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若的事解決之後,距離開學還有半周。
這天,晚上吃過飯,一家都在爸媽房間裡待着看電視的時候,塗輕語突然站起來,走到地中央站下了。
“演講?”老媽衝她揮揮手。
“有點事兒想說。”塗輕語挺直腰板,非常鄭重。
“又打架了?”老爸在一邊問了一句。
“哪有!”塗輕語又氣又無奈,“爸,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暴力啊!”
“不是這麼暴力,是非常暴力。”塗地端着大茶缸樂呵呵道,“我都覺得我生了倆兒子,你說你這樣子以後容易嫁出去嗎?”
“是啊塗小狗,萬一嫁不出去,我可不想一直浪費糧食養你,你最好從現在改改,學着人家隔壁大娘的閨女一樣溫柔點。”王慧在旁插言道。
“……”塗輕語。
還能不能讓她正經的說點正事兒一回了?
她平復呼吸調整心態,然後清了清嗓子鄭重道,“爸,媽,我想考警校!”
此言一出,並排坐着的一家四口皆是震驚臉,且數白莫寒最詫異。
他沒想到那天塗輕語神秘兮兮不肯說的事,是這件。
“考警校?怎麼突然想起考警校了?”塗地從震驚中回神,轉頭看着王慧問,“警校出來是當警察吧?”
“那難不成還當消防員麼。”王慧笑了笑,“別聽她說了,沒戲的事,警校今年分數線五百多呢,就咱家小狗那成績,考二本還差不多。”
平時最多也才考四百分左右的塗輕語:……
就算是事實,媽你能不要拆穿的這麼快嗎?
我也是會努力的啊!
更何況還有白莫寒這個外掛,勝過一切家庭教師。
“我倒不是覺得她能考上,我就是奇怪她怎麼突然想做警察。”塗地慢悠悠道,猝不及防再次給了塗輕語一個暴擊。
好在還有塗曉楓出言支持,一聽她說當警察,跳下地來高舉雙手贊成,“姐,我覺得你當警察特別合適,你那麼會打架,我們學校的人都說你是舉重女,你肯定能抓住罪犯!”
塗輕語聽前半句還得意洋洋,後面直接又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她都想過去抽塗曉楓了。
“你們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舒發一下理想了?我這才說一個要,你們就潑冷水潑成這樣,我以後要是沒出息,肯定都是被你們打擊的!”塗輕語氣急敗壞道。
“喲塗小狗,越來越伶牙俐齒了啊,沒出息都能怪到我們身上來,那小時候我還說人不能和狗搶食呢,你怎麼還和小狗搶?這會兒又怪我們打擊你了,打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說的話?”王慧一句話頂了回去。
也是十分犀利。
塗輕語被懟到生無可戀,求助的望向白莫寒,“寒寒,你倒是說兩句啊!”
“說什麼?”白莫寒擡起頭,目光冷然,“說你當警察的事?我不同意。”
他這話說完衆人都怔了怔,一直拿塗輕語打趣的夫妻二人也嚴肅起來。
白莫寒面無表情繼續道,“做警察太危險了,你想做什麼職業我都贊成,這個不行。”
哪怕塗輕語像塗曉楓一樣想演戲,他都可以出錢讓她只拍藝術片不接情感戲,只要是塗輕語想做的。
但警察不行,涉及危險的事,他不會讓塗輕語去做。
“誰說當警察就一定危險了?我看警察局那些警察都悠閒的很啊,由其是管戶口的!”塗輕語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反駁。
“但你想當的警察,是隻坐在警察局管戶口的悠閒警察嗎?”白莫寒冷眼睨着她反問,“你想當的是恨不得每天出去抓兇犯,最好是特警部隊纔好吧?”
“……”塗輕語窒了窒,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白莫寒沒再說話,一副冷然神情,氣氛有些凝滯。
塗地和王慧還是第一次見白莫寒這種樣子,相互對望一眼,塗地先開口道,“小語,當父母的都自私,且不說你是不是能考上警校,想做特警之類的警察,是非常危險的事,我贊成二寶貝兒的看法。”
“我對你的理想不做干涉,雖然做警察危險,但既然你提出來,肯定是想好了的,我給你權利爲以後的人生做決定……”王慧大義凜然的說完,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你肯定考不上。”
“……”塗輕語。
今天真不是個說理想的好日子。
“我覺得當警察挺威風呀。”塗曉楓在旁插了句嘴。
“你想當警察?”王慧轉頭看着他問。
“不。”塗曉楓搖了搖頭,非常認真道,“我想當演員。”
“咱小寶貝兒這個理想不錯,老爸支持你,加油努力。”塗地贊同道。
塗曉楓美滋滋的回牀上坐下了。
“你可以努力試試,但估計你考不上。”王慧對塗輕語,然後轉頭看電視。
“我也覺得你考不上。”塗地說,然後專心看電視。
“我一定會考上的!”塗輕語放了句狠話,轉身出去了。
倒不是氣得出走,而是回房間看書。
自己說出的大話,跪着也要屢行啊!
白莫寒也跟着塗輕語回房間,回手將房門關緊。
塗輕語已經找出本書來,坐到書桌前看。
“爲什麼沒有事先告訴我?”白莫寒走過去,“你要當警察的事,那天從樓心若家裡出來的時候,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吧?”
“恩。”塗輕語把書放下,“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
沒想到有驚無喜。
白莫寒並不贊成她做警察。
“我剛纔其實挺希望你支持我的。”她看着白莫寒道,“我知道做警察會有危險,但也仍然有那麼多人在做。我這些年來,除了家人,從沒這樣認真決定一件事,想要去完成,瞧剛纔被你們冷水潑的。”
她這次開學是高二下半界,再有一年半高考。
她從初中開始,成績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吊着,在二本線徘徊,老爸老媽也沒對她覬覦過什麼厚望,考個二本就行。
她自己同樣沒什麼大的志向,畢業後找家公司做文員,閒來無事寫寫劇本投稿給劇組,生活這樣就挺好。
但現在她有想做的事,她想當警察。
哪怕不能把全世界不公平的事管遍,總之能管一件是一件。
用自己的力量懲治那些不良風氣,多抓一個壞人,就會有很多人間接免於受害。
“我知道你會擔心我,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塗輕語鄭重的看着白莫寒道。
“你的決定如果是把自己置於危險中的話,我無法尊重。”白莫寒冷冰冰的說完,擡手將她擁進懷裡抱住,“因爲我怕失去你。”
塗輕語的心怦然一動,先前那點生出的怨氣瞬間消散。
她反手抱住白莫寒,再說話時,聲音已經不自覺的柔軟起來,“我雖然很想做特警,但未必能夠做啊,特警也是需要很多條件都符合的不是嗎?如果只是警局的警察,還沒消防員有危險呢,寒寒你太多遠慮了……”
“我本來也不是聰明的人,我學習成績一直就不好,當警察不是很好的選擇嗎?我就算是坐在警察局裡,管些街坊鄰里的小事,也一定會恪盡職守,不會像接待我們的警察那樣,不把人命當回事。”
“我並不是一定要做大事,即便是做小事,我也會努力認真做好,我想做個這樣的警察。”
認認真真的說完,塗輕語樓着白莫寒的腰,擡頭看着他,“好嗎?”
面對她小動物一般溫潤的眼神,白莫寒當然說不出不好。
其實就算塗輕語想做特警,他也有太多辦法讓她做不成。
只能說關心則亂,先前一聽說她要做什麼警察,他就被擔心衝昏頭腦了。
這會兒想明白了,他自然不會再鑽牛角尖。
朝塗輕語點點頭,白莫寒溫柔的說了聲,“好。”
塗輕語眨了眨眼睛,“那你幫我補課好不好?警校的分數線確實像老媽說的那麼高,我好多題都不會,這樣下去肯定是考不上的。”
“好……”白莫寒有求必應的點點頭。
於是,二人當晚就開始了補課行動,塗曉楓過去睡覺的時候,二人還在裡屋“挑燈夜讀”。
白莫寒題講的比任何一個老師都要易懂,又耐心溫柔,和上課的乏味枯燥完全不同的氛圍,塗輕語第一次對數學知識有了興趣。
警校的分數線是五百二十分,對塗輕語來說非常困難,她除了語文和英語之外的所有科目都拉分,白莫寒需要一科科的幫她補習。
接下來的時間,爲了好好衝刺高考,塗輕語將遊戲練習的時間都推後了,每天上課專心聽講,下課認真複習,回家還要找白莫寒補課。
一個月時間下來,進步飛速。
班裡,老師拿她當榜樣,督促同學時就拿出來講一講。
“像我們班的塗輕語同學,原來成績已經快到全班墊底,打架上課睡覺,劣跡斑斑,現在都知道努力了,你們有什麼理由不努力?考個好大學是一生的事,只拼博這一年半年而已,你們還嫌累?短短半年都堅持不住的話,你們以後的人生還能有什麼出息?”
家裡,老爸老媽也有了變化。
王慧雖然不認可塗輕語的頭腦,但認可塗輕語的毅力,自家女兒自家知道,塗輕語但凡決定做什麼事,沒有半途而廢的時候。
因此在塗輕語和白莫寒“挑燈夜讀”的第三天,她就開始給做宵夜給二人吃,平時晚飯也常在湯里加些補品,給孩子補大腦和身體。
塗輕語每天早晨一杯牛奶,白莫寒的則是薑湯,因爲他體質偏寒,王慧一直在想辦法幫他調理身體,薑湯這種暖身必備,是必不可少的。
如此兩個月過後,塗輕語成功從全年級中下,升到中上。
期中月考成績出後,塗地大大震驚了一下,“沒想到我家二寶貝兒原來不是笨,是不學啊,用功之後也考的挺好嘛!”
“所以說我一定會考上警校的,以後請叫我塗警官!”塗輕語得意洋洋的站在地央,手裡舉着卷子,儼然一副等着受表揚的小學生。
“塗警官,皇軍託我給您稍個話,只要您肯交槍投降,外邊大大的好處等着您咧!”洛凡實力打趣道。
“本警官怎麼可能叛變?”塗輕語一秒入戲,標槍一樣杵在原地,“本警官要堅守到最後一秒,跟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刻!”
“姐,你演的可真假!”塗曉楓實力吐槽,“我都比你演的好。”
“那你演一個來。”塗輕語不服輸的把塗曉楓拉了過來,“你站這兒演一個我看看。”
塗曉楓被拉到地中央,見洛凡一直注視着他,有點不好意思,難得靦腆的推脫了一下,“我還是不演了。”
“我得去店裡了,你們過會兒去吃晚飯吧,今天在那邊做。”塗地喝完了最後一口茶,起身道。
“恩。”塗輕語應了一聲。
塗地走後,洛凡懶洋洋的歪在牀上,“小語子,說好的遊戲比賽,暑假過後可就要開始了,你到底有譜沒譜?”
“不是過完暑假再比嗎?暑假還有兩個月時間呢,都可以用來練習遊戲,到時候好好惡補一下,不會掉鏈子的。”塗輕語自信心十足,“而且我雖然不常玩遊戲,但是手速度真的不慢,寒寒和婉白也都是電腦高手,放心吧你。”
“你們說了那麼久的婉白,人呢?怎麼都不找來讓我見見,怕羞啊?”洛凡手支着頭,“怕羞也沒關係啊,不見面上線聊聊也好,你總要讓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很厲害。”
“當然是真的很厲害,寒寒什麼時候騙過你?”塗輕語走過去坐下,“這麼早就介紹你認識,怕你會調戲林大美女,畢竟我家婉白長的是那麼好看。”
“你快算了吧。”洛凡不屑的笑了笑,“更漂亮的也不是沒見過,況且光臉蛋漂亮有什麼用?我這麼有內涵的人,會只看外表嗎?”
“更漂亮的?誰啊?”塗輕語八卦的問了句。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兩年越長越妖孽那位。”洛凡朝旁邊呶呶嘴,塗輕語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白莫寒。
確實驚爲天人。
其實白莫寒已經在兩個月前就聯絡上林婉白了,只是還沒提遊戲比賽的事,也沒有道明身份,畢竟接觸都是要循序漸進的,一認識就拉着人組隊,林婉白該以爲她們有企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