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周美芽穿着一條斜開叉的黑色長裙, 頭髮挑染過,倒也不顯輕浮,增添了幾分性感。
蘇荔坐下來以後周美芽便張口誇獎:“你還是那麼好看。”
說實話, 挺尷尬的。
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一見面先是大肆讚揚一番, 誇得蘇荔臉微紅。
周美芽變本加厲, 站起身拽着蘇荔站起來, 原地繞了一圈兒嘖嘖感慨:“你身材還是那麼好, 還在跳舞?”
“有在跳。”
周美芽笑了:“真行,我早不跳了。”
說罷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根菸,正準備點火的時候忽地問她:“介意我吸菸嗎?”
其實是介意的, 蘇荔很受不得煙的味道,但又覺得此刻說介意不太合適, 只好點頭看起來一點也不爲難的說:“沒關係的。”
手中的煙漸漸地燃燒, 氣味倒也不是很嗆, 周美芽忽然道:“這煙別人送的,包裝你都不知道有多不起眼, 要不是那人攔着我扭頭兒就扔垃圾箱了。”
聽起來很像她的風格。
蘇荔沒說話,右手規規矩矩地疊在左手上一起放在桌子底下。
她手裡夾着煙吸了一口,再緩緩地吐出菸圈,看着菸圈一點點變淡變淺,最後逐漸和空氣混合成一體, 周美芽說:“以前徐鳴塵很喜歡一句話, 每個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都標着那句話, 你還記得那句話是什麼嗎?”
是記得的。
當時還問過他爲什麼不將這句話寫在首頁, 徐鳴塵卻說想要用這種方法逼迫自己堅持用完整個本子, 然後抱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態去欣賞那句話。
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爲了高考, 他整整用了十八個厚本子,從第一頁一直用到最後一頁,然後拉着蘇荔一起看翻到最後一頁的過程,彷彿是在摘果實,不管其中酸甜苦辣,只要最後得到了便是最好的。
蘇荔默了默,儘量自然道:“不記得了。”
周美芽不是傻的,也不願意計較究竟蘇荔記不記得他的喜好,只是望着蘇荔的眼睛道:“你也並非是池中物,這水到底是深還是淺還需你踏進去才知曉。”
她將一份合約推向給蘇荔,熄了手中的煙,道:“女二的位置都幫你爭取過來了,敢去嗎?”
蘇荔不敢相信地翻了翻合約,發現正如周美芽所說的,但這份合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前提——蘇荔要成爲周美芽手下的藝人。
蘇荔並非斤斤計較的人,可過往的不快也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兩個人多年未見,今日她翻出合約推給自己,開出豐厚的條件和誘人的前途,只等着蘇荔微微點一點頭。
怎麼能不讓人心中恐懼。
蘇荔說:“我想知道,這合約背後的事情。”
在商言商,再如何天真無邪也知曉無利不起早這個道理。
周美芽聳肩:“因爲我缺個藝人。”
蘇荔以爲她是開玩笑,半天也沒給出個迴應,兩個人就大眼對小眼的看了一會兒,這才明白她說的話是認真的。
忽地一笑,蘇荔漂亮的手指在白色封皮的合約上輕輕敲了敲,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帶着涼意:“周美芽,我從來沒涉足過演藝圈這你是清楚的,但是我也不是白活了這些年,你的能力我心裡也是有數,總不至於這些年下來手裡頭還缺一個藝人吧?”
周美芽斂了臉上一直掛着的笑容,正色問她:“但如果我要這個藝人替我賣身,你幹不幹?”
蘇荔那雙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心中一顫。
卻聽她又轉口道:“沒有那麼嚴重,只是原本的這個女二在接上一個戲的時候受了傷,加上又新婚,臨時毀約,寧可賠償損失也不肯拍,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也很爲難。”
蘇荔沒說話,白皙修長的一雙手放在合約上,明顯是在猶豫是否要直接推回去。
周美芽無奈,心裡笑真的是世事變遷,當年連心機是何物都不明瞭的蘇荔竟然也學會了防備。
不能信口開河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人脈這種東西需要活泛,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看上了王雅樂,就是O臺的那個臺柱子,當然了,所謂的看上也不是拍戲的那種看上,是牀上的那種,我爲了這條人脈付出不少心思,臨到了最後卻出了問題,你想知道害我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人是誰嗎?”她頓了頓,之前臉上的輕鬆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厭煩的冷笑和深入眼底的恨意,她道,“是那個從高中開始就時時刻刻念你護你的人,徐鳴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