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少了酒水,但吃着香氣噴噴的大鍋頓野味,那也是難得的享受了。 據二蛋哥事後獲悉,那一晚除了他的定遼前衛之外的人馬睡了一個安穩覺之外,駐紮在附近的幾支人馬都是徹夜未眠。這行軍打仗的苦就不用多說了,風餐‘露’宿都是常事,爲嘛別人就能大口吃‘肉’而兄弟們卻只能吃些乾糧呢?於是乎,不少軍士都生出了投到定遼前衛當差的心思。
次日一早,下定了決心的李成樑一聲令下,二蛋哥掛着先鋒將的頭銜率先走上了通過寒雪嶺的山路,隨後李成樑坐鎮中軍率着大隊人馬跟了上去。
這一路自然是平平安安沒出什麼差錯,別說是倭寇的伏兵了,就算是倭寇可能遺留下來的東西都沒有發現。
如此一來,李成樑的一顆心可就算是完全的踏實下來,同時也想當然的認爲渡江一戰已經讓倭寇的士氣徹底瓦解,他們肯定是夾着尾巴逃的無影無蹤了。
三日的路程,剛剛出了寒雪嶺便進入了黃草嶺的地界,平坦的道路再次變得崎嶇。
“大人,朝鮮國宰相李福童求見!”一騎快馬匆匆而來,騎士帶來的消息也是讓李成樑眉開眼笑。
“快請。”吩咐一聲,不用李成樑再說,一直緊緊跟隨在身後的兩名‘侍’衛立刻將他的鎧甲兵刃遞上前來。沒幾下子,李成樑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將軍,一身耀眼的甲冑穿在身上,威風凜凜頗有大將風度。
“李福童,拜見總兵大人。”李福童徒步而來,身上穿着也不是那種華麗的官服,而是一身朝鮮族普普通通百姓衣衫。就算是這樣,也顯得不利落,真不知道這位大哥是怎麼在這深山老林裡行走的。
當日李福童帶着朝鮮王李峘逃難,在遼東也是李成樑接待的他們,彼此倒也是熟悉得很。
“呵呵,相爺客氣了。”李成樑呵呵一笑,這才翻身下了馬背。“相爺此來可有要事?”問着,李成樑的眼神像李福童背後看去不知道有沒有帶着糧草來。
“總兵大人,下官這次前來,是爲了大軍糧草的事情。”李福童臉上表情有些勉強。
李成樑粗心大意倒是沒瞧出什麼不對來,一聽這話不由大喜道:“糧草,敢問相爺有多少啊?”
糧草由朝鮮提供的條件李成樑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對於這件事情他也是舉雙手贊成的。如此一來,大軍作戰所消耗的糧草可就不用從遼東地區籌集了,這對自己來說,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這……”李福童尷尬一笑,滿臉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瞞總兵大人,半個多月了,下官只籌集到了一百石糧草,還望總兵大人見諒纔是。”
“什麼,一百石?!”李成樑臉‘色’頓時一黑,滿臉不悅道:“我說相爺,朝廷兩萬大軍聚集在此,你這一百石糧草無異於杯水車薪,連餵馬都不夠用。弟兄們餓着肚子,如何能爲你們驅逐倭寇呢?”
這話可是碰到了李福童的底線,滿臉焦急道:“總兵大人您聽下官說,這倭寇兇殘無道,所過之處不要說糧食了,就連百姓也被劫掠一空,就這一百石糧食,也是下官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尋到的啊。”
“哼,李大人,這沒了糧草這仗你說這仗該如何打?”李成樑口氣沒有一絲鬆動,說完這話,扭頭對着身後‘侍’衛吩咐道:“傳我將令,大軍停止前行原地待命!”
這一招可是把李福童嚇得不輕,急道:“總兵大人息怒,您且聽下官一言。”
李成樑冷哼一聲,卻是不做理會。
不過見他這樣,李福童倒是安心不少,這說明還是有商量的餘地啊。“不瞞總兵大人,我朝鮮國北地多少,這糧食產量一直是少之又少,一應賦稅全靠南方一力承擔,不要說這時候了,就算是平常年月也收集不到多少糧草。可是一旦過了上甘嶺,那境況可就大有不同了。別說是兩萬人的糧草,就是十萬大軍所需也不是問題啊。”
李成樑不屑一笑,沒好氣的說道:“我說相爺,眼下大軍沒有糧草,怎麼可能打到南方去呢?”
掃了一眼四周,李福童鬼鬼祟祟的壓低聲音說道:“總兵大人,要不然現在的糧草先由貴方墊付,等着到了南部,下官必定全部償還。除此之外,再多給你十萬石如何?”
聽得這話,李成樑眼神不由一亮。不錯,這李福童倒是明白一些道理啊。
“唉,不瞞相爺您說,這由貴方提供大軍所需糧草,可是朝廷的意思,本官位卑職小,對這事也是有心無力啊。”李成樑裝作爲難的說道。
李福童也是成了‘精’的人物,一聽這話就知道李成樑這是在討價還價。家國危在旦夕,李福童就算是心中再不情願也得接下他的條件。
“總兵大人,若是事成,十萬石糧草以謝大人勞苦。”李福童忍着隱隱心痛悄聲說道。
十萬石糧草可不是小數目,在遼東這荒蠻之地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略一琢磨,李成樑的笑容重新掛在了臉上。“李相爺,這怎麼好意思呢,呵呵。”
“總兵大人對我朝鮮國有大恩,區區一點心意,還望大人不要推辭纔是。”李福童強顏歡笑,畢竟自家也不富裕,這十萬石的糧草送人,與割‘肉’無疑啊。
李成樑也就客氣一句,就見他點頭道:“呵呵呵,既然這樣,那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應當的,應當的。”李福童點頭應和着,看着已經停止前行的大軍小心翼翼的問道:“李大人,那大軍什麼時候追擊倭寇呢?”
“戰情如火,絲毫拖延不得,待大軍稍事休息一番便會繼續前行,一應戰事,勿需相爺您多加牽掛,您就等着重回平壤迎接李王爺吧。”李成樑滿臉豪氣的說道。
“是是是,總兵大人蓋世神威,區區倭寇如何是您的敵手,只要有您在,我家王爺返回平壤指日可待。”李福童使勁的拍着馬屁,十萬石的糧草都送出去了,這不‘花’錢的馬屁自然是用不着吝嗇了。
得了這麼大的好處,李成樑對驅逐倭寇的事情自然是更加上心了,送走李福童之後不到一刻鐘,便再次下令大軍前行,走在最前剛剛得到休息命令的二蛋哥也只能再次啓程。
“大人,前方就是黃草嶺了,是不是先派人進山探查一下再說?”看着越來越近的黃草嶺,一名千戶對二蛋哥說道。
“這樣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就是了,犯得着詢問本官嗎?若是事事都請示於我,本官就是三頭六臂也不夠用啊。”二蛋哥沒好氣的說道。這麼一段日子,他總算是理解了當初沈崇名的難處,獨自領兵,事事都要‘操’心費力,還真是累的慌。
千戶呵呵一笑,倒是明白二蛋哥對自己的信任,也不過多廢話,抱拳應是之後便快步上前命大軍停止前行,隨後又帶着二百人馬先行一步前去探察情況。
“怎麼回事,爲何停止前行?”二蛋哥這先鋒將一停,整個後續隊伍也只能停下來了。事先沒有通知李成樑,這纔有了這麼一問。
‘侍’衛快馬前行,沒多久便返了回來。“啓稟大人,前面便是黃草嶺,先鋒馬大人派出一撥人馬探察情況,這才停了下來。”
“飯桶,這黃草嶺比起險要的寒雪嶺來多有不如,倭寇不在寒雪嶺設伏豈會在這裡設伏?哼。”李成樑沒好氣的說道。
“大人,萬事還是小心爲妙啊,馬大人這麼做也是爲了穩妥起見。”看着李成樑滿臉不悅,史儒趕緊打起了圓場。
他這不說還好,李成樑一聽他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兩傢伙莫不是想一唱一和架空自己?
“不必了,區區倭寇就算是設伏又有何懼?哼,本官正發愁怎麼找到他們呢,若是他們主動送上‘門’來,豈不更好?”
不等史儒再勸,李成樑直接下令道:“告訴馬二蛋,立刻率人進入黃草嶺,不得延誤。”
“馬大人,此乃總兵大人軍命,您還是不要違抗的好。”看着二蛋哥一動不動,前來傳命的‘侍’衛掛着一絲冷笑說道。
二蛋哥吃軟不吃硬,更不是什麼善茬。狠狠地瞪了這‘侍’衛一眼,扭頭下令道:“大軍繼續前行,不要擋了後邊的道。”
見他這樣,傳令的‘侍’衛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也不多說廢話,調轉馬頭趕了回去。
“大人,真的不再探查一下前面的情況嗎?”一員將領知道二蛋哥是在賭氣,不由的擔心道,這行軍打仗可不帶賭氣這麼一說的。
“後邊有人急着投胎,咱們可不能擋了人家的道路。告訴弟兄們迅速向前推進十里,而後尋一處山頭讓開道路,這前鋒老子不幹了!”二蛋哥牛皮哄哄的說道。
“大人,這不好吧。”幾名手下將領對視一眼說道,這麼做可就更不妥當了。
二蛋哥嘴角一挑,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也沒辦法,這李總兵自以爲是習慣了,而且對咱們前衛人馬偏見頗深,咱們勸他反而適得其反,倒不如讓他自己掂量着辦,只要他還沒有蠢到家,一定會派人前去探察之後再行軍的。如此,咱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可是大人,這麼做可就是違抗軍令啊,萬一事後李大人怪罪下來可怎麼辦?”有人擔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