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紙調令,師丙正和王思明傻了。
禮部雖然是個清水衙‘門’,但是地位卻絲毫不含糊,更不要說這次還是越級提拔了。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那可是實打實的正六品啊,而正七品的行走,從沈崇名的升遷來看,那也只是個過度的職位,極有可能下一步就是某司的主事官了!
“恭喜兩位大人,賀喜兩位大人。”兩名刀筆吏滿臉羨慕的說道,不愧是狀元郎和榜眼,這升起官來就是麻溜!
“同喜,同喜。”師丙正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雙目遲鈍的答理道。
“呵呵,二位大人,這是吏部調任文書,明日你們就可以去禮部當差了。”親自趕來的張郎中笑呵呵的把調任文書放在了師丙正和王思明手中。
“謝大人。”二人滿臉感‘激’的拜道。
送走張郎中,王思明‘激’動異常:“格老子滴,正是先人垂青,先人垂青啊!”
師丙正微微一笑,卻是已經想通了怎麼回事。這說升官就升官,沒人幫忙怎麼可能,這個人一定就是沈兄了。
既然已經轉任禮部,這戶部的差事當然不會再幹。二人稍微整理一番官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清晨,杭州銀庫。
“出事啦,快來人呢!”前來換班的銀庫大使侯寶峰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銀庫內院大‘門’,臉‘色’慘白嚇人。
被他這麼一聲大喝,附近守衛銀庫的兵丁不由大驚,腳步慌張的趕了過來。
“侯大人,出什麼事了?”領兵三百駐守銀庫的副千戶扶起面無血‘色’的侯寶峰問道。
“銀子,銀子沒了。”侯寶峰雙目癡呆,哆哆嗦嗦的說道,說罷,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銀子沒啦?”副千戶眉頭一皺,隨即明白過來,庫銀失竊了!
想到這節, 副千戶額頭不由冒出一層冷汗,定了定心神,回頭吩咐道:“快,立刻去布政司報信,就說我杭州銀庫失竊了!”
一名下屬急忙應是,牽出一匹馬向着布政司飛奔而去。
“聽我將令,爾等立刻戒嚴銀庫四周,就算蒼蠅也不許隨意進出!”副千戶殺氣騰騰的吩咐道,只是緊握的兩隻拳頭在微微顫抖。
庫銀失竊,他這個領命守衛銀庫的將令也在責難逃,一旦查不出真相,只有以死謝罪了!
看着將士們有條不紊的執行着自己的命令,副千戶的情緒漸漸安穩了一些,自己一直恪盡職守,從來沒有麻痹大意過,而昨天更是親自當值巡夜,沒聽到什麼響動,這庫銀怎麼會失竊呢?
尋思着,副千戶擡眼看了看銀庫大‘門’裡的情形,雖然非常想進去一探究竟。但是朝廷嚴令,守衛兵丁只能在外圍巡邏,沒有命令是不能隨意進入銀庫院內的。
銀庫所存都是徵收上來的賦稅,關係重大不可疏忽,現在忽然守衛兵丁傳來這麼一個消息,布政司衙‘門’的左右布政司以及各級官員帶着大隊衙役匆匆趕來。
“到底出什麼事了?”面目剛毅的左布政使郭明義率先走了進來,一看到副千戶侯在銀庫‘門’前,立刻出聲喝問道,報信兵丁言語不清,只是說庫銀沒了。
“大人,卑職也不清楚,只是今早趕來換班的銀庫侯大使跑出來喊了一聲銀子沒了,卑職估‘摸’着可能出了大事,這纔派人去衙‘門’報信的。”副千戶語速極快的說道。
郭明義掃了一眼躺在地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侯大使,冷聲道:“進去看看。”說罷,帶着一衆官員走了進去。
銀庫內院不大,也沒什麼陳設,只有一口供銀庫差役們平日裡飲水用的水井,進了大‘門’再走幾步便可以看到直通地下的石質大‘門’,兩扇‘門’加起來近千斤,沒有三五個大漢一齊用力根本推不開。而這時卻是大‘門’‘洞’開,‘露’出了黑幽幽的地下通道。裡面便是存放銀子的地下銀庫。
‘門’外就有火把,隨行差役快走幾步點燃兩支打頭走了進去。通道兩側的油燈早已熄滅,向前幾步便看到一支同樣熄滅的火把,這應該是侯大使進來時用的,而在火把前方不遠處,整整齊齊的躺着十幾個銀庫差役!
不用郭明義吩咐,前面帶路的差役就急忙上前查看,一抹鼻息擡頭驚喜道:“大人,只是昏過去了。”
“全部擡出去嚴加看管起來,沒有本官的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郭明義看着同樣昏‘迷’在地的銀庫副使郭麟眉頭一皺,那是自己的侄兒。
人多手快,十幾個銀庫差役沒幾下子就被擡了出去,郭明義打頭,一行人繼續往前走,乙字號銀庫庫‘門’大開,向衆人昭示着這裡便是丟失稅銀的地方。
進去一看,郭明義的眉頭更深,根據衙‘門’備案,乙字號銀庫存銀三十萬兩,現在裡面空空如也,事情重大啊。
“郭大人,怎麼,怎麼會這樣呢?”緊跟在郭明義身後的浙江布政司右布政使蔡文遠聲音微顫道。
庫銀三十萬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麼大的事情誰也扛不起啊。
郭明義沒有搭理他,轉身冷聲吩咐道:“立刻封鎖銀庫,銀庫差役、外院駐軍全部扣押。即刻派人前往都司衙‘門’告知陳大人,請他調兵一千封鎖銀庫四周,同時看押外院駐軍。再告知杭州知府趙銘達,立刻關閉城‘門’派出衙差大索全城,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稅銀找出來!”
郭明義的冷靜讓人覺得心顫,跟隨進來的副千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帶着一絲哭腔道:“大人,不關卑職的事啊,卑職一直恪盡職守,從來都沒踏入銀庫內院半步,根本不可能盜取稅銀啊,外面的三百兄弟也……”
“夠了,本官沒有說是你偷盜稅銀,明白嗎?”郭明義冷冷的掃了一眼副千戶,轉身從衆下屬讓出來的通道走了出去,蔡文遠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跟了上去,和郭明義比起來,他這個右布政使相差實在是太遠了。
杭州城大‘亂’,城‘門’封閉出入受限,一隊隊衙差腳步匆匆的走街串巷,不時的進入一戶人家搜查一番。而都司衙‘門’也調集了兩千兵馬沿街巡邏,整個杭州城一片肅殺。
布政司衙‘門’。
郭明義高居上首,蔡文遠坐在對面,其次便是特意趕來的都司衙‘門’都指揮使陳海,而在他對面的則是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查少寶。
“郭大人,下官無能,派去勘察銀庫的人沒有任何發現。”查大人臉‘色’難看的說道,現場很詭異,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那麼多辦案好手都說無能爲力。
“這可怎麼辦呢。再過半個月收繳的五十萬兩稅銀就要起運京城,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萬一半個月也找不到丟失的稅銀,朝廷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啊。”蔡文遠神‘色’慌張的說道。
郭明義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是布政司主官,又主管稅收這一塊,這個責任當然是他擔了。
“立刻派人把這件事情上報京師吧,希望朝廷能派出能手把這件事情查清楚,我等丟官是小,誤了朝廷的用處那纔是大事。”郭明義掃了一眼衆人說道。
“郭大人,這不好吧,畢竟還有半個月,只要咱們這半個月能把稅銀找回來,那就沒事了啊。”蔡文遠提議道。
“呵呵,蔡大人說的是。可是萬一找不回來呢,到時咱們可就要加一條隱瞞不報的罪名了。”郭明義略帶諷刺的說道,對於蔡文遠他一直看不起,這只是個擅長獻媚上司,沒什麼真本事的官員,也不知道京城裡的那位大人這麼提攜他,讓他‘混’到了布政使的位置上。
郭明義這麼一說,蔡文遠訕笑着說不出話來。
“大人,趙知府‘門’外求見。”一名衙差進來報告道。
“讓他進來。”郭明義皺了皺眉頭,這個趙知府耳根子有點軟,怕是又要添麻煩了。
“下官趙銘達見過諸位大人。”杭州貴爲浙江布政司首府,這知府的官職也比普通州府高了一階,是個正四品的官職。不過在座的諸位都是上司,他也只有站着說話的份了。
“趙大人有何要事,不會是有線索了吧?”蔡文遠眼睛發亮的問道。
“呃,下官無能,至今沒什麼線索。”趙銘達訕笑着說道。
“快說,到底是什麼事情。”見他還有心思笑,郭明義不由得生氣道。
趙銘達急忙應是,接着爲難的說道:“大人,城‘門’封閉,我杭州百姓出入不便,不少人已經鬧到衙‘門’了,下官過來問問何時才能開放城‘門’,也好有個‘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