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兗州城就那麼大,你們這麼多人找一個女子,找了這麼久,還沒找到?你們這些沒用的飯桶!”
宇軒怒氣沖天的對着站在面前的侍衛長初一吼道。
那塊玉佩,那個背影與錦鈺相似的女子,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一樣,總在他閒暇時,不自覺的躍出腦海。他很想弄明白,他們與錦鈺到底有什麼關聯?至少,還可以多得到一點錦鈺的消息,哪怕,會令他再次傷心。
初一深知他的脾氣,垂頭不語,不敢答話。
“下去!給我繼續尋找!”
丟下這句話,他比初一還先離開太子宮。路過皇帝的寢殿,他住了腳,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探望一下?畢竟那是他的父皇。正如他說的,當初他也是愛子心切。只是,想起他的母后含恨而終,還有一母同胞的初三,變成現在這樣,陰陽難分,他的心就無法抑制的痛了起來,心裡的恨也隨之而起。
轉身,舉步離開。
“你不打算進去看看父皇嗎?”雨痕迎面走來。
“不用了!或許,他看到你,比看到我更開心,至少,你不會惹他生氣。”宇軒沒有停下,大步朝前走着。
“其實,父皇心中最愛的孩子是你。一直都是!不然,他也不會在你失蹤十幾年,都不立太子。他對皇后的情意,是你想象不到的。是你不肯讓他走進你的心裡,或者說,是你不肯走進他的心裡。”雨痕在背後說道。
雖然,不太喜歡他,可他們畢竟是親兄弟,喊着同一個人爲父親。
宇軒心裡一顫,然後露出了一絲苦笑,繼續走着。是我不理解他嗎?就算他是愛我的,可是他卻成了那個女人的幫兇,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出了宮門,漫無目的的溜達在熱鬧非凡的街上,身邊人潮如流,卻帶不走他的傷悲,也帶不走他的此時的煩躁。
那個姑娘,到底去哪裡了?那天她剛離開,自己隨後就派出大批人馬尋找,找了整整一天,卻毫無線索,她就像是在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得毫無蹤跡。
走到街口,他有些茫然了,不知該往個方向走?看着南來北往的行人,他體會到了,喧譁表象下的孤獨,與淒涼。原來這個世上,沒了錦鈺,自己竟沒了目標,生活也沒了的樂趣。在這十字街口,他環顧四下,徘徊了好一陣,依舊不知該往哪裡去?
就在他環顧的時候,一個匆匆而行的身影,在他眼角餘光裡閃過。記憶之門,瞬間打開,他情緒激動,拔腿追了過去。
追着那個人,過了幾條街,宇軒不敢有一線鬆弛,緊緊的尾隨着那個人,而那人似乎知曉宇軒在跟蹤他,加快腳步,越過街道,拐入另一條街,很快隱於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
正當宇軒準備橫過街道,上前追上那人。一臉疾馳而來的馬車,朝他衝了過來。他趕緊退後一步,險險避開。
“籲——”馬車當街停住了。
“二少爺?您沒事吧?”趕車的馬伕驚訝的問道。
宇軒一看,原來是諸葛府,趕車的劉叔。“你趕車去那裡?”
“送大少夫人去將軍府。”劉叔答道,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身後的馬車。
他的細微舉動,沒能逃過宇軒精明的眼睛。“車裡還有什麼人?”
馬車後面的簾子掀了起來,露出一張花容月貌的美麗面孔。“趙惜夢見過太子殿下!”
聽着她如此生分的話語,宇軒心裡頗不是滋味。她這是在和自己劃清界限!淡然地看着她,卻不知該如何化解這份尷尬?
“惜夢,你不是有東西要交給殿下嗎?我在將軍府等你。”車裡傳出了童曼寧的聲音。
趙惜夢目光幽然,在劉叔的摻扶下,優雅的下了馬車,站在宇軒身邊。
“請恕曼寧行動不便,不能下車行禮。”童曼寧探出腦袋對宇軒點頭致歉。
“大嫂太過客氣了!你這樣說,讓宇軒好失望。”
童曼寧微微笑笑了,看了一眼趙惜夢,目光有些疼惜。
看着劉叔駕着馬車離去,宇軒回頭看着趙惜夢。“你不是有什麼東西交給我嗎?是什麼?”
趙惜夢低着頭,咬着嘴脣。有些猶猶豫豫的,從袖子裡拿出一份信,遞給他。
“什麼意思?”
“我幫你寫的休書!”趙惜夢依舊低着腦袋。
宇軒有些詫然。她這是怎麼啦?
“我已摁了手印,就等你簽字了。以後,我跟你就不再有任何關係!”趙惜夢擡頭說道。
“我都沒休妻,你倒是休起夫來了?”宇軒輕聲笑了起來,心底卻是十分的難受。上次說要休了她,她在佛堂跪了三天,才讓自己娶消休妻的決定。現在事態竟翻過來了。兩個妻子,一個死,一個如今也要離他而去。這讓天生高傲的他,心裡有些犯堵。“我以爲,這個世上,只有錦鈺,會幹出這樣的壯舉來,想不到,你也會。這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我當初是頂着嫁給二表哥的名義,嫁進諸葛府的。可如今,你是太子,不再是我表哥。所以,我們之間的婚約是無效的。你說是吧?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不要有任何聯繫的好。”
“你真決定這麼做了?”
趙惜夢吸吸鼻子,望着天空,輕柔的說道:“實不相瞞,當初嫁給你,就是看中諸葛府有權有勢,你又那麼會掙錢。我想着,嫁給你,就有花不完的錢,看中什麼就可以買什麼。。。。。。真的談不上,什麼對你有感情。而你的心思,顯然也沒在我這裡。所以,我們還是各走各的路爲好!”
“既然,你這樣選擇,那我就尊重你的選擇。等我簽好字,我會叫大哥給你帶回去。”
“嗯。那我就不打擾殿下了。惜夢告辭。”
豁然轉身,大步前行,趙惜夢以爲,自己走得瀟灑,放的灑脫。可是才走去幾步,一直忍着沒掉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洶涌流出。她不敢伸手去擦,怕被身後那個人看見,怕他會嘲笑自己,做的沒說的那麼厲害。
錦鈺沒了,他的心自然也沒了,雖然自己的確想爲他分擔一些憂愁,可是,他不願意。那日,他回城,自己從南城趕到北城,爲的就是想,安慰安慰他。可是他卻不願同自己說一句話,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他的心裡,的的確確是沒有自己存在的。
與其,這樣糾糾纏纏的耗着,還不如還他一份自由。那樣,他的心裡,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去想着錦鈺,愛着錦鈺,裝着錦鈺。
轉入街頭的拐角處,她擡手擦着眼淚。心裡責罵着自己,真是沒出息!自己不是早就想好這麼做了嗎?爲什麼還這般難受呢?
“既然放不下,你又何苦這般委屈自己呢?我又沒說要休了你!”前面一道沒有任何波濤的話語突然想起。
趙惜夢愕然擡頭,看到宇軒就在前面靜靜地看着她。手裡的那封休書,成了碎片捏在他手裡。她忍不住,哭出了聲。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只要記得,有我這麼一個把你休了的女子就好!錦鈺用他的愛,用她的與衆不同,在你心裡留下永不磨滅的烙印,我趙惜夢,只有還你自由,來換取,你對我一點點回憶。”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如果,你真休了我,只怕,我心裡再無你的影子。你比錦鈺幸福,至少,你還有機會在我面前晃悠。而她,卻再也沒那機會。連跟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寧願用我的命換她的命!那樣,你是不是也會記住我?”
宇軒苦澀的笑了一下,伸出那隻握着紙屑的手。那些紙屑,在行人路過時,所產生的微風帶動下,飄在了空中。而宇軒的手還那麼伸着,澄澈的目光裡帶着邀請,帶着幾分愧疚的看着趙惜夢。
終於,趙惜夢的還是將手交到了他的手裡。
宇軒沒告訴她,留下她,其實是錦鈺曾經這樣說過——“你娶了她,你就該對她負責。如果,你連這點責任都做不到的話,那我又怎麼能把我託付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