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喬秀姑的話不驚反喜,封守寨前前後後死過的人數以萬計,而每年封守寨的祭鼓節都會奠基這些英魂,在我看來那鼓樓就有些中國古典神話封神榜中封神臺的作用差不多了,通過祭鼓節的儀式,自然有大量的靈魂附在鼓樓尚,在喬秀姑這研究靈魂的專家眼中,自然就像是航海途中的燈塔一樣醒目了。
確定了大方向,再和地圖對照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我們中間除了喬秀姑和姜妮多少有些疲憊,我和張靜宜,江浩的體力還都不錯,所以在簡單的吃了些乾糧之後,我們一行五人就向封守寨進發了。
途中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的工業開發多少也波及到了這裡的生態環境,上次我來碰到過的好些兔子山雞甚至小狐狸的小動物,這一路上居然變得十分稀少,偶爾蹦出那麼一兩隻,讓已經習慣久居城市的張靜宜歡呼不已,如果不是着急要去封守寨,恐怕就要跑着去追了。
今天山裡有些陰天,沒有了太陽,臨近深秋的山中又有些小風,在把樹葉吹得嘩嘩作響,不時往下掉落的同時很是帶來幾分涼意,然而我們五個人就在這樣的天氣裡,已經走得渾身是汗,尤其是喬秀姑,身材偏胖的她腦門就像剛洗完桑拿似的,往外冒着熱氣,不住地用手絹擦着,嘴裡也早喘個不停,不過她平時也是走慣路了的。 倒沒表現地堅持不住。
到了最後,本來還有些雅興的張靜宜也有些吃不消了,幸好這個時候,幾所依山而建的木屋已經隱然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封守寨到了。
這一次,我仔細觀察好了寨門確實沒有像上次一樣,會有突然狂奔而出的水牯牛出現。 這才放心的向寨中走去。
一邊走,張靜宜一邊奇怪的問:“咦。 這裡怎麼這麼安靜,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呢。 ”
被她這麼一說,我這才察覺這時地封守寨,的確與一年前與之前我在封守寨住地那兩天的情形有很大的不同。
封守寨的苗人們雖然依足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作息時間,但是像現在這個時候下午四點來鍾,寨裡還是有不少人在來回走動。 街道上也滿是什麼雞鴨牛狗的喧鬧。 幾個老人更習慣在這個時候曬曬太陽,抽抽旱菸,聊天吹牛,追憶往昔的。 寨子口更是小孩子們平日撒尿和泥捉迷藏地戰場。
可現在這一派靜怡的山村景色全都消失不見,甚至除了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叫雞鳴,簡直讓我們以爲來到了一個鬼蜮。 空氣變得異常凝重起來,或許是我的疑慮,自從張靜宜提到這點以後。 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在我腦海中縈繞,揮之不去。
“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這裡的人雖然不算太多,不過村寨更小,平時顯得熱鬧而又清閒,今天大概是有什麼祭祀之類的活動吧。 ”我只能做此猜測。
“不對。 ”喬秀姑一臉凝重的停下了腳步。 姜妮地臉色也不大好看,似乎有些驚慌。
“怎麼了?”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姜妮的話音中透露着一絲恐懼:“好多好多靈魂,全都是破碎的,新鮮的靈魂。 ”
“什麼?你是說這裡死人了?”我馬上追問道。
喬秀姑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把話接了過去:“對,而且時間都不長,最少死過十個人,最多不會超過十天,每一個靈魂都像打碎了似地,不。 被撕裂得靈魂碎片。 沒有一個完整的,可以從中獲取什麼消息。 這個地方。 不同尋常。 ”
封守寨有死人不奇怪,因爲每個地方都會有人死,就算是最近死的人也不奇怪,因爲每天都會有人死,甚至就連在礦洞坍塌或者火車出軌的重大事故中,一下子死掉幾百人都不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可在本來就只有百十戶人家的封守寨,十天之內幾乎每天都有死人,那就有點異乎尋常了。 更何況在喬秀姑和姜妮看來,死者的死法也並不尋常,除了某些特定的法器可以把靈魂打散,一般正常死亡之後,都會留下完整靈魂的。
難道是庫依法瓦又出了什麼岔子?我心中閃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而第二個則是,銀花有沒有出事兒?我越想越害怕,不敢再深想下去,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寨口第一家是個獨居地姓楊地老人(楊是苗族的大姓),跟銀花地爺爺老祭師十分要好,我也曾見過並與之攀談過,也算是熟人。 老爺子身子骨十分硬朗,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一把水菸袋把自家的水牯牛拴在一旁吃草,和老哥幾個追憶往昔。
我第一個跑到老楊頭的門前,他的門虛掩着,我敲了兩下並沒有人應聲,推門直接進去了。
屋裡雖然簡陋,卻收拾得十分乾淨,從竈裡的灰燼來看,至少在昨天晚上,老楊頭還曾經燒火做飯。
我高聲叫了幾下,仍是沒有人應聲,按道理說即便是老楊頭不在家,在這麼安靜的地方,左右鄰居也應該聞聲趕來了。
這時候喬秀姑幾個人也跟了進來,每個房間都仔細的探查着,突然走進老楊頭臥室的江浩叫道:“哇,這家人多大了啊,怎麼被褥上還畫着地圖呢。 ”
我們幾個急忙擠了進去,發現江浩就在牀邊嘖嘖的感嘆呢:“林哥,這裡到底住的是小孩還是老頭啊,你看看這牀尿的。 ”
不用他用手指,我也已經發現老楊頭的牀單上,有一片溼漬,不過這絕對不可能像江浩所說的是尿牀的痕跡,因爲這片溼漬並沒有在牀單的中間,而是在牀單的一頭,從它的乾淨程度來看,應該腦袋所枕的這個方向。
我湊過去嗅了嗅,也沒有那種尿騷味,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用手摸了摸,溼溼的,似乎是剛洗過沒多久,難道這裡留下了什麼痕跡,被人清理過了?
我把手指頭收回,卻發現手指上多了一小塊白點,有點像豆腐渣滓,用手輕輕的捻了捻,感覺異常的滑膩。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個電影,名字記不清了,只記得裡面有一幕在餐館聚餐的情形,服務員推着餐車送上最後一道菜,打開蓋子,一羣人全都不知道是什麼菜,就看着餐車的正中央有個圓圓的東西,倒有點像半個椰子扣在那裡。
最後,服務員在每個人面前發了一柄湯匙,還是做東的那位拿出了一把錘子,在那椰子殼似的東西上面狠狠的敲了一下,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椰子殼似的東西破了,裡面露出白花花的東西,做東的那位招呼大家用湯匙舀着那白花花的東西吃,沒舀一下,那餐車就劇烈的抖動着,尖叫卻慢慢的沒了,等到最後把蓋餐車的白布去掉,人們才發現那那是什麼椰子,餐車下面有一隻被敲碎了天靈蓋的猴子,早已經氣絕身亡。
手指頭上沾的這點白花花的東西總讓的腦海中翻騰着那隻被敲碎天靈蓋,給人生吃腦子的猴子。
當我把我的想法給大家一說得時候,張靜宜早發出一聲驚叫,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閉上了眼睛:“啊,太殘忍了,你不要嚇我們好不好。 ”
姜妮的表現也強不倒那裡去,一樣緊緊地拉住了江浩,雖然沒有閉上眼睛,卻是一陣乾嘔。 只有喬秀姑還勉強站立着,臉色卻也是異常的蒼白。
老楊頭的臥室並不大,我們五個人都擠了進來就顯得有些狹小,江浩爲了給我讓地方,已經退到了門口附近。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根棍子舉在空中,猛烈的向江浩腦袋上砸去。
也虧得江浩幾年的私家偵探生活養成的良好的職業習慣,什麼時候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身手也遠比一般人矯健的多,聽到腦後風聲第一個反應是把自己身邊的姜妮推了出去,然後往旁邊倒去。
“啊呀。 ”小兒臂粗細的木棍並沒有打到江浩的腦袋,卻也掃到了他的胳膊,江浩吃痛不住叫了起來。
我的心神一直在想牀單上發現的這些痕跡到底是不是和封守寨的現狀有關,直到江浩被襲擊呼痛我才反應過來。
襲擊江浩的那個身影見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不但沒有扭頭就跑,反而暴叫着:“快來人啊,抓賊!”一邊喊一邊用手中的木棍沒頭沒腦的衝江浩砸去。
江浩忍着疼痛用手臂格檔了兩下,瞅準了機會劈手抓住了砸向自己的木棍,雙手一用力,把那人拽了一個趔趄,就把棍子奪了過來,反轉棍頭就要反打向那人。 “居然敢敲我偉大的耗子的悶棍,你還真以爲你是條老貓了。 ”
屋中狹小又有些昏暗,我又被張靜宜她們三人擋住了視線,只是覺得那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這時候終於給看清了來人,不由得吃了一驚,趕忙叫道:“耗子,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