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你有聽過龍希寧和哪個女子親近過嗎?”
紫竹搖了搖頭,單是她在府中幾個月,也不曾聽過或看過王爺和女子親近過,府裡除了王妃以外,側妃、侍妾一個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爲王爺對王妃有多寵愛呢,她卻是知道,王爺根本不喜歡王妃。
難道真像王妃說的那樣,王爺其實喜歡的是男人?娶王妃不過是掩人耳目?
紫竹憑着她發達的八卦細胞,在腦中臆測着龍希寧多年來不親近女色的原因。
楚悅笑得溫和無害,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話題。他不是嫌她壞了他的名聲嗎?想要人們忘記她的事,當然需要更大的八卦。
……
書房裡,龍希寧英挺的劍眉緊緊皺起,放下手裡的書,用力揉着太陽穴。張家村居然藏有鳳西國奸細,太子怎麼知道鳳西國的奸細藏在那裡?
一絲冷意從眼中閃過。這次張家村滅村慘案讓太子立了大功,父皇對太子褒獎有加,這對他可不是件好事。
“王爺。”
房內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龍希寧擡頭一看,陰雲散去,聲音帶着幾分輕鬆:“展翼,你終於回來了!”
被稱爲展翼的男子身穿暗紅衣袍,腰間束帶,雙袖緊口,黑髮只以一條髮帶束起,打扮相當利落。
展翼恭敬地低下頭:“讓王爺久等了。”
看着他風塵僕僕的樣子,龍希寧輕嘆一聲:“沒有你在,本王做什麼都覺得不順心,其他人一個個形同廢物,連點事也辦不好。”
“誰惹了王爺?是太子他們?”展翼臉色一變。
龍希寧擺了擺手,道:“一些小事,待兒再說。你先把這次幽州之行說一說。”
展翼眉眼一凜,將秘密前往幽州調查到的結果告訴龍希寧。
過了許久,展翼終於說完,龍希寧臉上的陰雲盡都退去,雙目神采飛揚,興奮地站起來,走到展翼面前,捶了一下他的胸:“你是本王的福星!剛剛還在爲太子得父皇信任的事煩惱,你就替本王送來了那麼大的禮!”
展翼接受了龍希寧親熱的一拳,神情恭敬:“展翼幸不辱命。”
龍希寧正想說點什麼,外面突然傳來李管家的聲音:“王爺,蕭公子邀您去竹雅軒品茗。”
騰飛?
龍希寧一頓,沉聲道:“知道了,備車。”
他側頭看向展翼:“你和本王一同去。”
兩人一同出門,李管家看到展翼,愣了一下,才略顯恭敬地道:“展侍衛回來了。”
展翼與龍希寧一塊兒長大,又是龍希寧的左膀右臂,連李管家都要避其鋒芒。
“嗯。”展翼淡淡地應了一聲,在龍希寧進馬車後,躍坐在車廂外的坐板上,車伕趕着馬,消失在李管家的視線中。
“竹、雅、軒。”楚悅仰頭看着匾額上墨黑色的三個字,一字一頓地念道。
這就是風飛約定的地方?
灰瓦白牆,和其普通宅子並無太大差別,這裡真的是名聲遠揚的竹雅軒?
“公子請。”這時,從門內走出一年輕男子,青衣打扮,髮髻上插着一支木釵,兩旁髮絲皆攏於髻上,其餘直直垂散在身後。
楚悅點了點頭,步履從容地跟隨在青衣男子身後走進大門,隨着深入,她的眼中慢慢露出驚歎。
據聞竹雅軒聚集着一批文人雅士,他們在此或吟詩作對,或撫琴下棋,或品茗賞竹,或高談闊論。
從大門進來,楚悅便發現這裡的不同之處。幽靜,清雅。尤其是從繁華的大街穿過來,這種感觸特別深刻。
隨處可見的竹子,青翠欲滴,竹香沁鼻,令人心曠神怡,彷彿墜入一個空靈的世界。偶爾能遇到一兩個穿着素色長袍的年輕男子,他們似是沉浸在竹景中,楚悅兩人從他們身邊路過,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迎面走來一白衣一青衣兩位年輕公子,見到楚悅身邊的青衣男子時忽然眼前兩一亮。
“唐先生,好久不見。”
“唐先生,沒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了您。這位是——”
兩人先後朝青衣男子打了招呼,十分熱烈。青衣男子一一回應,含笑道:“我和二位有同樣的疑問”
白衣公子目光落在楚悅身上,淡淡地道:“原來是新來的。”
楚悅觀察着他們,而她身邊的男子則暗暗打量着她,她只作不知。
“在下尉明田,家父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尉水源。”青衣公子對楚悅拱了拱手,率先自我介紹。
白衣公子也介紹了自己的姓名身份,“在下白司南,光祿寺少卿之子。”說完後看着她。
青衣男子立在一旁,淡笑不語。
竹雅軒並非想來就能來的,能夠進入這裡,大都是學識淵博抑或喜愛琴棋書畫的文人雅士,除少數寒門子弟外,大多都是清貴子弟,在京城裡能叫得上名號。
他也很想知道面前這個穿着水藍色長袍的面生公子是何身份。
“夏越。”
楚悅只說了個名字,那兩位公子都有些不悅。
白衣公子問:“不知夏公子是哪家的公子或門生?面生得很。”
楚悅皺眉,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不耐煩,那個只知風花雪月的風飛爲什麼要提出在這裡見面?想要附庸風雅何必拖上她。
楚悅不說話,落在其他人眼裡,就顯得有些倨傲了。
“夏公子是不想說、不敢說還是不知道怎麼說?”尉明田眼裡閃過慍怒之色,咄咄逼人地問。
“我是來找人的。”楚悅沒必要和陌生人爭口角,直接道明來意。
剛纔一到大門就被這個人稱唐先生的青衣男子請了進來,她還以爲是風飛派人來接她的,但見唐先生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知道自己誤會了。估計今天過了之後,她也不會再來這種才墨之藪。
“找人?”尉明田嗤笑出聲,“難怪……”
他自負清高,即便看輕楚悅,也不會說了兩句話就把瞧不起她的話擺在檯面上。
“說說吧,你找的是誰。別的不說,竹雅軒裡的公子先生,我大都認識,給你指條路還是可以的。”
白司南悄悄拉了拉的袖子,示意唐先生的存在。
尉明田偷眼瞧向唐先生,見他目光清和,沒有因爲自己的越俎代庖生氣,頓時放下心來,笑容親熱:“唐先生,找人的事交給侍者便行,怎需勞煩您?在下之前作了一首詩,一直想請您點評一番,可惜幾天都沒遇見您。今日趕巧了,臨走前遇見了您,不知可否指點一二?”
“先生。”恰在這時,一個頭上包着個布包的少年匆匆跑到青衣男子身邊,對他耳語幾句。
唐先生對他點了點頭,側眸對幾人歉意地說道:“在下有事,先失陪了。尉公子,你的詩唐某暫時無緣欣賞,改日再說吧。”說完,他轉頭向楚悅道,“你要找誰,讓竹遠帶你去吧。”
“竹遠,別怠慢了夏公子,他第一次來,不熟悉竹雅軒,別把人帶丟了。”他再次歉意地笑了笑,對幾人微微頷首,便步履匆匆地離開。
傳話的侍者竹遠看了其他兩人一眼,說道:“竹遠先帶夏公子去竹園,二位公子請便。”
白司南點頭。
竹遠領着楚悅穿過垂花門,邊走邊問:“不知公子想找誰?”
“風飛。”
“風飛?風國舅?”竹遠還沒反應,身後就傳來一道驚呼聲。
是尉明田的乍呼。
他三步並作兩步,越到楚悅面前,冷笑道:“風飛會認識你這樣的窮酸?”他上下打量着楚悅那身樸素的衣裳,滿臉不相信。
白司南緊步跟上,低聲說道:“明田,我們走吧。”
“我道他要找誰,居然是風國舅。司南,你聽着不覺得好笑嗎?他居然說要找風國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