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空氣更寒,小妖又連打了一個噴嚏。
我下意識向子懿看去,這些他終於無法裝下去,一雙眸子冷黯地望過來,長身而起,蘭痕將信按住,淡淡道,“聯姻一事,只提到卉娘與我,不必鬼君多心。”
子懿手風掠過,二位交了數百招,蘭痕向後微踉的當兒,信到了子懿的手中。
“卉娘是我的人。”他只涼涼地回了這句話。
其實子懿有時是過於執拗了,倘若我不這般選擇,黑山老妖恐更加難以對付,順着他的意探入冥影寨內部,可以利用熟悉好生籌劃,從而最大限度地智取,比一窩蜂地去送死要聰明許多。
況且,現在我連黑山老妖究竟是什麼樣也沒個底,信上的形象,不過是自己胡亂撰想的罷了。
我頗爲不悅地看着他,大概是見我將黑山老妖貶得那麼低,他看完了倒也沒有什麼不對勁,將信讓了,緩步踱到露臺,悠悠望向對面的宿默山,有些隱憂的意味。
我知道,如果他有一分把握,就不會讓我去。
但,冥影寨與黑息寨遲早會打起來。
雖然不清楚老妖的底細,但卻大概知曉,他是下界唯一一個活了百萬年不滅的妖怪,擁有累世功力,如今又妖法大成,而蘭痕雖然也活了那麼久,但懶散慣了,連五十年的死靈子懿都打不過,且他的年齡還值得好好推敲。
我嘆了一嘆,垂下眼,看蘭痕落筆。
他只寫了寥寥幾個字,即便有緣,也無興趣。
◆ tt kan◆ c ○
那雙桃花眸子有些落落寡和,我從中讀出了一層含義,即便無緣,也萬世癡纏。
他將信摺好,裝進冥影寨送來的信封中,遞給紫發小妖,“黑山老妖體格如何?”
小妖瞄一眼我,忍住猥瑣的笑,“寨主放心,大王身體健壯得很,不會讓寨主失望。”
露臺有玄袖揮來,小妖纔剛抓住信,便被掃落二樓,狼狽地爬起,奔竄如鼠,小弟們爆發一片肆意的嘲笑。
蘭痕咳了一聲,“鬼君多慮了,我指的是黑山老妖是否身如巨山,殺人像捏死一隻螞蟻。”
“你不是見過麼?”子懿冷道。
“唔,他帶了面具。”
“那跟體格有什麼關係?”
蘭痕頓時噎住,求救的目光投向我,我裝作看不見,忽,誰叫他拿我練靶子。
將冷桑叫來,寨子四個頭在弄月樓頂淺斟慢酌,一度幾個時辰,傍晚,終於定下一個算是縝密的計策。
寂靜了一天的黑息寨,簫聲一如既往地響起,那些聽不到渡音不離開的亡靈,緩緩地,悠悠地向十里開外的黃泉路走去。
我倚在露臺,遠遠地看向那一襲玄衣身影,我這一生最愛的男子,除了這一副皮囊外,他可曾有半分留戀我的內心和靈魂?
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多時辰,喧囂淡去,小弟們紛紛入睡,簫音低緩了一些,像是在安撫助眠,夜幕中彷彿有靜水流過。
我洗漱一番,掩上門,滅了大殿內的燈,進入寢室,撩開簾子時,手臂彷彿被什麼一拉,跌入一個溫涼的懷間,熟悉中帶着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冷香,彷彿是撫久了簫沾染上的竹玉味,我的心在一瞬間飛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