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許仙並不是在想着狐狸精的妖獸元丹,而是在回味着先前的那場春夢。
如果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夢到的也應該會是王夫人、白素貞小青之類的美人兒啊。
可爲什麼偏偏是林雲若?
細細的想來,他與林雲若,確確實實是隻有一面之緣,總不能說他一見鍾情了吧?
許仙將小狐狸屍體緊緊的包裹住,抱在懷中,快速走回錢塘縣,回到過軍橋黑珠巷。
當他當家時,夜已經到了後半夜,不過許仙經過了易筋、煅骨,即便十來日不休息也不會感覺到疲憊。他躡手躡腳的走回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和窗戶,將懷中衣飾包裹着的小狐狸放在桌面上,點上燭火,而後從自己的枕頭下取出一柄鋒利匕首,嘆道:“真的要剝它內丹?”
“只有有了內丹,你才能更有實力,否則等待你的只有死亡。”雲中子冷道。
許仙輕嘆一聲,又將泛着寒光的匕首放在桌面上,伸手將衣物打開,便**出一直火紅的小狐狸。
昏暗的燭光中,愈發的陪襯出小狐狸的精巧玲瓏,尤其是它的那件火紅色皮甲,油亮光滑,伸手摸去時就宛若女子的柔潤皮膚一般令人沉醉。
“是不是有了妖狐的內丹,我就可以提升實力,從煅骨直接提升到匹力?”許仙心情有些沉重,是問非問的與雲中子說道。
“是,因爲妖獸的內丹相當於修真之士的元嬰,裡面蘊含着無比強大的力量。即便是成仙之人,對真元的要求不是很高時,也會對妖獸元丹動心。實力越強的妖獸,內丹就越強大,對你修爲的提升也就越有裨益。”雲中子說道。
許仙舉起匕首,狠狠的狠狠的像狐狸脖頸上切去,但鋒利的刀刃在距離它還有三寸遠時,又生生的停止了,彷彿有着一層無窮大的阻力,阻擋着他切下這一刀。
“我下不去手,它又沒有做錯什麼。即便它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怪,我也沒有資格剝奪它的元丹。”許仙嘆了口氣,又將匕首放在了桌面上,說道:“它已經死了的。”
“你必須殺了它。”雲中子堅決道。
“爲什麼?”許仙質問。
當看到狐狸的火紅皮毛,以及它那緊閉着的雙眼時,他心頭就一陣劇痛,鼻子發酸,看到這隻小狐狸的死,使他又聯想到當日投湖自盡。
如果人能夠有半分的悲憫慈悲,他也不會被淹死吧?
許仙是沒有死,他活生生的穿越了,還過的很好。但別人呢?絕大多數的人,都屍沉泥沼。
人們缺的並不是實力,不是生活,也不是金錢財物。
而是漸漸泯滅的一顆心。
一顆滾燙火熱着的心。
“這隻狐狸已經死了,”雲中子說道,“昨日那個妖,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我可以肯定,以後將會有更多的妖魔流入人世。你不該對妖魔生出同情,因爲他們不值得。”
“我與他們也一樣,要我這樣,我做不到。如果我靠着它的內丹來提升自己實力,與強盜土匪有何不同?”許仙嘆了口氣,又將匕首收回劍鞘,遮斂住森森寒光。
“隨你吧。”雲中子也不再堅持,許是放棄了。
“我其實與這隻狐狸一樣,同時可悲的人,只不過我還活着,它卻死了。”
許仙輕微嘆息,便又將小狐狸用衣服包裹住,再次潛出院子,來到南邊的寂靜樹林。他隨身帶着匕首,便用匕首將地面挖出了個小坑,而後將小狐狸放進去,再給其埋進去。
“你現在死了,說不準也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了。”許仙苦笑,轉身離去。
寂靜的樹林中,只有那麼一堆鬆散的土,似乎在宣示的平寂的夜。
忽然間,方纔埋着的土壤一陣抖動,不片刻竟然自裡面拱出了一隻火紅色狐狸。那狐狸眼珠子黝黑明亮,就像是兩盞明燈。
它環望四周打量片刻,倏爾間縱身一躍,跳入幽深的樹林裡,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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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迦葉來了,他今生名爲法海,昨日已經見了宋孝宗,他以保護蒼生和穩定宋朝基業爲條件,換取南宋朝的國教地位。”黑袍垂首,恭敬的對坐在不遠處的王夫人說道。
“宋孝宗答應他了?”王夫人身着一件黑色紗裙,髮絲自然垂落,沒有挽髻。她伸手捏起桌面果盤上的一棵話梅,輕輕的含在嘴中,雙眼望着寂靜的夜,微微有些迷離。
酸酸的,她最喜歡的味道。
就像她喜歡將自己打扮成與自然一樣的顏色。
“沒有答應,”黑袍不敢擡起頭望向王夫人,他雙眼只盯着腳尖前的一塊細小石子,說道:“孝宗說他累了,準備明年退位。所以立國教這等大事,他做不了主,要交與太子。”
“他個老狐狸,北伐金國失敗,就開始畏首畏尾了,”王夫人不屑一笑,“孝宗即便沒有答應,肯定也會在暗中扶持佛門,只是天師教卻爲何沒有絲毫的動作,難道他們以爲可以對抗國教?”
“天師教沒有任何動作,”黑袍說道,“即便在錢塘江周邊,也只有不過五個天師教教衆。可能經過歷朝的佛道之爭,天師教生出了淡去之心,畢竟現在的俗人,大多向佛。”
“能夠牽制佛門的,也只有天師教。”王夫人品着口中話梅,淡淡的說道:“殺了兩個道士,我要天師教和佛門真正的打起來。國教,不論是佛門,還是道教,都無法抵禦這個誘惑,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殺了道士,天師教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在我們頭上?”黑袍有些質疑,“天師教雖然遠走,但他的勢力亦是不容小覷,如果同時與佛門和道教開戰,我們無力抵抗。”
“一山不容二虎,佛道延續千年的恩怨,又豈會淡去。他們都清楚,他們彼此纔是對手。我們?”王夫人輕蔑笑道:“他們還看不上。不過就是利用他們這一點,纔是我們成事的唯一希望。”
“黑袍不明白。”黑袍說道。
“就算我們全都死在這裡,我們的計劃,也成功了。”王夫人眼神一凜,道:“容華謝後,君臨天下。”
“容華謝後,君臨天下。”
黑袍周身忽地騰起數丈黑芒,似是洶涌着無盡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