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回頭一瞧,赫然看到了臉‘色’鐵青的沈崇名,驚道:“啊,忠國公!”
沈崇名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知府大人自然也是見過他的。 雖然人家現在已經落魄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一個小小的應天府知府根本就惹不起啊。
“滾!”沈崇名的這一個滾字幾乎是摳出自己的兩個眼珠子吼出來的,面前的知府大人嚇得一個踉蹌,話也沒敢答轉身就跑,身形別提有多狼狽了。
沒再理會他,沈崇名把一衆‘侍’衛叫到面前安排起來,知府這個狗東西是指望不少了,只能自己來安排這件事了。“立刻召集人手,不管用什麼手段,把城裡的大夫統統召集起來爲中毒百姓醫治。”
衆‘侍’衛轟然應是,立刻分頭忙乎起來。就在這時候陳驍和司空望也帶着人趕到了,卻也是聽了消息之後感覺事有蹊蹺前來查問,半道上便與的了沈崇名的命令前去尋他的‘侍’衛碰在了一起。
“陳驍,司空,你二人經驗豐富,快瞧瞧大家這是中的什麼毒,也好對症下‘藥’儘早救人啊。”沈崇名這話一定都不帶錯的,陳驍辦案多年,經手的各式案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說不定在什麼地方碰到過這種毒‘藥’。
司空望江湖經驗豐富,對於這毒物肯定也有不低的見識。
至於這種毒事件沈崇名其實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雖說白米都發黴了,可人吃了也不至於立刻就到了這種地步,有人故意在其中投毒,這件事他是可以肯定的。
陳驍司空望二人立刻領命,並肩走到旁邊一名臥倒在地的中毒百姓跟前觀察起來。
看着二人眉頭緊皺不說話,不用猜也知道一時半刻拿不準,站在一旁的沈崇名急忙說道:“所用白米已經發黴了,本官懷疑極有可能是和投毒的效果摻雜了一起,所以這些郎中一時半刻間才探查不出究竟中的是什麼毒。”
司空望恍然大悟,點頭道:“這樣啊,那應該是攝魂散無疑了。”
“攝魂散?”沈崇名雙眼瞬間大睜,這毒‘藥’的名字聽着可是夠可怕的啊。
彷彿看穿了沈崇名心底的想法,司空望接着便說道:“這攝魂散名字雖然聽着滲人,可毒‘性’並不足以致命。通常時候中毒的人都會昏‘迷’不醒,從表面上看和死屍一般無二,只不過‘藥’效一過便沒甚麼大事情了。”
沈崇名鬆了口氣,接着又皺眉道:“那中毒者臉‘色’發青又是怎麼回事?”
“大人,您不是說他們所食用的白米已經發黴了嘛?若是通常時候,吃了這些壞東西必定會上吐下瀉不止,雖然看着嚴重,卻是在向體外排毒。可如今大家中了攝魂散,整個人便和死屍一樣,不能排泄這毒‘性’便集中在了體內,自然就變得嚴重了。”
司空望言簡意賅的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而且就連沈崇名這個不懂醫術的人也能聽得明明白白,自然是對他這番分析極爲相信了。隨之,一刻懸着的心也徹底的踏實下來,若只是僅僅如此,那這事可就好辦多了。
“大人,郎中來了。”就在這時候,二蛋哥提着米口袋帶着幾名郎中腳步匆匆走了過來,口中急道:“大人,大家說了,這症狀絕對不可能是白米發黴引起的,這可怎麼辦呢?”
“諸位先生,中毒的百姓非但食用了發黴的白米,更是中了一種可以讓人假死的毒物,所以整個人眼下就像是一塊死木,白米發黴生成的毒‘性’全部積蓄在了體內,這才變成這般模樣的。”沈崇名現學現賣,轉眼間便成了一名學識淵博的醫者。
這話一說出口,衆郎中紛紛點頭,國公爺說的有道理啊。可道理是簡單了,不過幾位郎中點頭之後卻是傻了眼,這不能排泄,如何治療啊?
若說治療食物中毒,那就是對一個鄉下土郎中來講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更不要說對於這些膽敢在達官貴人云集的南京城裡討生活的醫中聖手們了,無非就是整點猛‘藥’讓中毒者上吐下瀉,自行把體內的毒物排乾淨了。
可還是那個問題,既然中毒者已經暫時變成了一塊死木,想要讓他們上吐下瀉自行排毒,還真是無從下手啊。
“怎麼,這病不好治嗎?”看着衆郎中皺眉不語,沈崇名不免有些愕然。
“大人,中毒的百姓口不能食‘藥’,體不能排泄,這病有些棘手啊。”一名郎中臉‘色’有點難堪。原本聽說大名鼎鼎的忠國公在親自主持這事,大家還想着藉此機會好好表現一番。可萬萬沒曾想到,還沒來得及展現一下自己的醫術,便碰到了束手無策的病症。
沈崇名目瞪口呆,一時間也是沒了計較。郎中們都束手無策了,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大人,李先生就在府中,不若請他來瞧瞧,說不定會有辦法的。”二蛋哥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
沈崇名眉頭一展,頓時大喜道:“對,李時珍!二蛋,快去把李先生請來,片刻不得耽擱!”
自己真是急糊塗了,大名鼎鼎的醫中聖手們了李時珍就坐在自己家中,還怕什麼呢?
“國公爺,請恕小人失禮。敢問那李先生便是李時珍,李御醫嗎?”一名郎中小心翼翼的問道。
沈崇名哈哈一笑,點頭道:“正是李御醫,不過這個怪人這段日正在本官府上琢磨他的醫書,本官也有一段日子沒見到他呢。”
這郎中點了點頭,搖頭苦笑道:“既然李先生在,我等便是班‘門’‘弄’斧了。”
心中有了底氣,沈崇名的心情也是大好,呵呵笑道:“本官實話實說,諸位先生雖然比起李先生來醫術要差上一些,不過這醫德上卻是不相伯仲,這一點纔是最可貴的。”
這話說的衆郎中臉‘色’臊紅,心中也是感動莫名。沒想到這大名鼎鼎忠國公竟是如此的和善,就從他這句話,就算是咱們幾個家中‘藥’材全部免費用在這次的治病之上也值了啊。
事情十萬火急,已經在家中閉‘門’一段日子開始著書的李時珍一聽二蛋哥說城中出了這等大事,快馬一鞭搶在二蛋哥前頭便衝進了城池。
沒有理會在這那裡翹首以盼的沈崇名等人,翻下馬背的李時珍第一時間便撲在了一名中毒百姓的身前,望聞問切無需樣樣俱全,李時珍便起身對着趕到自己身後的沈崇名說道:“公爺,中毒者暫無大礙,在下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斷定是食物之毒,只需將體內毒物排泄一空便沒什麼大礙了。事不宜遲,您立刻安排人手準備爲中毒百姓灌腸吧。”
沈崇名連連點頭,雖未言語可敬佩的心思全都顯在了臉上。高手出馬,果然是非同凡響。
“二蛋,立刻安排人手爲中毒百姓灌腸排毒。”沈崇名回頭對着氣喘噓噓剛剛趕到的二蛋哥說道。
“灌腸?大人,什麼是灌腸啊?”二蛋哥大老粗一個,只知道軍中有些將領喜好豢養孌童爆菊,對這灌腸可是聞所未聞。
“國公爺,小人的那些個不成器的弟子們略懂一些醫術,這些是‘交’給他們辦最合適不過了,就不要勞煩各位大人了。”一名郎中立刻便發現了表現的好時機,當仁不讓的就把這夥攔在了自己的頭上。
如此好事其他郎中怎能被他一人獨佔,紛紛張口要求也讓自己的弟子們參與爲中毒百姓治療。
“多謝諸位了,那這件事情便‘交’給你們來主持了,旦有什麼需要,儘管知會本官便是。”沈崇名對着衆郎中拱手說道,險些將大傢伙感動的熱淚盈眶,大禮啊。
大家分頭招呼自己的弟子們行事,沈崇名這纔回頭悄聲對着擼起袖管就要親自動手的李時珍問道:“李先生,本官多句嘴,您這招好使嗎?”
“呵呵,國公爺儘管放心便是。這種方法便是將清水注入中毒者的腹部,而後通過人爲擠壓排除,體內穢物自然而然也就隨之流出,如此反覆幾次便算是成了。”李時珍呵呵笑道,接着又埋頭準備了起來。
“這樣啊。”沈崇名點了點頭,心中也是樂開了‘花’,和自己心中想象的一般無二,看來自己也是很有學醫的天賦啊。
這邊忙的不亦樂乎,知府衙‘門’‘門’前卻是出現了大批的聚集着,一個個義憤填膺,全是還沒來得及搶上粥喝的百姓們。
怨不得大家生氣。大家斷了生計,全怨官府‘亂’加賦稅,而派粥雖然解決了眼下的生計問題,可昧了良心的官府成天就用一些清水米湯糊‘弄’人。
畢竟是官府的施捨,每日喝一些個免費的清水米湯雖然肚子依舊餓得咕咕叫,可還能將就着活下去。可如今官府竟然有做出了這等事情,喝了這些米湯的人全部身重劇毒命在旦夕,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麼?
心中有着這麼一股怨氣,本後的無爲教輕輕一煽動,這圍堵衙‘門’討要公道的的事情就發生了。
可憐在沈崇名面前受了一肚子氣的知府大人,一聽說自家‘門’口被一羣要飯的給堵了,當時便氣不打一處來。一聲令下,如狼似虎的衙役們便揮動着水火棍衝出來驅趕‘亂’民。
如此行徑,更是讓衆人怒火中燒,不知道誰先動的手,嘩啦啦的便衝向了手持兇器的衙役們。
一場暴‘亂’,在南京城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