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母子對話
羅崇勳一聽大怒,立時把氣撒在李守元身上,喝道:“方纔咱家來時,卻怎麼沒見到你?”
“公公容稟,方纔公公來傳旨,又不是傳給末將,不奉詔豈能到堂?”李守元頗爲委屈道。
“那麼你現在快馬去追楊崇勳,帶着太后懿旨,去把他換回來。還有那個叫做呼延守用的,一併拿來!”他氣極了,胡亂下命令道。自己卻不敢去。
“公公,如今殿帥去了,京畿防務的重任便落在末將肩上。如何走得開?若是公公要親自追,末將願提供快馬。”李守元賠笑道。
羅崇勳氣得抓狂,腦袋卻還沒糊塗。自己就這麼一二百人,哪裡敢去踩老虎尾巴?只好怒衝衝哪兒來回哪兒去打小報告罷了。
十月廿八日,趙禎的謁陵隊伍緊趕慢趕,終於到了祥符縣境內。離城還遠,前哨就跑來報告:殿前司都指揮使楊崇勳親率大軍三萬駐紮縣城,等着迎候聖駕。
又走近了許多時,說是前面已經看到迎駕隊伍了。趙禎命令停車,自己掀開車簾出來,站在大輅的圍欄外舉目看去,遠遠旌旗蔽日,鎧甲耀眼,數萬禁軍列隊整齊等在前方。一隊輕騎快馬走進,當先一人花白鬍子,正是楊崇勳。後面跟了呼延守用等部將。
來到大輅不遠處,楊崇勳等人翻身下馬急走到趙禎面前,單膝跪倒,大聲道:“臣迎駕來遲,官家恕罪。”
趙禎滿臉歡喜,叫道平身。
楊崇勳翻身爬起,老淚縱橫哭道:“官家受驚,是臣等之罪也。所幸官家洪福無恙,稍可抵臣罪之萬一!”
趙禎心中感動,幾步下了輅車,攜了楊崇勳的手道:“怪不得你們。有你們來,朕心甚安。”
當晚車駕駐紮祥符,幾天來,謁陵隊伍這才真真得到休息。
趙禎得了安全,卻並不急於回京。反而駐紮下來。傳到劉娥耳中。大感奇怪。誰知接着又得到更奇怪的報道,說官家急詔定王趙元儼,善國公趙元億速到祥符參駕。
劉娥心中不安,費勁思量。想着趙禎到底要幹啥。
趙元億得了旨意,愣頭愣腦便要出城。當然,要拉上八哥一起才行。
趙元儼得了旨意,卻嚇了一跳,心說莫非事情敗露了?可是從清水鎮傳來的消息。自己派去的人毫髮未損全部回來。去的時候又精心改扮過,全無破綻。再命人打聽鞏縣,段仙念那廝也好好的做着他的縣令,一點動靜都無。這可奇哉怪也!
心中驚疑不定,可是趙老九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個勁地催促上路。趙元儼左思右想,確定沒有把柄被趙禎拿住,只好壯了膽子,硬着頭皮和趙元億一道出了成,來到祥符縣。
兩兄弟來到祥符。到行在見了趙禎。趙禎親熱得很,只同他倆敘家禮,親自讓座。趙元儼心裡稍微安定了些,開口道:“官家急着召臣與善國公來,不知所爲何事?”
“呵呵。不瞞兩位皇叔,其實也沒啥,就是謁陵回來,想同兩位皇叔請教請教。回去咱們還要做些什麼?要不要直接先去太廟祭拜祭拜。朕怕失了禮節,所以趁着在祥符休整。特意煩勞兩位皇叔來問問。”
趙元儼聽了哭笑不得,感情就爲這麼點破事麼?小子你還真能折騰人吶!嘴上卻讚道:“官家舉止貴重,動靜有儀,真是我大宋之幸也。不過卻多慮了,既然已經謁陵,回京已不須再告祭太廟了。”
趙禎聽了很高興,表示終於了卻一樁心事。轉頭又把身邊侍衛黃門等屏退,叔侄三人親切說話。卻只談起些這次謁陵的見聞,又問起一些先帝舊事,說得十分開心。
談了好久,才親自把兩位皇叔送出堂下,命內侍領了兩位皇叔且去歇息,等過一日後,一同回京。
祥符縣本來就小,這一下子來了一個皇帝,兩位王爺,還有宰相、御史、侍郎並軍隊元帥等雜七雜八一股腦子的大頭,又有幾萬人馬駐紮下來。哪裡有這麼大容量?臨時徵用的縣衙、縣裡所有大戶人家的房子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還是顯得有些擁擠,一家挨着一家。
趙元儼兄弟從趙禎行在出來,被領道當地一家大戶的宅子休息,路途不遠,走路便到,也就沒坐車。剛剛出來,不料便遇到殿前司楊崇勳準備去面見官家,一下子看到八王,都不知道有多高興,急忙上前請安行禮。
趙元億大大咧咧,一見楊崇勳便拍他肩膀道:“老楊,你可也來了。這回可要好生將官家護住了,莫再有甚閃失!”
楊崇勳笑道:“九王教訓得是,臣正在將功贖罪呢。今日遇到兩位王爺,真是有福。定王那日派了曾公公和陳希古到寒舍探望,還未當面致謝,今日得遇,專門謝過!”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來,趙元儼大爲尷尬,這廝怎地當着旁人說起這事?臉上卻還是淡淡地,笑道:“楊殿帥爲國盡忠,該當的。”也不願多說,打了個招呼便走開了。
一直在祥符擠了兩天,趙禎的車駕才從容回京。大梁門一開,皇親貴戚、滿朝文武都到城門外迎接官家,奏着《齊天樂》,並着闔城百姓夾道相迎,才把趙禎迎進了皇宮。
趙禎一到皇宮,衣服都不換,直接就到慈寧宮給劉娥請安。劉娥早就盛裝端坐等着兒子來拜見,只見趙禎神采奕奕,步履沉着地走上殿來,恭恭敬敬行了大禮道:“兒臣參見母后,母后萬福金安!”
“官家免禮,快近前來哀家看看。”劉娥笑着招手道。
趙禎緊走幾步來到劉娥面前,笑嘻嘻地望着大娘娘。劉娥仔細打量:“一別十數日,黑瘦了些,不過精神挺好。唉,聽說你在清水鎮遇襲,哀家魂都嚇掉了一半。如此大事,爲何不報?”
“好叫大娘娘得知,區區毛賊,一觸即潰,兒子毫髮無損,哪裡敢驚動娘娘曉得?這不好好回來了麼?”
“話雖如此,今後可不許再胡亂行動了,你是國君,還是要慎行纔是!”劉娥慈愛地嗔道。轉臉又道:“那日聽說官家遇襲,哀家也亂了方寸。你一連兩番手詔,命楊崇勳祥符相迎。事出緊急,這自然不能怪你,不過楊崇勳那廝卻不理會自己身處要職,負擔京畿拱衛重任。哀家命他換別人去接你,他執意不聽,徑自顧去了。又害哀家擔心兩日,這回說不得要責罰於他,官家,可不許給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