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暖 心
再說賀禮。
自從那次買了手機後，她老是約我吃飯。每次都說“今天正好我一個人”我呢，有時答應，有時推脫，說得回去給孩子做飯。她就會說“回去時給孩子帶一份飯回去不就行了嗎？走吧！還羞羞答答的，又不是小姑娘！小氣！”
經她這麼一說，我心想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女同志覺得我小氣呢，所以我就答應她。
可時間一長，我也有一個問題特別好奇。有一次，我也沒客氣，直截了當地問她：“你怎麼老是一個人呢？你老公常常出差呀？”
這時我看她神色低迷，就說：“怎麼啦？我說錯話了嗎？”
她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們早離婚了。孩子歸他，而且他不讓我見我兒子！”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就安慰她：“你先彆着急，事情會有轉機的，說不定就在明天呢！”
她一下看着我笑了，眼神充滿了感激，“宋主管，好久沒聽到這麼暖心的話了。離婚了，不是什麼好事兒也不好意思跟別人講，憋在心裡，足足有一年了，好難受呀！”
我又問：“那你就一年沒見過你兒子？”
“見倒是見過幾次，都是在學校裡，偷偷地見。每次也就幾分鐘，怕他來了會看到我。”賀禮說。
“這確實夠爲難的。你找他心平氣和地聊聊，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我也想這樣，可他不跟我談，沒有商量的餘地。”
“時間是療傷最好的藥，等着吧，不要放棄，不要灰心。”
說到這，她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特別意外，問她：“你怎麼還笑呢？”
賀禮手拿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嚼了兩下，說：“沒見過你這麼嚴肅的說話，跟你老婆學會的吧？太羨慕你了，有個這麼好的老婆！”
我一連吃了幾口菜，說：“能不說這句話嗎？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從我們單位到雪糕廠的工友到現在的同事，都這麼跟我說。她有那麼好嗎？”
賀禮說：“怎麼不好了？工作好、人品好、相貌好，都三好生了，你還要怎麼樣啊？你呢，連一好都沒有！”
“怎麼沒有，我長得也不差吧？心眼又好，就是文化水平有點低。”
“就算你長得不差，心眼也好，這才兩好，另一個好呢？找得出來嗎？”
“你別急，我找找看，我這麼大個人，就再連一個好處都好找不出來了？我就不信了。”
我低頭，看着杯裡清冽的酒，說道：“哎呀，有了！”
賀禮睜大眼睛，說：“什麼好？”
我猛得拍了一下桌子：“酒量好呀！”她笑得前仰後合。
那天，回家後，巫婆和兒子已經睡了。尤其是兒子，睡得憨憨的，特別可愛。至於說巫婆嘛，我知道她是裝睡，我不回來他絕對睡不着。我躡手躡腳的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然後又躡手躡腳地回到臥室。
巫婆還是跟我說話了：“又喝酒去了？”
“哦，好久沒見藍天了，在外面喝了幾杯！”
“今天怎麼沒喝多？稀奇呀！”
“喝多了你嫌我煩，沒喝多也不行呀？”
“我是希望你以後永遠別喝多，有點不敢相信。”
“放心，睡吧！”
躺下後我看着老婆，心裡想起賀禮說的話，覺得不見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的確是夠殘忍的。可我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又是男的，怎麼幫她呢？算了，別替古人擔憂了，睡吧！
幾天後，賀禮又約我，我推脫了。既然我幫不了她，還是距離不要太近，同情心也要看情況，否則對誰都不好。
這天，我下班回家，家裡客廳擺上新沙發，臥室裡擺上了暫新的大衣櫃。我說“你怎麼搬上來的？”
“傢俱公司的人呀！你以爲我要等你呀，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呀！好看嗎？這時我七月份就訂好的，那時候定是特價，便宜500塊錢呢！”
“誰說便宜五百呀？”
“傢俱店的人說的呀！”
“他們說便宜五百你就相信呀？也許這東西本來就值那麼多錢，故意往多了說，然後告訴你搞特價，便宜五百，你能知道嗎？”
“那我不管，不僅是我不知道，你能知道嗎？”
“那不就對了，所以說你別高興，還以爲買上便宜貨了。”她似乎沒聽到我說的，坐到沙發上，屁股一顛一顛的，嘴張得老大，比我兒子還笑得開心。
我也坐下感覺一下，說：“好看！挺好的，”
“你知道這顏色是誰挑的嗎？”
“誰呀？不是你？你們同事？”
她指了指坐在一邊的兒子，說：“是兒子挑的。”
這時兒子接着說：“當時商場裡這款的沙發有兩種顏色，一種粉色的，一種就是這個橘黃色。我媽本來想買那個粉色的，我覺得太小氣了，太女孩子氣，這要是讓我們同學來了看到，一定會說我像個女生，所以就選了這個顏色。”
我笑了，“好，兒子長大了，挺男子漢的。”
一個星期後，賀禮又過來問我下班去哪兒？我說回家呀，能去哪兒啊！我就猜到他下一句要說什麼，搶先一秒鐘替她說了：“今天我老公出差，就我一個外人，一起吃個飯吧！”
我一說，她就笑了，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拿別人的傷心事開玩笑啊？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
“說什麼了？”
“我離婚了！他不讓我見孩子！”
“哦！對，是說了，我這不每天掙不了多少錢瞎忙乎，對不起啊！
沒想到這有給她製造了機會了，她說：“你要真覺得對不起你就請我吃飯！”
我心裡想：你看這事搞得，其實我剛纔也是故意裝作忘了，表示我並不在乎她，免得她老纏着我。結果，兜了一大圈，還是被她纏上了，那就看在同事的份上再跟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