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爲教近十萬人馬自長江一直向北進了山西,正如沈崇名先前所料,這麼大的動靜根本就封鎖不住,短短几日不到,附近州府已然是人盡皆知。 城中百姓整日惶惶不可終日,直以爲大難臨頭。
與此同時,消息也很快傳回了俺答的手中,‘激’動的心情再難掩飾。“好,來得好!”
看着他這般高興,巴汗納吉心中也是歡快,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外面的‘侍’衛就匆匆走了進來。“啓稟大汗,營外通報,無爲教趙君求見。”
“呵呵呵,快快有請。”俺答朗聲大笑,如果說情報還有可能出現差錯,那這趙君的來意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色’郎君此行的目的極爲明確,就是把大軍‘‘挺’進’大同的消息告知俺答,免得他聽聞大軍在南京城下吃了敗仗以爲再無希望而撤兵,若是那樣的話,教主的想法可就是一廂情願了。
送來這樣的好消息,‘色’郎君得到的待遇自然是要比前兩次好上數倍的,大碗的‘奶’酒大塊的羊‘肉’暫且不說,俺答一口氣把自己出徵攜帶的十名舞姬喚到大帳跳舞助興,而領舞的正是自己的外孫‘女’如音,可謂是給足了‘色’郎君面子。
心情一好,俺答不免多喝了幾杯,臉上笑容一直未減,密佈的皺紋更是顯得扎眼。重塑大‘蒙’古的理想再遭受了一次次的失敗之後,早已過了‘花’甲之年的俺答卻一直都未曾放棄。就在今日,恍惚間俺答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元大都,自己來了!
“趙堂主,眼前這些美人今晚都任由你享用,但又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趙堂主直言說出來的便是,我們草原的勇士可不似你們漢人那般凡事都講究客套。”俺答大手一揮,狠狠的將一大把鹽粒傻在了‘色’郎君的傷口之上。
這話一出口,臉‘色’忽然間變的難看的不單單隻有‘色’郎君一人,一直陪坐在一側同如音不停眉目傳情的巴汗納吉臉‘色’瞬間變了數變。
“呵呵,多謝大汗好意。只是在下急着回去將咱們議定的事情回稟我家教主,所以不能多留。來日方長,日後再報答大汗今日這般招待。”‘色’郎君的臉‘色’很快便恢復正常,就當是不知者不罪了。
“對對對,大事要緊,大事要緊。還請趙堂主回去之後轉告貴教主,我二人見面之時,就在大同城中大設宴席,結爲異姓兄弟!”俺答拍着‘胸’脯說道,很明顯是喝高了。
‘色’郎君趕緊起身道謝,“多謝大汗,在下回去之後必定將此事告知教主,能同大汗這等英雄人物結爲異姓兄弟,我家教主必定會高興不已。”
“哈哈哈,好,那咱們就大同城中再見?”俺答笑道,兩隻往日間銅鈴般的大眼此時此刻只剩下了一道縫。
夜深人靜,躺在‘牀’上的巴汗納吉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俺答在酒宴上的話,可是讓他的心涼了半截,雖說在‘蒙’古族中多把‘女’子當做附屬品,可如音畢竟是自己的親表妹,爺爺的外甥‘女’,他怎麼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將她同一衆舞姬送與無爲教的趙君呢。
想着這些,巴汗納吉心中不由下了一個決心,等着大事一成,自己就向爺爺陳明自己心思,一定要將如音娶爲妻子,免得夜長夢多。
‘色’郎君的到來,徹底證實了無爲教人馬的目的地就是大同,這讓俺答如何還能坐得住。爲了策應無爲教大軍順利到達大同城,第二日清晨酒醒之後的俺答立刻傳下了命令,全軍出動,攻破眼前關隘直‘逼’大同城,誓要將明庭兵力牽制住讓他們無力去對付背後的無爲教人馬。
俺答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牽制,面對兵強馬壯的明庭邊軍‘精’銳,饒是他舉兵近十萬也不可能撼動巍峨堅固的大同城。
不過戰事驟然吃緊,同樣聽聞無爲教人馬‘逼’近的王崇古卻是再也‘抽’調不出兵力南進協助沈崇名平叛,只能一邊指揮兵馬守城,一邊密切注意平叛一事的進展。
“大帥,沈大人送來的密信。”一名將領行‘色’匆匆的跑上城頭,躬身將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件遞到了正在城頭巡視的王崇古面前。
王崇古一驚,趕緊接過拆開來看,信中寥寥數語,卻是讓原本眉頭皺做一團的王崇古轉眼間臉上有了喜‘色’。
不待遲疑,王崇古擺手將自己的親信‘侍’衛喚道近前,附耳悄聲吩咐起來。
‘侍’衛腦袋直點,口中也是連連應是。“大帥放心,卑職這便去辦。”
“大帥,信中所言何事,給弟兄們說說可行?”身邊將領難掩心中的好奇心,眼巴巴的看着臉上笑容愈盛的王崇古問道。
王崇古搖了搖頭,少有的開起了玩笑:“天機不可泄‘露’,再過幾日爾等便知道了,哈哈哈。”
密信是沈崇名派快馬送來的,內容倒也簡單,就是讓王崇古在自己率領人馬進入大同城之前,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將俺答佈置在城內的探報消滅掉,萬不可把大軍進城的消息泄‘露’出去,不然根本達不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事情雖然不大,但是難度卻着實不小,要知道一直以來專人督辦此事。可就算是真的有探子,那也是藏匿極深,根本不是那麼容易查找出來的。
不過現在沈崇名既然要一個出奇不意的效果,那王崇古也只能不安尋常手段來了,但凡是形跡可疑的人,或者是有嫌疑的人就要統統捉拿起來。這麼一張大網灑下去,再不濟也能撈出幾條小魚不是?
而且,所謂打草驚蛇,也許這麼一來必能讓‘蒙’古韃子的潛伏在城中的探子察覺到事情的不對頭,只要是一個合格的探子,就算是冒着掉腦袋的風險也要探查個究竟。只要他們動作一頻繁,那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
這一招確實湊效,短短三天便證據確鑿的抓了十幾名‘蒙’古韃子潛伏在城內的探子,近一半都是潛伏多年未被發現的。
成績是顯著地,可就是爲了這十幾個探子,三日間被抓的人就超過了兩千,搞得百餘年來都是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城中百姓;連家‘門’都不敢出。當然,也是怨聲載道,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都開始秘密聯絡準備聯名奏請朝廷治王崇古胡作非爲之罪。
這些事情自然是逃不過王崇古雙耳的,但是有沈崇名手令抓在手中,王崇古絲毫都不擔心,朝堂上下誰有能奈何自己?
與此同時,沿途兵分三路的大隊騎兵也到了大同城附近,遵照沈崇名事先的安排,三支人馬都停駐下來準備夜晚宵禁之後再入城。
“王大人,快說說戰況如何。”身着普通將校鎧甲的沈崇名剛一見面便詢問起了戰況,時間緊急,真的是有些來不及敘舊了。
“公爺,前日俺答破了數座關隘兵至城下。兩日來雖然沒有投入太多的兵力攻城,可是從城頭觀察韃子大營,他們各部兵馬均有攻城的準備,以末將之見,這老東西就是想牽制城中兵力。”王崇古搖頭嘆息。倘若這次不是沈崇名的計劃,雖然自己明知如此,也不敢輕易地調動一兵一卒。
聞言,沈崇名卻是笑了起來,道:“呵呵,這樣最好不過。事不宜遲,明日韃子攻城正酣的時候咱們便率兵出城,定要殺他個措手不及!”
“公爺,大軍連日急行,是不是先休息一天再出城作戰?”王崇古有些擔心道。
沈崇名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時間太過緊迫,一旦短時間收拾不了俺答,等着叛軍一到,事情可就更加的棘手了。”
看着沈崇名心意已決,王崇古自然不再好說些什麼。不過,心中卻在暗贊沈崇名這遇事火急火燎的‘性’格,實在是朝廷難得的福分。
豎日清晨,‘蒙’古韃子的攻城準時開始,韃子兵嗷嗷直叫喚,腳下卻像是綁了石頭似的慢慢向前挪着,怎麼看都是虛張聲勢。
“把弓箭手全部調集上來,所有火炮同時開炮,務必要將叛軍的陣腳打‘亂’,若是能引得他們着急上火把兵力壓上來那就更好不過了。”查看了一番韃子的攻城架勢,沈崇名扭頭對着緊跟在身後的王崇古說道。
王崇古點頭應是,喚來一名將領便將此事吩咐了下去,這戲既然開演了,那就要把勢頭做足。
“怎麼回事?”城內明庭兵馬的反擊瞬間變得凌厲,立刻引起了一直都在密切注意戰事進展的韃子將領疑慮,沒敢多想,隨即便將這異常現象告知了俺答。
“呵呵,看來明庭兵馬真的是着急了。若是所料不差,想必無爲教的人馬進展順利的很。”俺答想也沒想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面對如此難題,他沈崇名也是沒有什麼辦法啊。
前來稟報的將領趕緊點頭稱是,接着問道:“那接下來如何安排,還請大汗明示。”
“他們着急,咱們偏不着急。傳本汗命令,今日沒有攻城任務的人馬就不用再做什麼準備了,倒要看看城中的王崇古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敢不敢出城一戰。”俺答笑着說道,話雖這樣說,卻也根本不認爲王崇古受氣不住會帶着城內人馬出城一戰。
將領也是這般以爲,呵呵一笑,右手握拳撫‘胸’道:“那末將這便前去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