大聖的刁難,甚至還險些喪命。
“我們不是人,是妖。”那車伕嘆了口氣,搖搖頭,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妖獸的屁股上,那兩隻妖獸嘶吼一聲,就邁開腳步,快速的朝前奔去。其餘的幾輛雪橇車,也都滑動起來,像風一樣駛去。
風雪刮在臉上,火辣辣生疼,甚至以許仙的修爲,都有些扛不住,他扭過頭,望着車伕,見他滿面虯髯,身材魁梧,面不紅氣不喘,這麼冷的天,車伕居然沒有絲毫的涼意。許仙也知道,他們是妖族的體質,想了想,又道:“是什麼,讓你們放棄人族,而在天寒地凍裡生活?我也是放棄了人族,因爲我娘子是妖,也因爲那些人族,已經不值得我去堅守,你呢?”
“堅守?”車伕咧咧嘴,笑道:“我只是一個車伕,平素裡就擡擡鞭子,哪裡懂什麼堅守。我只知道,這裡的天氣雖然很冷,但習慣了也就好了,因爲縱使再冷的天,我們也能夠一起鑽到洞穴裡烤火,相擁取暖,有食物一起吃,危險一起扛,我沒什麼要求了。”
“聽上去,你的要求很簡單,但就是這麼簡單的要求,中原的人族,卻都無法做到,那些王庭,只會爲自己的奢侈而傷及無辜,勞民傷財,民不聊生,”許仙嘆道:“無論是金國、宋國,還是大理、西夏,諸如此類,都是這般,反倒是這裡,卻一直都是和平共處。”
車伕哈了一口熱氣,說道:“我生就在這裡,沒有去過中原,不過我的爹爹,曾是宋國的一個兵士。當年靖康之難,王室被俘,我爹爹也遭受****,到處飄搖,吃了許多的苦不說,還險些喪了性命。但爹爹說他無悔,因爲他在爲宋王朝做努力,爲天下正統努力,但是後來了?王庭偏安一隅,與金國妥協,又苦了多少的人,爹爹說他失去了堅守,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就放棄了一切,來到這北俱蘆洲。直到後來,遇到了我孃親,生下了我。這一眨眼,也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不知道還有誰,還記得當年的那場浩劫,不單單是王權的分散,還是人們心中的失落,他們到最後才發現,所謂的堅守,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車伕說着說着,他那渾濁的眼睛,竟然閃爍起了淚光,點點晶瑩,異常璀璨。
“一場空……”許仙忽然間悵然若失,心頭像是被一塊巨石給壓着,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啊,還是這裡好,在這裡,沒有心機,沒有王權,有生存,有搏鬥,有開心,也有熱騰騰的烤肉。有時候我在想,我什麼時候,能夠像爹爹那樣,戰死在戰場上,而不是這樣老死,當一輩子的車伕,雖然我現在對這個生活很滿意,但……”車伕哈哈大笑,道:“但總得有一個夢想吧,我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將軍,身穿這盔甲,手持長劍,多威風!”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堅守,我們的堅守,就是堅守我們的心,和底線,而不是爲了自己的享受,將他人推入火坑。現在的中原,太腐朽了,確實應該換了。或者爲了他們,或者爲了自己。”許仙說道。
和這樣性子直的人說話,就是痛快,可以毫不忌憚的說話交談,不像與林雲若、與白素貞,每說一句話,都要思考着緣由和因果。
“你坐車子裡吧,風寒,你雖然修爲高,但還不適應,會傷身體。”車伕說道。
許仙應了聲,也就起身,鑽進了車廂內。
白素貞、林雲若和小青,都擠在一起,使得狹小的車廂,愈發的有些擁擠,再加上個許仙,就人滿爲患了。
不過,這裡的溫度,要遠遠高於外面,許仙方纔進來,就感覺到一股溫暖撲面迎來。
“姐夫,這裡太擠了,你還是出去和車伕聊天吧,你一來,我渾身都彆扭。”小青撇着嘴,嘟囔道,對許仙的“插足”,很是不滿。
“小青!”白素貞微微嗔喝了一聲小青,這才說道:“外面冷,你還不適應,就在這裡好了……剛纔你和那個車伕說了什麼?”
許仙本想擠在小青的身旁,湊合着坐下來,但被小青這麼一說,臉皮也就擱不下來,只得又站起身子。他聽白素貞問話,想也不想,說道:“我說他作爲妖人,到底在堅守着什麼。”
“堅守?”林雲若微微蹙眉,似是沉思。
白素貞亦是有些困惑不解。
“我說,我的堅守,就是陪着我娘子,娘子到哪,我就到哪。”
許仙佯裝正經,說道,緊接着,他趁着白素貞還在發呆之際,身體一斜,就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雙手也“不慎”抓到了她的酥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