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快坐,小弟給你倒杯茶去。 ”師丙正一邊招呼着,一邊四處尋找茶壺茶杯,很鬱悶的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照墨所是個‘雞’肋衙‘門’,戶部的大小官吏從未將它放在眼中,只是當做一般的刀筆吏來使喚,雜役們也有樣學樣,很少提着茶壺來獻殷勤。
師丙正尷尬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沈崇名肖鵬程和他三人相處日久,可是論起做生意來他不如肖鵬程,論起做人做官來他也沒有沈崇名達練,相比之下相距與這兩人甚遠,這件事一事纏繞在師丙正心頭。
“呵呵,不要忙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們,還有些差事,這就先回去了,忙吧。”沈崇名呵呵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嘖嘖,沈兄真是厲害,這才幾個月啊就升官了,咱們要是能像他這樣,那該多好啊。”王思明感嘆道。
師丙正笑了笑沒有作答,說來自己這個狀元郎還是靠了沈兄纔有的,今日能謀得一官半職也應該滿足了,不別奢求太多。
“趙大人,下關有些‘私’事,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讓下官提前回家呢?”沈崇名回到浙江清吏司立刻來見趙郎中,心中有了事情,實在是不想耽擱。
“呵呵,沈大人只管回去就是了,如此小事不用請示本官,你的差事本官幫你盯着就是。”趙郎中很是豪爽的說道,這人不錯,值得好好‘交’往。
“那就麻煩大人了,下官告辭。”沈崇名感‘激’的拱了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高拱府上。
這幾天高拱剛剛升任禮部尚書,做到這個級別每天只需到內閣議議事,把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就成,根本不需要整天呆在衙‘門’。
“老師,弟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老師能答應。”沈崇名剛剛行完禮,便直奔主題,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太羅嗦。
高拱眉頭一皺,自己這弟子除了學業上的事情經常煩擾自己,可是很少來麻煩自己的。
“說說,遇到了什麼難事?”高拱坐直身體問道。
“老師,你應該認識師丙正和王思明二人吧?”沈崇名小心翼翼的說道,高拱雖然對自己不錯,但是爲人耿直,這走後‘門’在他這裡還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
“當然認識,那可是此次大考的狀元和榜眼啊。”高拱呵呵笑道,當日在皇宮設宴的時候,自己這個主考官還和他們‘交’談過呢。
“那老師可知道他們二人現在在哪裡當差?”沈崇名決定走迂迴策略,先狠狠地敘述一下二人的悲慘遭遇,高拱這人心軟,只要打動了他,那可就好辦了。
“這個……這是吏部的事情,爲師倒不曾知道了。不過依照往年慣例,狀元和榜眼通常都是送到翰林院當庶吉士的。庶吉士雖然官職不高,但前途遠大,我大明朝歷任首輔都曾擔任過庶吉士。”高拱笑着說道。
“老師說的不錯,二人卻是分到了翰林院,不過不是什麼庶吉士,而是領了史書編修的閒差,現在在戶部照墨所當差呢。”說着,沈崇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戶部照墨所?”高拱眉頭一皺,這照墨所就是個到比例的行當,在那裡圍觀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怎麼能把狀元郎和榜眼安排到那裡呢。
“荒唐,豈有此理。”高拱滿臉怒容的說道,這一科的仕子算起來都是自己這個主考官的‘門’生,他們沒出息,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面嗎。
“是啊老師,今天弟子調到戶部當差,乘着空閒就去探望了二人一下。原本還以爲是什麼機密大事呢,沒想到竟然就是些抄錄的差事,這不是埋沒人才嘛。”沈崇名火燒澆油,高拱越生氣,這件事情就越好辦。
“崇名,你應該和他們二人的關係不錯。及第之後,二人可曾拜會過京城的大員們?”高拱想了想問道。
四個人一直在一起,這個當然是沒有的事情了。“老師,我們大考之後一直都住在一起,他們二人從來沒有拜會過那位官員。”
“這就是了,唉,官場啊。”高拱長嘆一聲,怪不得這狀元和榜眼落到了如此地步,原來是沒有投奔大員,上面沒人說話,這差事自然就好不了了。
“這件事爲師記下了,明日就給他們安排一番,你放心便是。”高拱的話讓沈崇名鬆了口氣,原本以爲的好好哀求一番呢,沒想到自己什麼還沒說呢,老師就決定幫忙了。
“多謝老師。”沈崇名忍不住拜謝道。
“呵呵,你這孩子,這麼長時間不來探望爲師,今天忽然跑來,是不是就是爲了幫他們二人說情啊。”高拱人老成‘精’,雖然剛纔一時生氣沒想清楚,可是這轉眼間就猜到了沈崇名的用意。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您。老師事務繁忙,學生一直不敢前來打攪啊,不過心中可是一直惦記着您。”沈崇名撓頭笑道,滿口扯謊。
“崇名,聽說你在外面自己做生意?”高拱忽然開口問道,前幾日在裕王府上聽裕王說起這事,聽說還做得有模有樣。
“不瞞老師,確實有些生意,不過不是弟子一個人做,是我們三個人合夥的買賣,現在都有咱們國子監原來的監生肖鵬程打理。”沈崇名提着心說道,據傳聞這些士大夫最討厭的就是商人了,千萬別因爲這時惹的老師生氣了。
“做生意可以,但是爲師更希望你把心思都用在報效朝廷上,千萬不可本末倒置,明白嗎?”高拱叮囑道,年輕人容易被銀子‘花’了眼睛,的經常敲打敲打纔是。
“學生謹記教誨,現在的生意都是肖鵬程一人在打理,學生也就是有空閒的時候去看看。”沈崇名趕緊保證, 越來越發現高拱是個開明人士了。
“嗯,如此就好。那和爲師說說,你們做的是什麼生意啊?”高拱饒有興趣的問道。沈崇名的家底他清楚,沒什麼本錢想做生意談何容易。
“回老師的話,弟子的做的生意也就是幫別人的店鋪搞搞宣傳,簡單得很。”沈崇名很是謙虛的說道,這年月除了自己,誰還能想到做這個行當啊。
“搞搞宣傳?哦,怪不得叫廣而告之呢,這個名字倒也貼切。呵呵,動腦不動力,不錯。”高拱撫須笑道,看來這個弟子還真是個人才。
“謝老師誇獎。”能得到高拱的認可,沈崇名也是大爲高興。
“對了,你現在在戶部當差?”聊了半天,高拱纔想到這節問題。
沈崇名不由一愣,點頭道:“是啊,今天早晨吏部的張郎中剛剛說的,難道這件事情不是老師您安排的嘛?”
高拱搖了搖頭,“不是,如今看來應該是皇上打算重用你了,日後辦差,可要盡心盡力纔是,千萬不要辜負了皇上對你的厚愛。”
高拱滿臉嚴肅的叮囑,沈崇名哪裡敢不聽,趕緊點頭道:“學生遵命,一定不辜負皇上的厚愛和老師的期望。”
“嗯,如此就好,那你趕緊回去當差,以後可不能動不動就跑出來,明白吧。”高拱瞪了沈崇名一眼說道。
沈崇名嘿嘿一笑,躬身道:“學生告退。”說罷,轉身快步的溜了出去。
他一走,高拱也起身命人備轎出‘門’,狀元和榜眼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別的衙‘門’不行,禮部隨意給他們安排兩個可以的職務還是可行的。
“去吏部。”高拱吩咐了一句,坐進了自己的四人小轎。
禮部尚書駕到,值班的吏部‘侍’郎張居正聞訊連忙迎了出來。對於比自己年長一些的高拱,張居正執禮甚恭。“下官張居正,見過高大人。”
高拱的升官像火箭一樣,張居正倒不會羨慕,畢竟人家的底蘊在那裡,裕王爺的授業恩師,當今朝中,這樣的地位也只有恩師徐階能和他平起平坐了。
“呵呵,張大人客氣,本官冒昧到訪,還請張大人見諒啊。”高拱同樣也很是客氣,這張居正是個人才,裕王很看重。
“那裡,高大人快請。”張居正微微一笑,伸手說道。
“張大人,咱們都是自己人,本官也不客套了。這次前來是爲了今科狀元和榜眼的事情,本官剛剛接手吏部,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還請張大人行個方便,把他們調到禮部去,可行?”剛剛坐定,高拱便直奔主題。
張居正也不含糊,微微一笑:“好,高大人稍坐,下官這就吩咐人去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