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讓太醫院的太醫都過去看看,說不定另有辦法,實在不行,你再去找藥。”皇帝忽然又道。
早在江夏王剛受傷的時候,就有太醫去王府診斷過,眼下卻又要太醫診斷一次,不可見皇帝生性之多疑。
幸虧這一點夏楚悅早有準備,馬車裡確實躺着個“江夏王”,也確實中了“毒”,然此江夏王非彼江夏王,此毒非彼毒,相信太醫還沒有厲害到有雙火眼金睛,看出兩者的差別。
“江夏王”就在宮門外,派人將馬車拉進宮內,馬上讓太醫過來瞧瞧,正在太醫院中當職的太醫輪了個遍,每個把完脈的太醫,都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如何?”皇帝問把完脈的太醫。
“回稟皇上,江夏王身中奇毒,恕微臣眼拙,看不出所中何毒。”
好幾個太醫都這樣說,連太醫院院長阮明也束手無策,皇帝的臉不是一般的難看。
“連江夏王中了什麼毒你們都不知,朕養你們何用?”如果中毒的是自己,現在不就只能眼睜睜地等死?
皇帝十分惱火,一個個上了年紀的老太醫誠惶誠恐地跪到地上:“皇上息怒!”
“都給朕滾回太醫院去,趕緊查出江夏王中了何毒。”皇帝大手一揮,將他們斥退下去。
“看來你說得沒錯。”皇帝看向憂心忡忡的夏楚悅,“是該到外面找解藥,你一個女人到外面危險,不如就讓寧王隨你前往吧,你們以前好歹當過夫妻。”
夏楚悅聞言一驚,讓龍希寧跟過去?
她忙開口拒絕:“皇上……”
她還沒說完,龍希寧就插話道:“兒臣領旨。”
皇帝只是隨口一說,龍希寧卻說什麼領旨,直接將皇帝的話當成了口喻,皇帝金口玉言,豈容置喙。
夏楚悅眉頭微蹙,低着頭不語。
“嗯,那你們趕緊收拾東西一起出發吧,江夏王暫留宮中,由太醫院的太醫負責照顧。”皇帝接着說。
夏楚悅眉頭皺得更深,江夏王如果留在宮裡的很容易露出馬腳。
要想個法子讓皇帝改變心意,可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沒想好要怎麼拒絕皇帝的提議。
只能先派個信得過的人貼身照顧了,總之不能讓其他人親自服侍“江夏王”,要不然發現這個“江夏王”是易容的可就糟了。
如此一想,她向皇帝福了福身:“謝皇上龍恩。”
她明白,說得越多越容易引起懷疑,其他的只能另外安排。
離開御書房後,夏楚悅對龍希寧說:“不如我們分頭行動,這樣找起來快些。”
“你沒聽到父皇說的話嗎?你一個弱女子到了外面容易遇險,本王同你一起便是爲了保護你。”龍希寧斜睨着她道。
夏楚悅聞言眼神一暗,“你覺得我是弱女子嗎?”
“呵,你我心知肚明。”龍希寧輕笑一聲,卻是不願捅破那層紙。
雖然不明白爲何父皇要自己跟夏楚悅一起去找解藥,但既然有了這次機會,說什麼他也不能放過。
風飛,這一次你不在,本王一定會重新抓住她的心的!
夏楚悅不知道龍希寧在想什麼,看到他嘴角浮起一抹淺笑,她心情不好地翻了個白眼,快步向外走去。
“小姐,事情如何?”速雲看到夏楚悅從宮門出來,跳下車問。
“按照計劃趕路。”
“他呢?”速雲看向緊隨夏楚悅身後的龍希寧。
夏楚悅聞言顰眉:“皇帝要他跟着。”
速雲聽了也蹙起了柳眉,這個寧王怎麼陰魂不散,自己可得跟緊了,免得讓他有可趁之機。
見速雲警惕地看着自己,龍希寧冷冷回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丫鬟是風飛的人。他人都走了,還要留下個人在她身邊,真是礙眼。
兩人互看不順眼,氣氛略顯尷尬。
夏楚悅默默上了馬車,招呼速雲上來:“寧王,我們先行出發,你回去收拾東西,下個城鎮集合吧。”
到了下個城鎮,肯定要滯留一天找找有沒有解藥,所以她說的也無錯。
可龍希寧怎麼會答應讓她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淡淡開口:“不必了,東西本王會讓展翼送過來,我們直接出發吧。”
夏楚悅抿緊脣,龍希寧真打算當狗皮膏藥了。
無奈龍希寧太過固執,又有皇帝的命令,夏楚悅只能任由他跟隨。
出發之前,她回了一趟江夏王府,讓速雲找了個信得過又有身手的人去宮裡侍候“江夏王”,速雲的行動很快,沒過多久就找來了一名女子,年紀與她差不多大,長相溫柔,雖不是絕美,但絕對耐看。
這名女子叫速雨,也是清風樓的人,同速雲一樣精通醫理,照顧人再合適不過。
交待好速雨後,她便讓人把她送進宮裡,龍希寧也收拾了行囊,在外面等他。
他叫展翼去取的行囊,自己並沒有離開過江夏王府半步,足見他盯得有多緊。
夏楚悅斜睨了一眼:“走吧。”
龍希寧起身,走在她身邊。
速雲在後面看到,眉毛不由跳了一下,這個龍希寧未免太無恥了,難道不知道男女受授不親嗎?
夏楚悅只當沒看到,快速走到馬車邊,她剛上去,速雲就要跟着上去,不曾想龍希寧竟然搶在她前面上了馬車。
速雲本來就冰冷的表情頓時又下降了幾度:“寧王,這是小姐的馬車,你該坐自己的。”
他還當他們是夫妻嗎?
要是被人看到寧王和錦繡郡主同乘一馬車,不知又會傳出多少謠言。
龍希寧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掀開簾子彎腰進去,然後纔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本王沒有馬車。”
沒有馬車不還有馬嗎?
速雲眼裡閃過寒光,這時,展翼騎着馬過來,“姑娘,你可以騎馬。”
“小姐。”速雲鳥都不鳥他,而是掀起簾子看向坐在裡面的夏楚悅。
夏楚悅同樣不喜歡龍希寧的自作主張,更不喜歡跟他同乘一車,她起身就要下車騎馬,龍希寧忽然悠悠開口:“展翼,將多餘的馬拉走。”
“龍希寧,你到底想幹什麼?”夏楚悅回頭怒瞪着他。
龍希寧露出一抹淺笑:“不幹什麼,只是讓你安心坐在車內而已。”
夏楚悅使勁瞪他一眼,男人無賴起來都是一個德行,沒臉沒皮的。
“速雲,你進來坐,我在外面吹會兒風。”
速雲有些遲疑,雖然她也不想寧王跟小姐兩人一起呆在車廂裡,但外面風寒沙重,實在不適合小姐,要是感染風寒,她可不好向爺交代。
夏楚悅見速雲遲疑,自己先向車外走。
龍希寧皺着眉拉住她的手腕:“你坐裡面,我出去。”
她身上穿那麼少,到外面吹風,不生病纔怪。
在龍希寧的退讓後,一行人終於向着城門外趕去。
除了他們這輛馬車外,另有十幾個龍希寧的精兵跟從。
按原計劃,夏楚悅他們出城後,會與清風樓的人會合,一同趕往南方溼地,但現在多出龍希寧一行人,她提前叫速雲給清風樓的人傳了消息,暫時隱在暗處,不用露面。
雖然天氣冷,但街上的人並不少,馬車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
夏楚悅撩起窗簾看向外面。
“咦,七弟你快看,寧王妃……不對!是錦繡郡主,她就在街上。”馬車旁的酒樓上,唐燁不經意瞥見夏楚悅露在外面的臉,脫口喊道。
唐默動了動眸子,透過珠簾看向樓下大街。
真的是她!
眼見着馬車快要離開,唐燁忙起身奪步至橫欄邊,出聲大喊:“錦繡郡主!”
夏楚悅聽到聲音,循聲擡頭,便見到二樓欄杆後站着的兩個男人。
唐默!唐燁!
“嘿,你莫不是要出城?”唐燁記得沿街走下去的話,就會到達城門口。
“嗯。”夏楚悅淡淡應了一聲。
“等等我們,馬上下來。”樓上樓下對話,說話不方便,還引來不少好奇目光,於是唐燁這樣說,並且馬上離開外廊。
龍希寧騎在馬背上,見兩人竟要下來和她說話,眸子不由得變暗。
他們和她是什麼關係?
他在懷疑他們會不會是她的入幕之賓,可想法一出,就被他打破,她絕對不是個貪好美色的人,以前的一切不過都是假象而已,要不然她怎麼能夠冷眼看着自己,對自己的俊美無動於衷。
他騎馬過去,兩人正好下樓過來,“你們倆是什麼人?這裡不準靠近。”
唐燁還沒跟夏楚悅聊上話呢,就被人打斷,頗有些不爽,扭頭掃了龍希寧一眼,扯出一抹笑,“咦,這不是寧王嗎?你這騎着馬是要去哪裡啊。”
“唐燁。”龍希寧見是唐燁,眼睛微眯,“你不在竹雅軒呆着,在外面晃盪什麼。”
“最近大家都不怎麼去竹雅軒賞景吟詩作對,我一人在那裡無聊了些,便出來看看龍城的市井風情,也算是體察民情,不也挺有意義的麼!”唐燁笑着道。
龍希寧冷哼一聲:“那你就繼續體驗吧。”
說着,他叫車伕駕車。
速七隻聽從鳳斐的命令,即便是夏楚悅,也是因爲鳳斐的吩咐,他纔會聽令,至於龍希寧,哼,一個跟他主人搶女人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聽他的命令。
見速七裝作沒聽見撇開臉,龍希寧臉色微微一沉
唐燁卻不怕死地噗嗤笑出聲音,龍希寧的臉更加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