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繼續交代
(話說“王木頭”給了咱收官的兩票,情誼呀!謝謝咧!)
和房、趙兩家辦完交接,樑豐又到縣學和幾家比較出名的族學、私塾看了一遍。
一直以來,其實樑豐最關心的是教育,不斷地改良教書方法和模式,親自編纂教材,雖然大步子他不敢邁,但已經制訂了“由淺入深、循序漸進、觸類旁通、知行並舉”的方針,這一方針經過兩位夫人悉心培養板兒和鄭家兒子小順,已經大見成效。不但讀書快了許多,領悟力也增強不少。本來兩個孩子都是中等資質,在名師調教之下,功課一日千里,才半年多時間,已經能提筆做些粗淺文章了。
《三字經》一出,全縣紛紛效仿,一改往昔刻板的方法,不但學生受益,連先生都受教不少,許多當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東西,現在也清清楚楚。大有悔恨沒早日見到樑豐這種老師的感慨。
樑豐轉了一遍,甚覺滿意。回頭囑咐秦邦業和鄧聖,今後不論誰接手禮房,必須堅持這種教學模式,但還要大力推廣學生的實踐能力。國家取士數量有限,不是人人都能考試做官。起碼要學一些算術、農時、經濟、器械之類的常用知識。以不至於終生誤在書裡,成了書呆子。
如此過了幾日,吏部終於有公函調令下來,封丘暫由秦邦業權知,樑豐移交公事,回京候命。
春水喧喧,大力行的腳力們自發跑到封丘縣衙幫大人搬運行李雜物,一干士紳領着百姓。縣衙上下人等以及那些受了樑豐恩澤的學生士子,自發送到城外短亭。樑豐早下命令,不許敲鑼打鼓,不許送匾送彩,要送,就這麼安安靜靜大家道個別就行。
於是,說熱鬧不熱鬧。說冷清不冷清。也不見得封丘人怎麼依依不捨,但眉眼間還是看得出真心的惋惜。樑豐這天身穿白布長衫,只戴個折角襆頭,站在城門外同衆人拱手告別,淡淡一笑,揚塵而去。
過陳橋驛時。樑豐自然要把劉毅叫來說一些話,交代完畢,出了盛和坊沿着大道上路時,才生受了大力行魯大山帶領一干兄弟硬磕了幾個響頭,飄然上路。
回到家第二天。高雙卯和石寧、楊文廣都來了。三個人對樑豐這次遭受的待遇沒有忿忿不平,反而興高采烈。尤其是石、楊兩位。神經歷來要大條些,只聽說老樑得去西北掙軍功,羨慕得哈喇子都掉到酒杯裡。樑豐深受感染,也高談闊論起來。
石寧聽他說了半晌,最後憋出一句話來:“我要隨你去。”
“不行!”三個人異口同聲說道。這廝去年年底才成了婚配,娶的是他爹一個部將家的女兒,聽說那女孩兒沒有繼承家傳武風,而是捻鍼拿線,賢惠持家,一家人都很是喜歡。這個節骨眼,想他家裡怎麼肯放他出來?而且這廝又是長子,少不得要襲了他家的公爺爵位,不留個後那怎麼行?
“還是我去比較合適!”楊文廣不由分說道。他自以爲比石寧大些,武藝也比他高很多,家裡老子也是在外面一刀一槍掙軍功的,比石元孫長年殿前司廝混硬氣,自然去得。
另外三個當然反對,最要緊一條就是他是他祖母的心肝寶貝,老太太今年八十整了,脾氣還是火爆得很。誰敢誘拐她孫子,別看家裡老孃們兒多,個頂個都是敢強拆的主兒,惹不起。
楊文廣也懶得同他們理論,只打量着如何說動祖母,讓自己也學父親一樣,沙場留名。
話說哥幾個談得高興,官家已經差人來叫了。
好久沒見着趙禎,樑豐嚇了一跳,趙禎臉色蒼白,血色不足,比起去年夏天珠圓玉潤的樣子差了許多。他心知估計這孩子是老婆多了,平日又無聊導致這個樣子。話說古人早婚還真是有些不科學,這麼小小年紀,又不許鍛鍊,只准每天規規矩矩像個木樁子一樣立着,時間長了,換誰也受不了。
因此樑豐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可要保重好了!”
趙禎還不明就裡,疑惑說:“朕保重什麼?”
“你看你氣血兩虧,嘿嘿,天天房事不斷吧?”
官家這次臉上纔有了一絲紅潤,嚅嚅笑道:“哪裡有了,朕不過是每日讀書,睡眠不好罷了,可沒你想得如此齷齪。”
“騙別人吧,騙我可找錯人了。你看我這幾日還不是跟你一般面無人色?唉,話說這陰陽之道,是調和,不是攪合。調和呢只是互補,但陰還是陰,陽還是陽,各有所取而已。你要是搞成攪合可就遭了,那就白不是白,黑不是黑,是一塌糊塗的灰哩。”
趙禎再也不好意思撒謊,只好老實應道:“唉,也不是朕特別喜愛這事,只是最近皇后她忽然性情大變,百般柔順,朕便多留宿了幾夜坤寧殿,誰知道貴妃、才人那裡也跟着起鬨,不得已,誰都要安撫一下不是麼?”
樑豐大汗,艹,感情皇上淪落到午夜牛郎的地步!想想也是,這孩子從來心善,不忍心拒絕誰,何況三個老婆乎。呵呵,定是皇后郭氏眼看官家不喜自己,便惦記着立個子嗣,嫡長嫡親的,先把地位打牢靠些再說,因此才如此無度。話說後宮誰不惦記着這千頃良田一根苗撒?一個動手,自然都爭先恐後。才演出如此好戲來。
想起趙禎後來晚景淒涼,生兒不長。樑豐頗爲同情,便好言道:“你如今才即位,日子還長得很。做管家的,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老是如此雨露均沾,反而使後宮爭鬥更加厲害,自己也吃不消啊!快別亂來了,先前我教你的太極拳還練沒?要是沒有。就趕緊地每日堅持打它一趟兩趟的,那拳術固本培元也有好處,還有就是一定要注意休息,難道你自己還不知道,有的是人盼着你躺下麼?”
最後一句話說得趙禎悚然心驚。樑豐又湊過去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趙禎紅着臉回頭笑問道:“真的?”樑豐狠狠點頭:“信豐哥,得永生!”
趙禎吭哧吭哧答應了。
說了幾句閒話後。轉入正題,趙禎道:“此次你遠走邊陲,想來朕也有牽連之過,可苦了你啦!”面帶慚色。
“嗨,不這樣我還去不了呢。早就該去見識見識了,放心。沒苦吃的,我先去替你把情況摸摸清楚,今後你這天子才坐得穩當。記得給我升官發財就是!”
樑豐越是輕描淡寫,趙禎心中越是不安。只好紅着臉答應道:“你放心,終有一天。朕會補償你。現在不行罷了,唉。你也知道,朕這個朝廷,官帽子那麼多,只是又不由朕發,只好先委屈你!”
樑豐見他大概又要沒完沒了地自我批評,急忙打住道:“說這些就遠了,咱們誰跟誰?不過有幾句話倒是要請你牢牢記住。”
“什麼話,你說,朕一定記在心裡。”
“就是西北,党項那個趙元昊啊,真特麼不是一隻好鳥。你可千萬防着。這廝父子最陰險狡詐的地方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降,事後又要翻臉,你們家不知已經吃了他幾次虧了,千萬長些記性纔好。如今你沒親政,可也要注意,朝中大臣,許多迂闊之人,面子比天大,其實膽小如鼠。往往党項說句軟話,他們就要當真,總要勸你和太后以和爲上。可千萬別耳根子軟!”
“可是,征戰連連,生靈塗炭,還是要以和爲貴麼!”趙禎嚅嚅說道。沒辦法,骨子裡就受的這種教育,總想退一步海闊天空。
“嗨,你真是——!”樑豐有些鬱悶,強忍不爽又換口氣說道:“啥叫以和爲貴,那首先是你得讓他明白這個道理才行。不打怕那夠娘養的,他還能聽你說這個?說來你可別多心,只有搞不過人家纔拿這個當遮羞布呢!”
趙禎一天之中,被他臊得小臉三白三紅,都不知怎麼回答纔好。不過想想他說的話挺有道理,只好點頭道:“那,朕記住就是。”
皇家不可久留,會了一面,樑豐便出了宮門。這當口,自然要去見見那位整容成功的行首雪娘子。雪娘子早聽到消息了,奇怪的是,居然沒有啥依依惜別之意,反而笑語妍妍祝他多殺幾個賊子,壯大宋國威。搞的樑豐心中悻悻,又不好發作。當然,留宿是必須的。樑豐忍着被小嫦揮霍得囊中羞澀,少不得再充一次硬漢。
話說他回京十數日,連着走東家竄西家,不停地登門拜訪辭行,隔壁老婆娘家自然要去的,錢家也不能少了,最後連丁家也去坐了半晌,才宣告禮節完畢。
正是天氣漸漸熱起來時候,樑豐在淚眼汪汪的馮程程和小嫦堅持陪同下,馮承焯、高、石、楊等都來送行,許多人家不好來的,也派人送了禮物,程儀表示慰問。
樑豐在大梁門外一一辭別衆人,又專門走到程程身邊,偷偷撫摸一下她的肚皮,悄聲笑道:“乖乖地生娃,等我回來,我可要一對健康活潑的母子,不要哭哭啼啼的妻兒。”程程癟着嘴嗯嗯答應,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這廝霍然轉身,正要朝大家說兩句豪邁話便大步離開,忽然聽見一聲“樑大人慢走!”遠處急急趕來一隊車馬,當中一輛大車,紅漆鸞蓋,正是當今外命婦中最高級別的夫人座駕。
樑豐好奇,這是哪位三姑六婆跟來湊熱鬧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