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救救我……
猶如魔音一般,在耳邊爆炸。
她臉上寫滿了悽楚,可是身子依舊端坐在那兒,顧玄武伸手,一把攥着她的手臂,女人忽而驚了一把,想要從顧玄武的手裡掙開。
她眼底噙着淚水,楚楚可憐地扯着顧玄武的衣袖:“你願意救我嗎?”
顧玄武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差點晃瞎了我的眼睛,他一把勾住那女人的袖子,貌似曖昧地湊上眼前,故意露出那樣香豔的神情:“自然是要救得。”
“我腳扭傷了。你背揹我好嗎?”那女人輕聲道,顧玄武蹲了下去,倒是聽話的很,任由那女人爬到他的背上。
那女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像是奸計得逞一樣。
我們轉身從大殿裡面出來,楊安欲言又止,大抵是想說陸瑤瑤的屍體不見了,可是顧玄武此刻壓根就沒有時間來管他的事情。
顧玄武喘氣聲很粗,他輕聲道:“姑娘,你怎麼越來越沉了?”
我站在身側,卻發現那女子凌亂的頭髮越來越長,早前還只是到背部,這會兒都垂落到了腳跟,而且看那紅色的嫁衣之下,好像空空如也。
沉硯攥着我的手,任由顧玄武揹着他從院子那扇門走出來,他說這是鬼娘子,很容易碰上,楊安點頭,說他也聽說過。
“難道是鬼娘子把瑤瑤的屍體帶走了?”楊安皺眉,顧玄武他們已經出去了,我們留在這兒,那口枯井四周早就乾涸了,沉硯說屍體肯定會在枯井裡,鬼娘子要帶走的絕對不是屍體,而是人。
顧玄武的道行,也絕非鬼娘子能算計的。
楊安鬆了口氣,問該怎麼下去,他要將陸瑤瑤的屍體給撈上來。
“等顧玄武回來吧。”
鬼娘子的把戲,藉着柔弱的一面欺騙趕夜路的人。自古以來在楊家村便有這個傳聞,楊安也很清楚,可真的遇見了,誰又會拒絕去救她呢。
“她一旦上了背,便會一路壓着你喘不過氣來,她身上的重量會越來越沉。”沉硯輕聲道,忽而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卻不是顧玄武,而是那嬌滴滴的鬼娘子。
沉硯說鬼娘子會蠱惑男人,讓他們爲之着迷,在被蠱惑的時候,她慢慢吸乾人身上的精氣,次日醒來,便成了一具乾屍。
可這會兒瞧着,那鬼娘子完全不是顧玄武的對手。
咔嚓一聲,我忙跟着沉硯到外面的山路上,卻見着顧玄武毫不憐香惜玉,將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骨頭咔嚓的聲音,我纔看到她的下半身其實早就空了。
“你們都是什麼人?”鬼娘子怒了,頭髮飛揚,慢慢地爬到我們腳跟處。
顧玄武冷笑出聲:“你管我是什麼人呢。”
他伸手,三塊銅板在掌心攤開,紅線迅速穿過銅板。貼在鬼娘子的身上,像是烙印進去那樣,滿是白色的煙氣騰起,我微微皺眉,在那張絕美的臉變掉之前,鬼娘子被顧玄武控制在手裡。
畫皮畫骨。等看到那紅衣下面空洞的身子裡滿是黑色的長髮,纏成一團,裡面還有不少的骷髏,死掉的人都被她帶在了身上,顧玄武手心躥着火苗,就着那些黑色的頭髮。一把火便燒了個乾淨。
熊熊燃燒的火焰,夾雜着臭味兒,我還沒有弄清楚這個鬼娘子到底什麼來頭,就被顧玄武給燒掉了。
“顧先生還真不懂的憐香惜玉。”
“這樣的女人,你敢憐香惜玉麼?稍不留神就成了她的裙下之物。”顧玄武輕笑一聲,等那鬼娘子燒乾淨之後,她便從地上撿起好幾顆像是石頭一樣的白色物體。
長得像是石頭,又像是掉下來的牙齒,我略一皺眉。
顧玄武便將那些牙齒一樣的東西遞給我:“收好了,鬼牙,算是好東西。”
顧玄武說是意外所得,好些年沒在深山裡遇上鬼娘子了。我疑惑的很,將那些鬼牙收好,便跟着他們去枯井那兒,要把陸瑤瑤的屍體從枯井裡面弄出來。
暫且不知道枯井有多深,楊安說他願意下去,不管裡面有什麼。
“你在上面待着,別跟我添亂了。”顧玄武冷聲道,我在那兒,轉悠了一圈,顧玄武當下便沿着那井壁往下面去,他的身手相當靈活。
一向惜命的顧玄武這一次卻是當機立斷就下去了。
鬼嬰在我的懷裡伸了個懶腰,他的眼眸微微睜開。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沉硯猛地堵住他的嘴巴:“你敢哭,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怔住了,第一次見沉硯失態的樣子,幾乎是在鬼嬰啼哭的時候,他當下便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他會發出一點兒聲音似的。
“山裡不乾淨的東西太多,招來一隻鬼娘子,我怕他會招來更多的東西。”沉硯輕聲道,我瞭然,那鬼嬰被捂着嘴巴,難受地只擺手,在那兒掙扎。
顧玄武下了井底很長時間,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甚至不知道那口井有多深。
沉硯抱着孩子的模樣略微有些怪異,他稍稍有力,掐着那鬼嬰的人中,他吃痛了才止住了那哭聲。興許是被沉硯所震懾,興許也害怕沉硯真的會收拾它。
“這一趟本就難走,我是怕傷了你。”沉硯輕聲道,那鬼娘子是被害的姑娘,在山間徘徊,積怨而成。
本就只會蠱惑人心。再厲害一點的手段也沒有,但若是招來道行高的厲鬼,怕是真的一場硬仗。
沉硯跟我說,早在古時,有一戶人家的姑娘要出嫁,嫁去鄰村,需要穿山過嶺,她母親不同意這門親事,但也是無能爲力。
那姑娘早前同樣心有所屬,可無奈父親的決定,她必然是要嫁去鄰村。
當天晚上下了很大的一場暴雨,山路泥濘。擡花轎的人走得格外艱辛,可無奈在山上遇到了土匪,那羣擡花轎的人見事情不對勁,丟下花轎便跑了。
留下一個新娘在花轎中,那姑娘遭了歹人的毒手,被活活折磨致死。
死的時候。衣衫襤褸,身子被雨水沖刷,身上青紫痕跡頗深,那雙眼睛死死地瞪着。
她死不瞑目,化作厲鬼徘徊在那山嶺之間,常常化作一個被糟蹋的女人。等待人去救她。
她原本並無害人之心,可是久而久之,見慣了人性的殘忍,鬼娘子也慢慢跟着變化。
“江南一帶,多這樣的鬼娘子化身,趕夜路的人都提防着。有時候在山林之間碰到漂亮的女人,心都生了警惕,可有些人,貪圖美色,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沉硯輕聲道,甚至有人在跟那鬼娘子翻雲覆雨的時候,摸到她肚子空空如也,流出來血紅色的腸子,嚇得當場死過去。
這都是傳說而已。
我等了很長時間,顧玄武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楊安心底焦灼,在那枯井邊上來來回回地走動。
可就在那會兒。他尖叫一聲:“你們……你們快過來……”
我皺眉,跟着走過去,卻發現原本早已經乾枯的井底忽而冒出水來,水盈滿,到了最上面。
我心底焦灼,顧玄武還在下面呢。這都乾枯的井,爲什麼會有水冒出來。
“糟糕了,顧先生還在下面呢。”楊安輕聲道,求救般地看着我。
我轉而看向沉硯,他蹲下身子,手放在那水裡,他皺眉:“不該漲水啊,顧玄武還在裡頭,怎麼半點動靜都沒有。”
那水面上忽而冒出兩個氣泡,我疑惑的很:“難道水下有通道?”
能冒出氣泡來,說明下面有空氣,難不成真的是有通道。那顧玄武會跑到哪裡去。
我們在上面等了好長的時間,可是井底卻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等到大殿裡面傳來奇怪的聲響,我與沉硯對視一眼,便跟着走進大殿,漆黑的殿中,倒在地上的佛頭特別詭異的姿態看向我。
“哪裡傳來的聲音。該不會那鬼娘子其實還沒死吧?”我輕聲道,沉硯搖頭,說不可能的。
他慢慢朝着那佛像身後去,忽而吧嗒一聲,有東西掉下來。
一道黑影急忙躥了出來,等看到顧玄武那張臉的時候。我嚇壞了。
從佛像身後出來,還真有些本事。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皺眉,顧玄武身上扛着陸瑤瑤的屍體,他說這事兒說起來話長,得先從這裡離開纔是。
“這裡太玄乎了。”
顧玄武這般說道,他說枯井下面有個通道。他是順着那個通道走的,結果卻找到一個密室,對於那個密室,顧玄武說得很少,還說底下縱橫交錯,很是複雜。
他在找到陸瑤瑤屍體之後,便順着其中一條路往上面走。
“裡面開始漏水,我沒有辦法只能往向上的那條路走,沒想到走出來就到了佛像後面。”顧玄武輕聲道,所幸無礙。
沉硯皺眉:“底下藏了什麼東西?”
“也沒什麼,大概是之前的人留下來的,也可能是那鬼娘子的。”
顧玄武輕聲道,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不忘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微微有些詭異,說不出什麼感覺,像是顧玄武隱瞞了什麼重要的訊息。
我們繼續往那山上去,去陸家村還要再翻過一個山頭,那裡面閉塞地很,而且尤爲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