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到恩公家裡來了。那幾個字小荷見老爺寫過。這裡是陳公子租房做生意的地方。
但是,夫人買那些女人用的東西做什麼?那陳公子分明是一個男的啊,難不成陳公子到了京城不幾天,就找到了一個可意的姑娘?夫人,這是要來給陳公子的對象送禮?即便要送禮,也不是這個時候啊?這個時候,陳公子的對象怎麼可能在他這裡呢?沒有成家之前,倆人怎麼可以這樣公開的見面,還鬧得外人都知道了?
陳公子,你也太不那啥了吧。
夫人,你也太急了吧。
小荷在心裡說道。
下了馬車,她扶夫人下來,然後扶着夫人到了正中開着的鋪子裡,一見,一個男人正在店子裡招呼客人,而那男人,明顯不是陳公子呢。
店子裡擺着那些硯臺,裡面人來人往,煞是熱鬧,那掌櫃一一應付,熱情又得體。
“麻煩問一下陳公子在哪裡?”
孫氏給小荷使了個眼色,小荷便上前,欠了身,禮貌地問掌櫃道。
這掌櫃正是鄭鵬程。昨兒他回去睡後,也是很久都沒有睡着,不過他後來還是很好地調整了自己的心態,說服自己,不管那是陳公子還是陳姑娘,自己現在都是人家請的掌櫃,得好好幹活才行,其他的,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昨天晚上,人家陳姑娘都當衆說了要給他再另發獎金的,這讓他感覺到生活充滿了希望,同時受到了人家的尊重。一個人活着。這些便是最好的安慰和鼓勵了。他現在對生活的要求很低很低,現在,他很滿意目前的生活。
所以,幹起活來賣力得很。
現在一位夫人帶着丫頭來找陳公子。一看面善,自己正忙着,便讓寶兒帶他們進後院去找。說她在裡面。
孫氏忙招招手,讓那趕車的把式幫着將買的布料和首飾全部搬了進來,放到前院裡一個臨時會客廳裡,等着寶兒進去通報。
這房子雖說是她自己家的。但是現在租房的人是陳公子,哦,不,是陳姑娘。
孫氏有些緊張,沒來由的。她既想馬上見到恩人陳洛兒,又有些害怕見到她。當她知道了陳公子其實是陳姑娘的時候,心裡一直沒有平靜過。
雖然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女人的直覺讓她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話說陳洛兒昨天晚上後半夜才覺得累了,睡了覺,今天早上起來。先到前店去跟鄭鵬程說了,她白天就不到前邊來了,一切都讓鄭掌櫃把握,遇上真有人再來問那石硯的話,就跟人家說現在沒有貨,半月後再來吧。
銷路好當然高興。但是這東西不是批量生產,每雕一樣,都是要傾注心血的,要慢工才能出細活兒,最關鍵是,眼下,就只有陳洛兒一個人有這手藝,長遠這事,急不得。
鄭鵬程笑說道:“陳姑娘,只怕。越是說沒有,越是說以再來看,那惦記的人就更多吧。人都是這脾性的。越是不好得的東西便越是牽腸掛肚呢。”
“鄭先生見識廣,自然知道這人性,不過我倒沒有想這些。只是目前真是沒有現貨,不欺騙顧客的。”
倆人交流幾句,陳洛兒便回了後院,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讓香草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來打擾。她要抓緊時間拾掇那硯臺呢。
香草對這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感覺疑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問了第一次後,陳洛兒只是笑笑,讓她不要多問,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於是,她也就再多問什麼了。只是歡喜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將這院子收拾得窗明几淨,花兒侍弄得像模像樣。多問了,管寬了,陳洛兒會不高興的,她不希望陳洛兒不高興。
香草心思簡單,只覺得陳洛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般,所做一切都是爲了陳洛兒高興。她也隱隱覺得,只要陳洛兒順利了,她自己自然也就會順利的。
總有一天,該有的,都會有的。她有這個自信。
話說陳洛兒正在空間裡的工作室裡雕得入神,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香草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洛兒姐,那姜夫人來了!帶着丫頭小荷,正在門外候着呢。”
陳洛兒在空間裡聽見了,心裡一跳,然後馬上停下手上的活兒,迅速出了空間,然後對還在門外站着的香草大聲吩咐道:
“香草,趕緊的,開始燒水備茶!將夫人迎進茶室,然後先接待着,我馬上換好衣裳就出來!”
“嗯,好的!”香草說完,匆匆而去,忙乎去了。
姜夫人孫氏來了,這可是房主,而且與自己也算是有恩的人的,自租了這房子後,她還是第一次來呢,怎麼着都要認真接待,好好對待才行。
陳洛兒對那孫氏的印象還是比較好。挺安靜和氣的一個人,身上沒有更年期婦人身上的狂躁和不安,更沒有刻薄和小氣。哎,夫妻感情好,女人的狀態都不一樣的啊!
陳洛兒出了空間,又覺得自己剛纔才從那工作室裡出來,臉上還有灰塵,手上也不乾淨,便又重新回到了空間裡,到泉水處幾下洗淨了手臉,然後再出空間,換上了女兒裝。臉上還是素面朝天,覺得應該化一點兒淡妝,但是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東西讓她化妝,只得素面了。
頭髮來不及好好梳流行的樣子,便只是用梳子梳整齊了,用一根木簪將少許頭髮在腦後別住,免得掉到了前面來,顯得披頭散髮不夠莊重。
姜夫人孫氏不是外人,不用特別拘禮,不然,反而顯得外道了。
之所以還是穿上了女裝出來見客,是因爲陳洛兒想着那姜先生昨晚回去後,一定在孫氏面前說了自己的事情,人家都已經知道了真相,自己卻還男裝出來,顯得好假。這孫氏又是女賓,這是後院,更不用介意的。
陳洛兒收拾好自己,然後開門出來,快步到了那茶室,看到孫氏一個人坐着正喝茶,那丫頭小荷站立一邊,垂手而立。
“洛兒姐來啦——”香草擡頭一看,陳洛兒正笑盈盈地站在門口呢,不覺脫口而出。
“哎。”陳洛兒提了一口氣,然後擡腿進到了茶室裡,熱情地對着孫氏招呼道:
“夫人抱歉,洛兒來遲了,讓夫人久等了!”態度甚是誠懇。
孫氏一聽,轉頭一看,但見一個水靈的姑娘走進了房間來。步履輕盈,熱情洋溢,不覺心裡一震。
“哦,是,是洛兒姑娘來啦!憑白打擾,還望姑娘不要計較呢。”她馬上站了起來,一緊張,竟然有些結巴,全然不像以前的穩重樣子。
因爲這時候的陳洛兒,已經笑盈盈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親熱地拉着了她的手兒,那一張青春逼人的臉,全部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姑娘,剛進來的時候,整個的手段兒真是如新浴的荷花一樣,純淨清香,乾淨婀娜。現在在她眼前,看到她的素面朝天的臉上,一雙杏眼圓圓的,黛眉如柳,青絲如瀑,讓她覺得自己一下子俗不可耐。
年輕姑娘啊,真是好啊!
她心裡由衷地喊道。
“夫人快坐!”陳洛兒扶孫氏坐了客座,然後轉頭對侍立一旁的香草說:
“香草,你帶小荷出去逛逛街吧,到外面的店子看看也行,我陪夫人說會兒話,這裡不用你來幫忙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小荷姑娘應該是很久都沒到這街上來了吧。”
說完,溫柔地看了一眼小荷。
小荷自陳洛兒進門的一剎那,便呆住了。她根本不知道陳公子就是個女孩子呢!而且是個妙齡的女孩子,漂亮得女孩子!
夫人今天買的那些女孩子用東西,她現在總算是明白過來是給誰的了!
香草見小荷愣在那裡,呆呆地看着陳洛兒,看出了她的吃驚,便上前拉了小荷的手,讓她跟自己出去逛逛。
小荷木呆呆地跟着香草出去了,腦袋裡亂七八糟。
屋子裡只剩下了陳洛兒和孫氏。
孫氏在最初的震驚之後,情不自禁地拿起手來,撫了撫陳洛兒長長的青絲,讚歎道:
“頭髮真好!瞧這光澤,直直的,密密的。”
“夫人誇獎了。”陳洛兒低了一下頭,莞爾一笑。
“夫人,先前也沒有招呼,便擅自闖來了,你不會怪罪緊。”孫氏看着陳洛兒的眼睛,問道。
“哪裡哪晨?夫人能來,洛兒很高興呢!都怪洛兒整天忙於店裡事務,竟一直沒有時間專程到府上去拜訪,夫人不會怪罪洛兒吧。”
陳洛兒調皮在眨了眨眼睛。
“哪裡會?昨晚老爺從你這裡回來後,說起你的事情,我一來心裡吃驚,二來也是想要一睹洛兒姑娘的風采,按捺不住,一早便帶着小荷來了。想着姑娘沒有什麼像樣的穿戴,便隨便在街上買了些,現在放在前院的會客室裡,洛兒姑娘得空的時候去拿回來吧。”
孫氏一氣說了此行目的,掩去了自己真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