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沒理會龍希寧的臉色如何難看,湊到車窗邊問:“你們這是要出城到哪兒?”
“去南邊。”
“南邊?”唐燁眨眨眼,“江南嗎?”
“南唐以南。”
“南邊溼地?你們去那裡做什麼?”唐燁聽說夏楚悅他們要去南唐往南的地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唐默一眼。
夏楚悅沒有回答,唐燁笑了笑,“不如我們跟你們同道而行吧。”
“不行。”龍希寧想也不想地拒絕。
唐燁彷彿沒聽到他的拒絕,繼續笑着說:“我和七弟對南唐甚是熟悉,也曾去過南方溼地,我想你這次出遠門應該不是爲了遊山玩水而是有任務在身,有我們兩個熟悉環境的人帶着,做起事來會容易很多。”
“本王自會找熟悉風土人情的人帶路,不必唐先生操勞。”龍希寧黑着臉道。
唐燁笑眯眯地看着夏楚悅,等着她回答。
其實在唐燁主動提出來時,夏楚悅就想答應了,她知道唐燁和唐默的真實身份,有他們兩個跟隨,肯定會少走很多彎路,而且聽說唐燁不僅學識廣博,對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極爲了解,好像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旅行上,隨便提到一個地方,他都能侃侃而談,甚至比當地人更爲了解當地的習俗和地理,因此纔會在竹雅軒中受到那麼多人的敬重。
稍微沉思了下,她在龍希寧的黑臉面前點頭同意了唐燁的提議。
“我二人的行李還在客棧中,你們不如到城門口等我們?”唐燁倒是沒想到夏楚悅會答應得那麼爽快,他愣了一下,笑着道。
“好。”
雙方一達成一致,無人去理會龍希寧的臉色。
唐燁二人走遠時還能感覺得到後背被一雙冰冷如箭的眼睛盯着。
“七弟,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回去的路上,唐燁纔開口問唐默。
唐默淡淡擡眸掃了他一眼,未作答語。
唐燁呵呵一笑,七弟不說話,看樣子是默認了。
當初,他們從泰山一路追趕,與這位寧王妃頻頻錯過,等到他們到了龍城,想找她問個清楚,卻因爲種種意外而不了了之,想不到今天隨便在街上走走,竟然碰見了。
讓他們覺得意外的是寧王和夏楚悅居然和離了,可和離之後怎麼又處到一塊兒去了,這種時候,雙方不是該互相避讓着些的嗎?
唐燁想不明白,晃了晃腦袋,踏入客棧的門檻。
與此同時,夏楚悅他們繼續前往城門外。
龍希寧因爲夏楚悅答應唐燁二人同道,心情不佳,臉色難看。
周圍的百姓見狀,都躲得遠遠的,就連被他相貌吸引的姑娘,也不敢靠近。
出了城之後,龍希寧騎着馬與馬車並排。
他問:“你和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王爺未免管得太寬了。”夏楚悅不溫不火道。
龍希寧呼吸微窒,不想鬧得不歡而散,只好換了個話題:“你之前沒說要去南邊溼地。”
那裡環境兇險,民風未化,若是父皇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那裡,肯定不會讓自己去的。
“哦?我沒說嗎?寧王要是不想去,現在打道回府還來得及。”
“你這個女人,爲什麼說話就不能和氣點。”龍希寧聞言氣極,想忍住不衝她發火都難。
馬車內的夏楚悅直接閉口不言。
龍希寧哼了一聲,獨自生悶氣。
“王爺,要喝水嗎?”展翼騎着馬從前面過來。
龍希寧接過水袋,看向馬車:“你渴嗎?要不要喝水?”
“王爺自己喝吧,馬車裡也有。”夏楚悅從速雲那裡借了一本醫書來看,正看得有味,龍希寧就不斷地打擾她,她不由得皺起眉。
龍希寧討了個沒趣,對着袋口,灌了一口。
他們沒等多久,就見城內有一輛豪華馬車由遠及近。
“走吧。”夏楚悅撩起窗簾,看了眼露出腦袋的唐燁,對速七說。
龍希寧見大家都坐馬車,就自己一個人騎馬,有些格格不入,他叫展翼過來,把水袋遞給他:“你先到下一個鎮子,替本王準備一輛馬車。”
“是。”展翼領命而去。
他們也沿着官道南下。
雖然他們的目的地是南方溼地,但在途中,夏楚悅也沒放棄尋找三種藥材。
唐燁聽說他們要找的三種藥材時,十分驚訝,那三樣藥可都是產自溼地。
因爲龍希寧在場,有些話他不好透露,只能安慰道:“你們放心吧,三樣東西都能在南邊溼地找到,不過那裡溼熱障氣多,毒物遍地,你們得做好萬分準備,否則隨時會在那裡丟掉小命。”
他將一些注意事項告訴夏楚悅,龍希寧暗暗將他的話記下。
夏楚悅對唐燁的幫助很感激,從他的話看來,他不僅僅是去過那個地方那麼簡單,平常人哪裡會懂得那麼多,但不管怎麼樣,只要對她有幫助,就夠了。
……
“什麼?寧王與夏楚悅一起離開龍城了?”蕭芳菲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夏楚悅他們已經離開,她又驚又怒,抓住前來報信的丫鬟,“確定了嗎?”
“千真萬確。”小丫鬟點頭如蒜,“奴婢親耳聽到側妃在屋子裡摔杯子,她口裡就是這麼說的。”
“他們要去哪裡?”蕭芳菲怒問。
“這個側妃好像也不清楚。”小丫鬟支吾着答道。
“哼,以那個女人的白癡,確實探聽不了什麼,你先回去,聽到有用的消息記得來稟告。”蕭芳菲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出去。
小丫鬟忙點頭。
待丫鬟離開後,蕭芳菲對自己的貼身丫鬟道:“你去查一下,看看寧王他們要去哪裡。”
其實不用費多少力氣,就能打聽到真相。
很快蕭芳菲就知道蕭秋水的父親江夏王中了劇毒,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聽說這個消息後,蕭芳菲恨不得鼓掌大笑,江夏王命不久已?
哈哈,只要江夏王死了,夏楚悅還有什麼依仗跟自己拼,到時候自己想怎麼揉捏還不是怎麼揉捏,可是她等不到那時候,且不說夏楚悅他們能不能找到解藥,單是夏楚悅和龍希寧一起去找解藥,蕭芳菲就嫉妒得發狂。
如今寧王一門心思放在夏楚悅身上,雖然明眼瞧着夏楚悅不怎麼待見他,可日久生情,要是寧王幫夏楚悅找到解藥,治好江夏王,夏楚悅一感動,接受了寧王,那自己怎麼辦?
蕭芳菲絕對不空話這樣的事發生,她必須儘快解決掉夏楚悅!
她立即走到桌邊,在紙條上寫了幾個字,捲成團放到一支細小的竹筒裡,然後把竹筒綁在信鴿的腿上,將其放飛。
信鴿飛離相府,落入一家客棧的窗戶裡。
與此同時,夏楚悅他們到達了第一個小鎮。
“呼,終於能停下來暖暖身子了,這天可夠冷的。”
唐燁從馬車上下來,雙手交疊,攏在棉袖裡頭,身上罩着件黑色的大氅,看不出半點平時的風流倜儻。
一陣寒風襲來,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嘶,快些進去吧。”
他是南唐人,實在不適應北方的天氣。
才過年不久,尚未回暖,寒風颳在人臉上,就跟刀子割似的。以前過冬都是回南唐過,今年爲了幫助親弟弟找心愛的女人,特意留在了龍蘭,要不然他早回到溫暖的南唐“冬眠”了。
他們的馬車就停在一家小酒樓外面,唐燁率先走了進去,其他人陸續進去。
“小二,快上些熱酒熱菜過來,不用多好,重要的是速度。”唐燁喊道。
夏楚悅掃了眼冷到骨子裡的唐默,再看看到酒樓裡仍直哆嗦的唐燁,實在不明白,唐燁一個有內力的大男人怎麼會那麼怕冷。
酒樓里人不多,他們找了處人更少的角落坐下,很快小二就將酒菜端上來。
唐燁一口喝下半碗熱酒,舒服地長舒一口氣,感覺熱量從胃部漫延至全身,這才覺得暖和。
夏楚悅、龍希寧、唐默與唐燁共坐一桌。
唐燁掃了眼他們:“你們想吃什麼自己點吧,我吃桌上這些就可以了。”
剛纔隨口喊了兩句,夥計上了不少的菜。
“我吃這些就行,吃完後繼續趕路。”
“不用那麼急,我讓侍衛去外面打探消息,我們可以在此多停留一段時間。”龍希寧給她盛了一小碗熱湯。
唐默眼神微黯,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夏楚悅秀眉微不可見地凝滯住。
唐燁望着大街上像無頭蒼蠅一樣尋問路人的侍衛,納悶道:“你們這樣找到明年也找不完,何不讓官府發佈告?如此一來就能大大縮減人力和時間。”
“皇上會昭告天下的,估計聖旨就快到了,我們先找找沒什麼損失。”夏楚悅沒有接龍希寧推過來的湯,只是對他說,“把他們都叫回來,喝碗湯,吃點菜,然後接着趕路。”
因爲龍希寧隨行,清風樓的人只能偷偷跟在他們後面,夏楚悅看到幾個喬裝打扮、屬清風樓的人,便決定繼續趕路。
“展翼,你去把他們叫回來。”龍希寧神色不變地收回手,目光流連在她的側臉上。
夏楚悅只當沒看見。
而這一幕正正落入唐默兩兄弟的眼裡。
唐默垂下眼簾,神情莫測。
唐燁則看得津津有味。
嘖嘖,兩人都和離了,寧王對夏楚悅貌似念念不忘啊。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讓一個兩個優秀的男人執着於她呢?
趁這趟旅程,他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龍希寧的侍衛回來歇了一會兒,衆人便啓程南行。
要找的幾樣解藥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因此每到一個城鎮,大家並未停留太久,大多數時間都是用來落腳,休息一晚或吃頓飯,然後接着趕路。
不過這一天他們來不及到達下一個鎮子或村子,天就黑了,衆人只能在野外睡一宿。
不用龍希寧吩咐,侍衛們自覺地擔當起打手,各司其職,或搭帳篷,或撿柴禾,或抓野味。
“小姐,您晚上要睡馬車還是帳篷?”速雲充當丫鬟的角色,照顧夏楚悅的生活起居,此時正站在夏楚悅旁邊,看着忙碌的侍衛問她。
“帳篷。”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露宿野外更冷,帳篷離火堆近些,睡着也舒服些。
“我去搭帳篷。”速雲去馬車裡拿備用的帳篷。
夏楚悅閒來無事一起動手。
龍希寧見狀,沉聲說道:“讓下人來就行了,不必凡事親歷親爲。”
夏楚悅瞥了眼不遠處已經搭好的幾個帳篷,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我喜歡。”
龍希寧劍眉微皺,退了兩步,低頭看着背對他專心忙活的女人,心裡不愉,嘴上卻什麼也不說。
“王爺,京城來的信。”這時候展翼走過來,遞了封信給他。
龍希寧看了夏楚悅一眼,走到不遠處去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