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是個清閒的人,這也得益於他清閒的差事,每天清晨給各哨掖分發完彈‘藥’就沒有什麼事了。
所以晚上的時候只有看守火器庫的軍士,卻見不到他的身影。
“大人,您這是……”看守火器庫的把總一看到崔勇帶着十多人高舉火把氣勢洶洶的到來,趕緊迎上前去問道。
“本官有些事情要進火器庫,快去把‘門’打開。”崔勇面無表情的擺手說道。
“大人,這不好吧,劉公公不在……”把總話沒說完,崔勇就瞪了眼睛,“‘混’賬,本官是神機營提督,要進火器庫難不成還得他個老太監在場?”
“大人,朝廷法令,卑職不敢不從啊。”把總陪着笑臉說道,他一直負責看守火器庫,對劉公公那也是死心塌地,現在崔勇忽然趁着劉公公不在要進火器庫,肯定是有什麼對劉公公不利的目的了。
說着話,把總在背後悄悄做了個手勢,就想着讓人去通知劉公公,單憑他自己,想要攔下崔勇根本就不可能。
崔勇平日裡雖然專司全營士卒‘操’練,但是對營內的勢力分佈卻是瞭若指掌,早就料到這把總肯定不會輕易就範,魏大慶已經領命帶領三百士卒把周圍封鎖,看守火器庫的軍士不動還好,這一動就被‘逼’了回來。
看着傻了眼把總,崔勇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官對皇上忠心耿耿,這次是來查案的。大家都是軍中兄弟,本官也不想爲難你,知道什麼痛痛快快說出來,到時把你的罪責抹了就是。”
看到魏大慶出現,把總就知道劉公公和金公公合謀陷害沈崇名的事情的敗‘露’了,這件事他也參與了,原本就嚇得不輕,這時一聽崔勇的話無異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當場就把事情招供出來。
供詞一拿到,崔勇也拖沓,直接命人去請坐營官季公公,同時魏大慶等人也分頭去捉拿劉公公和金公公。
“‘混’賬,快放開咱家,不然要了你們的狗命!”被五‘花’大綁的金公公一邊掙扎一邊喝罵,只可惜架着他的兩名士卒理也不理。
金公公‘色’厲內荏叫喊半天,一進了大帳看到上司季公公就像是看到救星,“公公,救救奴才,奴才什麼也沒幹啊。”
“崔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季公公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崔勇這是唱的哪一齣。
“呵呵,季公公稍安勿躁,等會兒劉公公也到了,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崔勇滿臉笑意的說道。
見他這副篤定樣子,季公公也不好再問,只能靜下心來等候劉公公出場,不過心中已經隱隱知道怎麼回事,看向金公公的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
三大營自成一套體系,三位坐營大太監效忠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李芳,對於秉筆太監也就是東廠廠督馮保可是看不上眼的,而金公公和劉公公就是馮保安‘插’進神機營的。
雖然對他們二人早有芥蒂,可是在軍營中比起崔勇等一干武將,季公公還是比較看重他們的,從來也不曾爲難過。可是這兩傢伙不知好歹竟然想着搞出禍端來,這無異於再打自己的臉!
“放開咱家,‘混’賬東西!”劉公公和方纔的金公公一般表情,可是一進了大帳看着眼前的情形就蔫了,看來是事情敗‘露’了。
“崔大人,這次可以說了吧。”季公公面無表情的說道。“來人,把左哨鎮撫沈崇名帶來。”崔勇吩咐道。
話音一落,早就侯在帳外的沈崇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二位公公,剛纔睡的可好?”
一看到他出現,金公公和劉公公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事情卻是敗‘露’了。
“二位,是你們自己‘交’代呢還是本官傳喚證人?”崔勇笑眯眯的問道,一隻拳頭咯咯作響,可是把養尊處優的金公公和劉公公嚇壞了。
“招,我招。這件事都是姓金的指使的,小劉子我也是一時糊塗才和他合謀的,他纔是主謀啊!”劉公公率先張口,一眨巴眼的時間就不認兄弟了,大頭罪責全部推到了金公公頭上。
“‘混’蛋,什麼叫咱家主謀?你我身份相當,咱家能指使得了你嗎?”金公公可不傻,誣告不成可是要被治反坐之罪,而且這次罪名不小,要是主謀的話這顆腦袋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呢。
“這主意是你出的,你不是主謀誰是主謀?”劉公公當仁不讓,立刻和金公公爭吵起來,要不是兩人都被綁着,這時肯定已經打了起來。
“季公公,你看這事怎麼辦?”這坐營官犯了事,崔勇這個提督大人可沒有審判的權利,得由季公公這位大佬處置。
季公公看着依舊爭吵不已的二人冷冷一笑,扭頭看着崔勇道:“崔大人,你的人你處置,咱家的人咱家自己收拾,這件事咱們關起‘門’來了了就是,沒有必要鬧的沸沸揚揚惹人笑話,你看如何?”
“公公高見,本官沒什麼異議。”崔勇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畢竟這只是神機營的事情,傳出去了自己這臉上也掛不住。
“那就好,來人呢,給本公公把這兩個‘混’蛋拖出去‘亂’棍打死!”季公公面目有些扭曲的喝道,還好崔勇同意了這樣的處置,不然自己也要受到這兩‘混’賬的牽連。
正吵得帶勁的金公公和劉公公一怔,趕緊撲在地上求饒:“公公饒命,公公饒命!”
沈崇名也嚇了一跳,太帥了吧,這麼簡單就結案論罪了?
不管別人什麼想法,季公公的‘侍’衛們一涌而上就把金劉二人架起往外拖去。
狗急跳牆,一看求饒不成,金公公尖着嗓子威脅道:“季太監,馮公公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拖出去,‘弄’死!”季公公能主掌神機營,地位也是不低,從來沒人敢當着他面直呼太監,更不要說還有這麼多旁人在場了。
外面連接兩聲慘叫,而後就沒了動靜,趁着執刑的人進‘門’之際,沈崇名歪着腦袋打量一眼。只見火光下金劉兩位太監伏倒在地,腦袋上紅白相間,卻是直接被人打碎了頭顱,死狀可謂悽慘。
“崔大人,沒什麼事咱家就先走了。”剛纔被金公公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子喊了一聲季太監,季公公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恭送公公。”崔勇很是客氣的起身道,這件事季公公做的不錯,不管他出於什麼想法,畢竟是給了自己面子。
季公公一走,大帳內就剩下自己人了,崔勇眼睛一瞪喝道:“來呀,把周森押上來!”
周森早在金公公被抓之前就被曹吉拿下,連帶着還有他的十名忠心下屬。
不等跪在面前的周森求饒,崔勇就怒氣衝衝的喝道:“周森一干人不顧袍澤之誼,勾結外人誣陷上司,這等罪孽不容饒恕,拉出去砍了!”
“大人饒命啊,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兒,求您放小的一馬!”周森面‘色’惶急,倒是沒有多少恐懼,畢竟犯下了事就要承擔,只是自己一死,一家老小也就斷了活路。
沈崇名也是目瞪口呆,畢竟是條人命,怎麼能說殺就殺呢。“大人,嚴重了吧,畢竟是條人命啊。”
崔勇一愣,滿臉不解的看着出言爲周森求情的沈崇名,這可是爲你做主啊。
“沈大人,卑職知錯了,求您饒卑職一命,卑職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周森先是一愣,立刻變反應過來,轉身央求起了沈崇名。
“沈大人,他可是要害你的,你怎麼還爲他求情呢?”崔勇不解道。
“大人,下官這不是啥事沒有嘛。雖然周森勾結金太監謀害下官,可他畢竟只是個從犯,倒不至於爲此丟了‘性’命。”沈崇名掃了一眼周森,算你小子運氣好,碰到了本大人這樣心慈手軟的主。
“‘婦’人之仁。”崔勇無奈的看了一眼沈崇名,扭頭吩咐道:“杖責一百,轟出軍營!”
“謝大人恩典,謝大人恩典。”鬼‘門’關前走一遭,知道不用死的周森泣不成聲。
感謝着,周森就被人拖了出去,眼睛卻一直滿是感‘激’的看着沈崇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自作孽啊。
這事不算完,第二天一早季公公就跑回宮中向李芳彙報這件事。
“呵呵,這小沈子還是這麼厲害。”聽了季公公的話,李芳不由笑了起來。
“公公,您知道這沈崇名?”季公公一愣,不由開口問道。“嗯,這是先皇看重的人,我如何能不知道。可惜啊,這麼好的人才硬是被擠兌到了軍中,日後你要多多照拂他。”
“是。那公公這件事情怎麼辦,殺了金劉二人,只怕馮保不會善罷甘休啊。”季公公有些擔心道,馮保聖眷正隆,要是撕開臉面,還真有可能鬥不過他。
“呵呵,無妨,馮保根基太淺,他還不敢把咱們如何。日後你要和崔勇好好相處,只要你們二人能聯起手來,不管他馮保權勢有多盛也不敢把你如何。”李芳一臉笑意,沒有絲毫擔心,馮保想和自己鬥,他還嫩了點。
“是,屬下一定會和崔勇相處好。”季公公點頭說道,“公公您也要保重身子纔是,我們這些人不能沒有您。”看着滿頭華髮的李芳,季公公有些動情道。
“呵呵,放心就是,我這身子骨再活幾年還成,你們好好當差去吧,不由辜負了皇上的信任,這纔是你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李芳擺手說道,說了這麼一陣話,卻有些體力不支了。
“是,那屬下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