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這裡。 ”馬二蛋雖是北方人,但是水‘性’不錯,竟然在水中潛行二里地靠近了鹿布鎮泊頭,看着身攜兵刃衣服烏七八糟的匪徒們在黃昏下來來往往,不由笑了起來。
一路南下,因爲屬下‘腿’受傷,速度可是慢了不少。而且不敢走大路,只能尋些僻靜的路徑前行,這麼一來整整用了兩天三夜的時間才從順德趕到了鹿布鎮。
一路上投親奔友的避難百姓越來越少,反倒是烏七八糟匪徒裝扮的人時常成羣結隊出現,馬二蛋愈發的堅信自己的判斷沒錯,不顧危險徑直跟了上來。
在鎮外的一處樹林將‘腿’傷好了不少的下屬安頓好,馬二蛋孤身一人通過水路潛進了鹿布鎮,手握一支蘆葦杆,一潛水就是一盞茶的功夫,行跡可謂隱秘。
現在已經確定了曾一本這支‘亂’匪就在鹿布鎮,馬二蛋卻是犯了難,這人來人往的哪裡能查得清具體有多少人,這個可是重中之重!
想了一下,馬二蛋一咬牙遊向了不遠處的一條小漁船,準備冒險潛入鎮中查探敵情!
漁船之上沒人,在水中泡了半個多時辰的馬二蛋手腳發麻的爬了上去,躺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歇了老半天,馬二蛋無奈再次下水想着別的漁船游去,必須搞一身衣服來穿,不然溼漉漉的跑到鎮中,那簡直就是找死。
運氣不錯,查看了附近的幾條漁船,總算是被馬二蛋撞了大運,其中一艘之上竟然有一名匪徒在呼呼大睡,問着散發在空氣中酒氣,馬二蛋‘陰’‘陰’一笑,手腳麻利的的翻上了漁船,一支奪來的匕首赫然握在手中。
睡夢中被人捂着嘴巴賞了一刀,匪徒睜着滿是驚恐的兩隻眼睛‘抽’搐兩下便沒有動靜。
馬二蛋鬆了口氣,看了看附近沒人,手忙腳‘亂’的將屍體上的衣服扒了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又把自己替換下來的衣服給屍體草草套上,一頂斗笠蓋在腦‘門’上,只要沒人上船,根本發現不了自己的同伴被殺。
忙完這一切,馬二蛋往腦袋上綁了一塊布片,‘操’起一邊的大砍刀大搖大擺的躍上旁邊的一條漁船向着碼頭劃去。
進了鎮中,這才見識什麼叫匪窩,就一個字,‘亂’!馬糞大糞街道上隨處可見,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中招。街道上倒也熱鬧,多數都是喝多了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匪徒。
馬二蛋有樣學樣,撿起一隻倒在牆腳下的酒罈,將不知道乾不乾淨的殘留酒水抹在臉上,也搖搖晃晃的鎮中溜達起來。兩隻醉眼‘迷’離眼睛卻不時‘露’出一絲‘精’光清點着人數,這辦法雖然笨了點,卻也是如今唯一可行的辦法,只要大略的搞清楚人數,這趟差事就算是完成了。
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時辰,眼瞅着街道上晃悠的匪徒越來越少,馬二蛋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鹿布鎮多大他不清楚,只是一直從南往北走,到現在已經清點出將近七千人,除卻其中重複的人數,少說也有五千人。
“有人被殺了!”一聲淒厲的大叫劃破夜空,傳到馬二蛋耳中已經有些模糊,但是這一聲喊卻把馬二蛋驚出一身冷汗來,不用猜,肯定是有人發現了漁船上的屍體!
危險畢竟,馬二蛋也不再裝模作樣,擡起腳就向着鎮北走去,再不走的話很有可能就要被清點出來了。
運氣不錯,沒跑出幾步就發現自己到了鎮邊上,這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更妙的是鎮北竟然有個馬廄,十幾匹高頭大馬正緊挨着美美的吃着夜宵。
馬二蛋心中一喜,加快腳步飛奔過去,只要能搞到幾匹馬,便可以不再藏匿行跡。
腳步聲不小,立刻驚動了附近兩個看守馬匹的匪徒,“什麼人!”
馬二蛋也不廢話,一瞅對方只有人,匕首脫手而出飛向其中一人,腳下不停自己也跟着撲了上去。
這一首飛刀絕技可是馬二蛋壓箱底的本領,一直未曾在人前顯‘露’過,自己兄弟都不知道,更不要說匪徒了。
一聲慘呼,其中一人頸部中刀倒在地上,身形同樣不慢的馬二蛋緊跟着就出現在了嚇了一跳的另一名匪徒身前,飛起一腳正中‘胸’口,這傢伙徑直向後飛去。
身形一頓,馬二蛋順手抄起匕首追了上去,沒等對方站起身來,一刀‘插’進了對方‘胸’口。
一眨眼的功夫幹掉兩人,馬二蛋顧不得停歇,轉身跑進了馬廄。揮刀不停,一根根綁在木杆上的繮繩接連而斷。馬二蛋伸手抓住兩根馬繮,一邊往外轟趕着馬匹,一定要把這些馬匹轟散,不然想要騎馬偷跑都不行。
馬二蛋對付馬兒很有一套,馬兒剛剛出了馬廄屁股上就中了一刀,吃疼之下一聲嘶鳴撒‘腿’狂奔,一匹接着一匹,轉眼間就只剩下手中抓住的兩匹。
聽着大呼小叫的聲音越來越近,馬二蛋冷冷一笑,翻身上馬向着下屬藏匿的樹林趕去。
當因爲聽到慘叫聲意識到出事的十多名匪徒趕到之時,已經看不到馬二蛋的身影,可是地面上的兩具屍體和空空如也的馬廄,萬分肯定的說明敵人剛剛確實出現在這裡。
鄭天師查看了一番現場,再一聯想漁船上的屍體,立刻就判斷出了事情的經過,冷冷一笑,回頭道:“島主,派人快馬追趕,沿着去廣州城的路追就行。”
挨刀受驚馬匹已經被聚攏回來,曾一本立刻挑選出十幾個好手上馬追趕,本來想多派一些人,可是馬匹數量有限,沒得辦法。
鄭天師也沒閒着,回去之後立刻飛鴿傳書給在途中一直追查馬二蛋二人行蹤的下屬,嚴令他們務必要將朝廷探子抓獲。
一路之上危險不斷,可是馬術嫺熟的馬二蛋二人過五關斬六將,硬是憑着一身傷痕趕回了廣州城,這時已經是他們離開廣州城的第十天清晨。
“是二蛋,快出城接應!”手握千里眼一直等在城頭期盼着二人平安歸來的沈崇名一瞧出馬二蛋的樣子,立刻下令道,因爲這兩傢伙身後還拽着幾十騎人馬,不用問也知道是截殺二人的匪寇。
城‘門’緩緩開啓,五百神機營將士齊齊出動,馬蹄隆隆的殺了上去,在晨光的映‘射’下很是壯觀。看着這一幕,好幾天沒有合過眼睛的馬二蛋憨憨一笑,徑直從奔馬之上掉了下來,滾出了近三丈纔算停了下來。
看着官軍大隊人馬殺出,前來追殺馬二蛋的匪寇一看事不可爲,立刻調轉馬頭就要逃命。
可是胯下戰馬早已是疲憊不堪,沒幾下就被神機營將士追上。因爲沈崇名沒有抓活的命令,一個個端起手中火銃就開始噴‘射’,一陣轟鳴之後,地面只剩下連人帶馬五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看着被人擡進城來的馬二蛋昏‘迷’不醒,身上傷口更是多出淌血,沈崇名一陣心疼,喝道:“快去請大夫!”
欽差大人有令,五六個城內名醫沒過半個時辰就被‘抓’來,一個個搞不清楚狀況還道是犯了什麼王法。
“立刻醫治,救活重賞。救不活,你們自己看着辦。”站立在‘牀’頭的沈崇名拋下一句狠話,給幾位大夫讓開了道路。
不知道結果的威脅可是把衆位大夫嚇壞了,扒皮?油炸?不約而同的一個哆嗦,大家紛紛上前查看起了馬二蛋的傷勢。
草草查一番,幾人鬆了口氣,還好都是些皮外傷,雖然看着嚇人,卻沒什麼大礙。
搗‘藥’包紮,幾位名醫很是手腳麻利的將一具**木乃伊製造出來。“欽差大人,這位大人的傷勢沒什麼大問題了,只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就可以痊癒。”
“那人什麼時候能醒來?”看着只剩下一個腦袋暴‘露’在空氣中的馬二蛋雙目依舊緊閉,沈崇名皺着眉頭問道。
“最多明天一早,這位大人只是虛弱過度而已。”大夫笑着說道,原本看陣勢還道是什麼傷患呢,原來都是些小兒科,早知道這樣,自己搗‘藥’的小徒弟來了就能醫治好,何必勞煩自己這把老骨頭顛簸一陣,這些當官的就喜歡小題大做。
聽他這樣說,沈崇名這才踏實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多謝幾位了,來人,給每位先生封五十兩謝儀。”
果然是重重有賞,短短一刻鐘的醫治就每人得了五十兩銀子,原本因爲被軍士們提溜來產生的怨氣立刻消散無蹤,一個個千恩萬謝的走了出去。
看着‘牀’上的馬二蛋臉‘色’祥和,沈崇名微微一笑,也轉身走了出去,能惹得對方搞出這麼大的陣勢,看來自己‘交’代的事情馬二蛋都完成了。
“大人,馬把總醒了!”剛剛用過晚飯,一名看護馬二蛋的軍士就滿臉歡喜的跑來報信。沈崇名一喜,起身腳步匆匆的向着馬二蛋的屋子跑去。
“二蛋,怎麼樣了?”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能動的馬二蛋兩隻眼睛睜着,沈崇名急忙俯身關心道。
“大人,標下總算是活着見到您了。”馬二蛋嗓音沙啞,嘴‘脣’更是列出了好幾道大口子。
回來的路上只是短暫的停歇了幾次停歇,好在廣東道路不適奔馬,不然僅憑一人一匹戰馬根本不可能連跑將近一天兩夜。這麼長時間沒有吃東西,就算是身體完好的人怕也是餓怕了,更不要馬二蛋數次同攔截的匪寇‘交’手,身上受了那麼多傷。
“呵呵,回來就好。快說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倒不是沈崇名只在乎戰事不關心下屬,實在是心中急切的想知道匪寇的具體情況,也好早日想出對策平定‘亂’匪。
“大人,曾一本一干匪盜聚集在順德往南的鹿布鎮,人數大概在五千到七千人,沿途各地都有他們潛伏的探子,只要大軍一動,他便能很快的知道消息。”馬二蛋把自己瞭解的情況言簡意賅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