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身乞丐裝的二蛋哥神‘色’慌張的跑回了小院,房‘門’也不敲便衝了進了沈崇名的屋子。
“不着急,坐下慢慢說。”沈崇名強裝鎮定,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他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不過蝨子多了不咬,愛咋地咋地吧。
“大人,武昌城幾處大‘門’戒嚴,許進不許出。”二蛋哥氣喘噓噓的說道。“看來您的猜想是對的,這湖廣都司餘牢也被他們收買了。”
沈崇名搖了搖頭,說道:“這也不能完全說明餘牢就是他們的人,畢竟湖廣都司也有咱們的人手,若是餘牢和吉王府關係親密,咱們不可能一點風聲也收不到。”
“不過事情能成這般模樣,也不知道朱翊鑾經營了多少年,咱們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呢?”沈崇名苦思不解,瞧眼下的情形,吉王府謀反已成定局,在湖廣必定有他們豢養兵馬的地方,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是有東廠替他們遮掩,也不可能一點風聲也傳不出來啊。
“大人,你是說咱們錦衣衛中也有他們的‘奸’細?”二蛋哥心中一驚,這事他可是從未想過的。
沈崇名苦笑着搖了搖頭,具體有沒有自己也不敢斷定,可是眼下情勢危急,自己不得不處處小心提防,不然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不清楚,不過凡事還是小心爲妙。你去安排一下,挑選十多個咱們的親信人手,既然出城已經不可能了,那最好還是換個安全地方。”
“是,屬下這就安排去。”二蛋哥抱拳應是,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安排這件事。
“餘牢啊餘牢,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屋內空無一人,沈崇名眯着眼睛琢磨起來,愈發的覺得這餘牢不可能是吉王府的人。
畢竟眼下的局勢還沒有‘逼’着吉王府狗急跳牆,他們自然也不會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惹人注意,最大的可能就是借勢將餘牢‘逼’到他們的船上,有了餘牢這個都司大人的加入,無異於如虎添翼,只要起兵便能迅速的控制整個湖廣,以此建立一個穩固的後方,以圖後事。
再說餘牢,下令戒嚴各出城‘門’,這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愈發的不安起來。這件事處處透着古怪,錦衣衛也不是什麼善茬,自然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被東廠搶了先。既然東廠的人來尋了自己,那他們也必定會前來。可是一上午都過去了依舊沒見到蹤影,這可就有些不對了。
“大人,情況有些不對。”陳虎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伏在餘牢耳邊悄聲說了些話。
“不見了?”餘牢眉頭一皺,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小虎,你可曾查探清楚了?”
“大人,絕對錯不了。那院子裡空無一人不說,就連時常在街面遊‘蕩’的那些探子也沒了蹤影。”陳虎一臉認真的說道,若不是這樣,自己也不會急急忙忙的回來彙報。
餘牢深吸了一口氣,擰着眉頭坐在那裡思考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竟能讓錦衣衛的這些大爺們藏匿起來。
“不行,小虎,立刻加派人手查尋他們的蹤跡。另外再多派些人手監視東廠的一舉一動,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餘牢起身吩咐道,綜合目前種種跡象來看,這次的事情極有可能是東廠和錦衣衛的火拼。
陳虎領命而去,餘牢的眉頭卻是越皺越深,如果真像自己猜測的那樣,那自己這次想獨善其身可就難了,說不定折騰來折騰去,倒是把自己給折騰進去了。
雖然派出的探子不少,但這些人只是些沒受過什麼特殊訓練的普通軍中斥候,刺探軍情或許都是各種好手,但是讓他們監視查尋東廠和錦衣衛的事情,可實在是有些驢頭不對馬嘴了。
“唉,聽天由命吧。”餘牢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身在官場身不由己。
“大人,咱們這算不算狡兔三窟啊?”看着這處長滿了雜草的廢舊宅院,二蛋哥強顏歡笑。這麼些年來,從來沒這麼狼狽過,竟像是喪家之犬一般。
“狡兔三窟?”沈崇名眉頭一皺,苦笑道:“倒也算是,不過這東躲西藏,說是喪家之犬更爲合適啊,呵呵。”
“大人,屬下無能,竟害的您受了這般委屈。”看着沈崇名這副神情,二蛋哥不由自責,都是自己辦案不利才惹得大人如今身處險境。
“呵呵,你若是能應對眼下局面,大人我的位置可就歸你了。”沈崇名笑道,“二蛋,今日晚間你們在這裡千萬小心些,若是明日我回不來,你想盡辦法也要出城把吉王府謀反的消息送出去。”
“嗯。”二蛋哥習慣‘性’的點了點頭,接着驚呼起來。“大人,您……您這是要幹什麼去?”
沈崇名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抿着嘴‘脣’說道:“局勢已成這般,只能險中求勝了。我今晚去一趟都司衙‘門’,成敗在此一舉了。若是天亮前沒能回來,家裡人日後你要幫着照應些。”
“大人,您不能去。”二蛋哥梗着脖子說道,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若是非得探聽清楚,就讓屬下去吧。”
“呵呵,二蛋哥,論身份你可比不上我,能不能探聽出消息來靠的就是這身份,所以你去根本沒用。”沈崇名搖頭苦笑,自己閒着沒事又怎麼會輕易犯險呢。
二蛋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人,既然這樣,您更不能去。若是您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小的怎麼向兩位夫人‘交’代,怎麼向高大人‘交’代?”
二蛋哥這副樣子,沈崇名心中豈能不感動,不過還是擺手道:“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好生待着,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便回來了。”說罷,沈崇名轉身收拾起來。前途未卜,留封遺書也是很有必要的,要知道那可是一筆富可敵國的家財!
看着沈崇名這副樣子,二蛋哥卻是心急如焚,無論如何自己也要組織大人去都司衙‘門’!
沒一會兒沈崇名走了出來,卻發現‘門’前站着十多名校尉攔住了他的去路,“大人,你不能去。”領頭的二蛋哥神‘色’堅決的說道。
“大人,你不能去。”衆校尉齊聲說道,隨即單膝跪在了沈崇名面前。
沈崇名一陣感動,不過雖然這樣,卻不能動搖他的決心。“大家都起來,此事本官勢在必行,你們說再多也沒用。”
“大人,就算是要去,你也得帶着屬下去,這樣好歹有個照應啊。”沈崇名什麼樣的人二蛋哥倒也瞭解,瞧他現在這樣子,必定是不可能阻攔他了,這樣一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大人一同前去。
“二蛋,如果餘牢真的背叛了朝廷,咱們這些人全去也沒用。你還是留着有用之身,做好本官‘交’代你的事情吧。這封信拿着,日後有機會‘交’給兩位夫人。”沈崇名把‘遺書’遞了過去。
“大人……”二蛋哥還要再說,卻被沈崇名瞪眼制住。“馬大人,聽令行事便可。”說罷,繞過面前衆人向着大‘門’走去。
“大人……保重。”看着沈崇名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二蛋哥眼淚婆娑,哭得傷心至極。
良久,收拾一番心情的二蛋哥站了起來。“弟兄們,此地不宜就留,現在大家便分散至各處。都記住了,若是三天之內沒人沒看到咱錦衣衛的集合暗號,大家便想辦法逃出城去,一定要把這裡的事情送到京城高大人那裡,明白了嗎?”
衆人急忙應是,扭頭四顧看着多年來朝夕相處的弟兄,心中滿是不捨之情。如若情況真的壞到了那個地步,這一別,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了。
在說沈崇名,雖然出‘門’之前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可是孤身一人走在漆黑寂靜的街道上,心中卻也難免害怕。
“***。”低聲咒罵一聲,沈崇名看着附近有一條小巷子便溜了進去。大晚上的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太過扎眼了,一切還是小心爲妙。
沈崇名前腳剛溜進巷子,背後不遠處便出現了兩個人。“護法,這沈崇名膽子不小啊,不若咱們這就結果了他,倒也除掉一個心腹大患。”
聽着浮雲道長這麼一說,鄭山川不由笑了起來。“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過眼下沈崇名作用不小,咱們不但不能取他‘性’命,還得費把子力氣護他周全。”
“啊。這……”浮雲道長一臉不解之‘色’,“護法,這麼做豈不是便宜了他?”
鄭山川呵呵一笑,“咱們要幫着沈崇名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到時候吉王府的人就不得不提前起兵。如此一來,便可以將朝廷大軍牽制此處,那時候咱們再動手,阻力刻就要小多了,短日內拿下江南富庶之地不在話下。”
“護法高見啊,屬下佩服,佩服。”浮雲道長一臉敬佩的說道。這麼淺顯的東西自己如何看不出來,可惜護法上了年紀,別人拍他馬屁他可是很高興的。
被浮雲道長料了個正着,鄭山川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好啦,咱們還是趕緊跟上去吧,今晚武昌城內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可千萬別讓他們害了沈崇名的‘性’命。”說罷,鄭山川腳步輕盈的跟了上去。
“站住,什麼人。”正當沈崇名埋頭急行的時候,前面出來突然傳來了呵斥聲。
沈崇名擡頭一看,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看裝扮,這他孃的分明就是兩個東廠的番子啊!
“呦,這他孃的誰啊,敢在爺們面前大呼小叫。”沈崇名嘴歪眼斜,雙手揣着袖筒,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勢。只可惜話剛說完,沈崇名就覺得眼前一黑向後倒去,乖了個隆滴東,竟然敢打自己。
“不長眼的東西,擡起頭來。”面前的番子吆五喝六,一邊說着竟然還一邊用腳踢着沈崇名。
這時候了,沈崇名已經顧不得什麼尊嚴屈辱的問題,一臉猥瑣樣的說道:“兩位大哥,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