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官家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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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臣散盡,趙禎拜辭劉娥,回到福寧殿,心神不寧,想的盡是這份報紙之事。
以他和樑豐的交情,鼻子都聞得出那股子味來。剛纔乍一看見,差點就笑着告訴大家不用查了,這是誰幹的,幸虧硬生生忍住。左右想,覺得這事還是要找個人來辦。吩咐李石彬去把閻文應叫來。
閻文應來時,趙禎已經提筆寫下“汴水聞見”四個字在一短箋上,遞給他道:“你速到封丘一趟,不許讓人瞧見。將這紙條給樑豐,看他如何回話。”閻文應答應而去。
這個宦官胸有大志,爲了隨時準備替官家辦好各種事宜,早就勤學苦練,馬術也在其中。接到吩咐,更不多言,出門帶了兩個侍衛,悄悄縱馬出了京城。一狂奔,回來時才酉時方過。
趙禎見他回來的早,趕緊問道:“怎麼樣,見着如何話說?”
“啓奏官家,樑豐只說了句‘多謝官家,且請放心。’奴婢便回來了。”
趙禎才鬆了口氣,笑道:“呵呵,朕早知他必有對策,不過白囑咐一下子罷了。”
這邊樑豐目送閻文應遠去,才轉回頭,程程笑問道:“官家也好生奇怪,巴巴地寫了這麼四個字來做甚?莫非是要搶你的生意,親筆給報紙題寫刊頭麼?”
樑豐笑着搖頭嘆道:“他終於長大了。”言下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小嫦也是不解:“此話怎講?”
“方纔閻文應把早朝會的情況大致說了。可惜他不是親身在場,說得不甚真切。不過官家當時一言不發,任由朝臣和太后議論,那他當時早已知道,這報紙是咱們辦的。”
“那又如何?既然你已經不怕他們知道,官家便當面說破又會怎樣?還要人家勞師動衆查上一番麼。”程程道。
“不一樣的。”樑豐搖頭:“謁陵前後,官家和太后隔閡已深,我同他的關係,滿朝盡知。若當面說破,太后必定會以爲這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再聯想我那《越來草堂筆記》,便要疑心這報紙此時出現是針對她,多半就要當機立斷下令查禁。你們想想,早朝會幾位相公,算上萊公一個,都對這玩意兒持疑問態度,再加上魯宗道態度堅決,官家阻止得了麼?就算他真的阻止,恐怕是更增太后防範之心。必欲除之而後快。因此他索性一言不發,讓他們查一陣子。好給我騰出時間來應對。”
“唉!你們這些男人真是的,成日勾心鬥角累不累啊?猜來猜去挺好玩麼?我聽得腦袋都疼死了!”程程抱怨道。
“呵呵,不累。可是你們倆要累了。”樑豐賊笑道。
“啊?又有我們什麼事?”
“反正多的也做了,乾脆再麻煩你們一下。不是翻書查史挺起勁麼?請你們再找找看,上個月先帝、官家和太后的奉冊大殿到底是依照何例舉行的。程程你家裡熟人多,官面兒廣,雖然你爺爺身體不好沒參加,看看你叔叔去沒有。再找幾個至交問問,咱們加緊出一期專刊。就記錄本次奉冊大殿的盛況。”
“嗯呀煩死了,寫這些多無趣!”
“別煩啊,要努力呵護咱們的小寶貝兒,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告訴你們,不但要記錄下來,二位還要一人寫一篇按語,專頌皇家威儀。天子純孝,太后慈愛。不許雷同,要寫得感人,知道麼?感人!”樑豐切切強調。
“啐。你怎麼不自己寫,這種文章本該你們男人來作的。”程程忍不住抱怨道。
“嗨,這不是你們語氣柔婉些,別人看不出來麼?我作文章,一刊出去,人家都不用查了。聞也聞出我的氣息。再說了,這種話我寫多了噁心,換個人試試。”樑豐越說越小聲,最後乾脆嘀咕道。不料還是被二妻聽見,這回連小嫦也暴脾氣了:“你這廝真不是東西,那些腌臢話兒你噁心,我們就不噁心麼?”捋袖揎拳就要揍他。
兵貴神速,開封府劉川還沒查到這報紙是石公爺家人貼出,第三期《汴水聞見》已經流傳到市面了。這次標題只有一個——《冬月本朝奉冊大殿普天同慶》。
專刊分三段,分別介紹已故真宗,現任皇帝和當朝太后的各項不同儀式,詳盡描述皇家大典的氣派、威儀、熱鬧、各個角色的內涵,以及太后封冊時官家的孝順,太后的慈愛。筆致細膩,如在目前。
專題過後,還有兩段按語,一段寫有賴於大宋祖宗保佑,風調雨順,又施政得當,才換來今天百姓幸福,國運昌盛的美好局面。另一段則暗示下個月過年了,第一個節日就是長寧節,即太后的生日,到時候《汴水聞見》還要儘量蒐集盛況,讓全國人民都分享到那偉大而神聖節日的莊嚴與喜慶。
劉娥沒接到王臻的情況彙報,倒已經看見《汴水聞見》的第三期,而且是專刊。看得神清氣爽,回味無窮。一生當中能有那一天,雖然還差那麼一點點,也算差不多了。
唉,那天真是興奮啊。都恨不得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吃飯家伙——羊皮小鼓給拿出來,當場敲一回,唱一段來給滿朝大臣們助助興。
這物事真好,才辦的盛會,便如歷歷在目般記錄下來,傳遍天下。更妙的是,居然還說下個月自己生日也要出一期專刊慶祝。呵呵,都有些捨不得查了。要不,等這《汴水聞見》慶祝過了再說?
劉娥一面陶然地想着,一面不停地回味其中美妙詞句。羅崇勳見娘娘心情好,自己文化雖然不高,但也湊趣道:“也不知是哪個妙筆生花,能寫出如此好文章來。幸虧有了它,這京城百姓才得知曉咱們皇家的盛況!娘娘,這可是個好物事啊。”
劉娥聽到這裡,忽然臉色一沉道:“是啊,是誰這麼清楚大典盛況呢?莫非是當日參與的朝中大臣?那可就怪了,既然做了,爲何不光明正大不露姓名?想幹什麼?”
一連串的問號浮現劉娥腦中。
“娘娘,王臻在闕外求見。”內侍的聲音打斷了劉娥的猜想,稟報道。
“哦,有消息了,傳他進來。”
王臻雖忙不亂,端端正正地踱步進了慈寧殿,好讓太后騰出時間來掛簾子。
“臣王臻參見太后!”
“平身吧。是不是《汴水聞見》有結果了?”
“是,臣已經訪出,這件物事源出封丘縣,十數日前便流傳到京裡。不過是誰張貼,卻還未知曉。”王臻答道。
“樑豐!?”劉娥條件反射地叫了一聲。王臻倒十分詫異,他知道樑豐的名字,也聽說過一些傳聞。但畢竟才從地方調到中央不久,還不十分清楚。
其實當時劉川稍稍一發力便已經知道了大半情況,馬上猜到是樑豐乾的。爲朋友計,他不知這廝到底要做什麼。但連自己都沒告訴,定是一樁大事。所以立即一邊寫信去問,一邊打個埋伏,只給領導彙報了一半情況。至於自己的猜測則隻字不提。
只聽劉娥笑道:“呵呵,應該是他不會錯了。哀家怎麼忘了,他以前曾說起一個叫什麼報紙的物事,想必就是這個了。只是爲甚如此神神秘秘的,搗什麼鬼?”
轉念一想,馬上吩咐:“趁兩府大人們還未結束公事,都請來,官家也請來吧,這個事,要好生說道說道。”
不一會兒,還在兩府辦公的各位相公,連同薛奎等都被叫了過來。趙禎也已經到了。
劉娥命王臻把情況介紹了一遍後,笑道:“用晦相公,那日你說將作監也無法在此短短時間做出這個物事是麼?你說說,這樑豐是如何做到的?”
“臣愚鈍,實在不知。”張知白老實回答。
“這個可就奇怪了。有了這等本事,怎地不講出來?官家,他同你曾談過此事麼?”劉娥好似漫不經意地問趙禎道。趙禎急忙低頭回答:“兒臣未聽他說過。母后確定便是樑豐麼?”一切還只是猜測,所以趙禎不放心地問一句道。
“官家你說呢?”劉娥又笑問。
“呵呵,其實兒臣猜測也多半是他。哪裡還有別人?”趙禎把握好度,該承認就承認,過猶不及。
“太后,無論是否樑豐,臣以爲此舉其心叵測,還是該當查禁的好。若任其爲之,萬一哪天他口出大逆之言,豈不遺禍無窮?”魯宗道堅持己見說道。
“貫之相公多慮了吧?君子著書立說,天賦使命也。區區一張報紙,也不過說兩句閒話而已。何況這上面又哪裡有大逆之言了?照如此說,莫不是要將天下讀書人之著述一一差個明白麼?”寇準不悅地撫須道。
魯宗道一時語塞,可不是麼。讀書作文是天經地義的,人家又沒講什麼犯忌的話,怎麼能說禁就禁呢?可是他的直覺堅持認爲這東西肯定有危險,至於危險是什麼。一來他沒有認真看樑豐的書,而來年紀大了,腦子還真不是轉得很快。
但是劉娥想到了,她知道這東西的作用的。聽着下面開始爭論的聲音,說道:“不爭了。把他召來問問,印這報紙目的何在。還有,怎地如此之快。莫非是早雕版做好的麼?魯相、萊公,便煩勞你二位先問問他吧。嗯,用晦和宿藝也聽聽。”
魯宗道、寇準、張知白和薛奎躬身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