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一千兩,我沒有說錯。”
陳洛兒鎮定地答道。對方這樣的表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從幾兩幾十兩突然就是上到千兩的,那不驚奇才怪呢。有錢人的錢再多,也不會傻子一樣的到處撒錢嘛。
“這個,有些貴呢……”中年男人眼睛不離硯臺,輕聲說道。
“先生這話不妥,其實這硯臺根本不貴。首先它是稀少的,在這世界上,只有這樣的一方硯臺,再不可能有與它一模一樣的了,獨特而稀有,能夠擁有它,那是一種尊貴,而且是一種運氣。其實,它的材質非常適合寫字,再加上雕工‘精’美,我想,一千兩已經是一個讓人聽了都覺得便宜的價格了。我見先生實在,便出了這樣實在的價格的。”
中年男人其實早在心裡喜歡上了,只是礙於不能太‘激’動,所以纔沒有馬上同意買下:
“能不能少一些,五百兩怎麼樣?”他伸出一隻手來,回了個價。
本來五百兩也不錯了,也是一大筆錢的,但是陳洛兒事先發過了誓,一定要賣一千塊的,而且她也看出來了,這人是一定會出一千兩買的。所以,她不打算少一兩銀子下去。
“一千兩,一分不少,先生可以考慮一下,如果覺得實在太貴的話,不妨再到其他的店子裡去瞧瞧,興許能發現一些物美價廉的硯臺呢。”
陳洛兒使起了‘激’將法。
她知道他不會去的。
“硯臺好是好,就是有些貴,容我再看看。”男人似乎也不好意思馬上就答應那個價錢,又坐下來,反反覆覆地看。
“先生慢慢看,我泡些茶與先生喝,這裡備有茶的。”
陳洛兒不再說什麼。只是默默泡茶。
茶端過去了,那中年男人喝了一口,沒有說話。繼續看着。
正在這時候,店子裡又進來兩個人。
只見那人一身紅衣。輕裘緩帶,長相好看,雙目斜飛,眼含桃‘花’,只是‘精’神有些不振,面‘色’有些蒼白。從身上服飾打扮來看,儼然是一位富貴王孫。手上一把摺扇。所過之處,彷彿有香氣飛過。
今天怎麼生意這麼好?來的都是一些有錢人?陳洛兒心中暗喜,忙讓那位公子進店慢慢看一下。
“掌櫃的,將你們店子的好東西都拿出來吧。我家公子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看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紅衣公子神態傲慢。他後面跟着的這位隨從打扮的男子也是口氣輕薄,一看就是手上有錢,老爹有權的人,不然,怎麼可以這樣對一個人說話?
管他是誰。只要能買東西就行。陳洛兒卻不惱,微笑着說道:
“公子慢慢看,這店子剛開張,都是新上的貨,如果有中意的。一定便宜賣了。”
那公子搖着扇子,根本不作聲,只是將貨架掃了一眼,目光便溜到了會客茶那邊的桌子上去了。陳洛兒分明看到,原本還有些沒‘精’打採的眼睛,現在突然有了神采。
她知道,這位公子準是被那方硯臺給吸引住了。
那方“青山綠水”硯臺彷彿是一位神仙少‘女’,靜靜地佇立一方,見了她的人,都會眼前一亮,然後魂不守舍的。
紅衣公子幾步走了過去,然後繞着桌子看了起來。跟在他手面的隨從也貼了過來,裝模作樣地看着。
那中年男人原本還在欣賞着,突然擡頭一看,又多了兩張陌生的面孔,而且那他們的眼睛裡分明‘射’出了貪婪的目光,這讓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趕緊站了起來,也不再看了,對陳洛兒喊道:
“掌櫃的,過來與我裝好,就是剛纔那個價,我要了。”
陳洛兒心裡歡喜,忙走了過來,就要將那硯臺往錦盒裡裝。
“掌櫃慢着。”那公衣公子卻伸出了手,抓住了陳洛兒的胳膊。
“怎麼的?”陳洛兒不解,心想這位公子哥,你剛纔沒有聽到嗎?人家已經說了要這硯臺了,還讓我慢着,你是要怎樣?
那隨從眼睛裡放出光來,咋咋乎乎地說道:
“天啦,小人雖然不懂,也知道這方硯臺是好東西呢!公子,咱終於找着好東西了!”
“多嘴,還讓你說?”紅衣公子眼睛斜了一下,輕蔑地說道。聲音不大,卻很有威嚴。
那隨從沒趣沒趣地站到了一邊上,眼睛偷偷地看着他家很屌的公子。
紅衣公子看着陳洛兒,慢慢說道:
“掌櫃的,這方硯臺我要了。”
陳洛兒一聽,高興壞了,但馬上,她又爲難起來。這兩家人,看着都不是好對付的,況且人家中年男人已經先說了要買的,他再‘插’一腳進去,豈不是搞‘亂’了?
啥都講究個先來後到,這位公子,看來平常是霸道慣了,不然的話,怎麼會在聽到別人說要了的情況下還‘插’手進來?
“公子,但是,剛纔你也聽見了,這位先生已經訂下了的。”陳洛兒小心翼翼地說着,生怕得罪了這些人。這些人一看就是有權勢的人,惹他們不高興了,分分鐘捏死你,沒有必要和生命過不去,和前程過不去的。
“你沒聽見嗎?我說我要了。這東西分明還在這店子裡,對方並沒有付錢的,怎麼能說已經訂下了呢?除非,你說你還有一方一模一樣的。不過如果真有的話,我也要買下了,全部買了,我砸了一方,只剩下一方,那便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了。”
哇卡卡,好大的口氣!
陳洛兒後背上冒出一股汗來。今天碰到不妙的事情了。
陳洛兒只想和氣生財,只想賣個一千兩銀子,可沒想着得罪這些人啊!
眼下是,只有一口‘肉’,卻有兩頭狼,都是志在必得的架勢。
“這個,公子,可能,可能不好吧……”到現在,陳洛兒只得裝可憐了,將皮球踢給他們,讓他們處理好了,自己真是不知道怎麼處理了。
一方要買,另一方也非要買,怎麼辦?陳洛兒沒有這方面的預案,一時有些慌神。
見陳洛兒可憐兮兮的,那中年男人不想爲難於他,便站起來,對紅衣公子說:
“這位公子,可能不好吧。我先進來,這方硯臺我要了,你剛纔沒聽見嗎?”
中年男人看着溫和的樣子,說起話來,語氣還是透‘露’出強硬來,只是他不像那位年輕的公子那樣直白罷了。到底年齡大些,不顯山‘露’水的,但真到了需要豁出去的時候,口氣便一下子硬了起來。
陳洛兒鬆了一口氣,好,他倆終於接上火了,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啊。
紅衣公子看着中年男人,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付錢了沒有?還沒有吧。還沒付錢的話,這東西就是店子裡的。”
又轉頭看一旁低眉垂首裝可憐的陳洛兒:
“掌櫃的,這方硯臺賣多少錢?”語氣裡甚爲不屑。
“啊,這方硯臺,賣一千兩銀子呢。一分不少。”陳洛兒比劃了一根指頭出來,只想那倆人都不將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來,這會兒,纔不要什麼存在感呢,遁走最好了。
說出這個價錢來,她想嚇走這個不講理的公子最好了,這樣,事情便一下子解決了嘛。
“哦,一千兩嘛,我出一千五百兩,買了。”那公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說出了一個讓陳洛兒咋舌的數字來。哦,邁嘎,一千五百兩,一下子就添了五百兩,真是有錢人啊,添五百兩眼睛都不眨一下,彷彿那只是一零廢銅爛鐵一般,真是大氣魄!
陳洛兒的心狂跳起來,幾乎不能自持了。
陳洛兒努力控制住自己,‘抽’了一口涼氣,彷彿牙疼一般,爲難地對公子說道:
“價錢好是好,只是人家已經要了,他先到,我出爾反爾恐怕不好吧,還望公子諒解纔是……”說完,將頭低下,也不看那公子的眼睛,她預感到會有一番雷雨劈頭蓋臉而下的。
“哎,我說你會不會做生意?高價不賣卻非要賣給出價低的人,你是腦袋有‘毛’病是不是?”
那紅衣公子還沒有說話,旁邊的隨從就開了口,將陳洛兒狠狠地損了一臺。陳洛兒咬了咬牙,真想揍他一頓,這仗勢欺人的狗奴才!
但是隻得忍着。她現在還沒有反擊的力量,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哦,他說的沒錯,如果今天這方硯臺不賣給我的話,我會砸了你這個店子的,讓你以後再也開不成什麼店子。”公子終於說話了,不過說出的話讓陳洛兒聽了有些害怕。
這京城裡,這種事是會發生的。這些人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如果真要對自己使壞的話,連理由都不用找的,到時候,店子砸了,她陳洛兒在這京城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所有的夢想和未來又遠離了她。
怎麼辦?
只得求那位好心的先生了。他看起來要面善一些,可能會生了惻隱之心,讓出那方硯臺也說不定的。
陳洛兒擡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着那位中年男人。
“這位先生,你也看到了,行行好,不如將這方硯臺讓給他吧,況且他出了價也高一些。”
只得得罪這一方了。
陳洛兒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但是眼下她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