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一勾,低下頭打開信封,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隨即淡淡道;“送信人在哪裡?”
“就在那邊。”速雲伸手一指。
夏楚悅看去,只見一名白袍男子立於影衛圈起的營地之外,她點點頭:“問問大家,是要跟着你們爺呆在這裡,或者隨我一起入雲族腹地。”
速雲聞言微愕:“小姐不與爺一道兒?”
夏楚悅挑挑眉,瞟了眼影九對面的那棵樹,“沒看到你家主子鬧情緒了嗎?”
速雲轉頭,看看繃緊身體,面容古怪的影九,心知是怎麼回事,回頭想要解釋什麼,卻又忍了下來。
“小姐,您別跟爺置氣,他也是關心您。”
夏楚悅隱約中覺得速雲知道什麼,想問問,但此地此時皆不合適,只點點頭,“去吧,問問他們,是否一同前往。”
“是。”速雲點頭離去,所去方向正是影九面對着的大樹。
夏楚悅嘴角微微一勾,低頭把裝血滴子的白玉瓶收入袖中。
那邊速雲很快來回話,大家決定跟她一起去雲族腹地。
這個答案夏楚悅毫不意外。
鳳斐雖然在使小性子,但是大局卻不會忘。
白袍男子看到幾十號人都要跟着去雲族,面露爲難之色。
夏楚悅先一步開口:“唐公子沒說不準我帶護衛去吧?”
白袍男子遙頭。
“那就走吧。”
白袍男子欲言又止,到最後不得不悶聲帶着一大羣人去了雲族。
南嶺深處,崇山峻嶺,霧氣瀰漫,叢林繁密,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更有毒物遍佈,想要安然度過,不是熟悉地形的,只能靠運氣了。
鳳斐熟悉陣法,發現白袍男子走路的步子很有講究,而對方也讓大家跟着他的步子走,不要自己亂走,如此一來心中肯定,這裡應是設了陣法。
難怪那麼多年,沒有外人能夠找到雲族的下落,或是在陣中迷失方向,或着被毒物毒死了罷。
夏楚悅走在白袍男子身後,鳳斐未與其並肩而行,而是落後數步,仍然賭着氣。
只是,他的眸子卻緊隨着前面的窈窕身影,如果出現危險,他便能第一時間發現,並作出最迅速的反應。
走在前面的夏楚悅無奈地挑挑眉,兩人幾月不見,他一來就和自己打冷戰,這男人啊,有時還真孩子似的。
走了幾個時辰的路,面前豁然開朗。
屋舍如同鮮花一樣在山巒谷地中開放,炊煙裊裊,人影走動,倒似進了個似白洋村的村子。
當然,這裡和白洋村大相徑庭,單從房屋的修飾來看,這裡便比白洋村的要精緻許多。
依然是高腳樓,但房樑屋檐都有能工巧匠精心雕琢,所用材質也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不易腐爛的珍貴樹木。
而白袍男子並沒有帶他們進入哪一戶人家,繼續往前,穿過村子的時候,遇到的村民一看到他都恭敬地低下頭,站立一旁,等他走過,衆人才帶着好奇神色打量夏楚悅一行人。
穿過熱鬧的村子,又行了幾里路,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座山,山不高,山上巍峨聳立着一座用白色巨石堆砌而成的城堡。
周圍如碧綠海洋,中間如一葉白色扁舟,醒得格外醒目。
此時他們離白色城堡尚有一段距離,卻彷彿能感覺到它的氣勢恢宏。
“這是雲族的宮殿?”
白袍男子驕傲地昂起頭,目露敬畏望着城堡:“沒錯,那裡就是我們雲族的聖殿。”
“唐燁在裡面?”
白袍男子聞言立刻斂眉低頭:“快點走罷,莫讓公子等急了。”
山腳有身穿白袍面罩白紗的男人守衛,白袍男子把令牌拿出來,才放他們進去。
從山腳爬到山頂花去半個時辰,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倒像是龍蘭的皇宮一般。
山道同樣用白石築成,寬半丈,無護欄。
終於登上山頭,白色宮殿屹立眼前。
宮殿恢宏,然不若龍蘭皇宮的奢靡浮華。
以白色爲主,融入灰色與藍色,顏色與天空接近。
宮殿外面,同樣佇立着護衛,白袍裹身,少的是遮臉的面紗。
層層通報後,夏楚悅等人終於進了雲族最神秘最尊貴的地方。
白袍男子把他們領到一處殿堂,清風樓的人守在殿堂外,與雲族護衛各站一邊。
黑與白的對峙,如同昭示着雙方身份的隔閡。
有白衣侍女進來端茶送水,夏楚悅蹙眉問:“唐燁什麼時候過來?”
“奴不知。”侍女低頭細語回答。
與她隔桌而坐的鳳斐揚眉斜睨她一眼,她就那麼迫不及待想見別的男人?
明知她的目標不是男人,鳳斐心中卻仍有些不是滋味。
兩人幾個時辰不說話,她也沒主動過來與他說話,難道她心裡就沒有半點緊張?
鳳斐獨自在那裡懊惱,夏楚悅心掛唐燁信中所說的冰蟬,同時記掛唐默的傷勢,未注意到鳳斐陰鬱得能滴出墨來的臉。
好在沒過多久,唐燁便步履生風地跨門而入。
夏楚悅站起身:“冰蟬在哪裡?”
聞言,唐燁臉上的笑意盡數褪去,露出少有的怒容:“冰蟬?我若不提到冰蟬,你是不是就不會來雲族?”
夏楚悅眉毛輕揚,正要說話,忽然,一道清脆如百靈啼鳴的女聲闖入衆人耳裡。
“妖女,敢害我默哥哥得昏迷不醒,看鞭!”
緊接着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從外面撲入進來。
不待衆人反應,她手裡的鞭子像條蛇一樣瞬間彈出,朝殿中唯一一個坐着的女性甩去。
“靈兒,住手!”唐燁面色一變,高聲喝道。
雲靈此時正在盛怒時,豈會聽他的話,去勢不減。
鳳斐眼眸狠狠一眯,握緊手中的杯子,只待鞭子落下之前,將其擊落。
夏楚悅的反應很快,在鞭子招呼過來時,立刻起身,踹腳將剛剛坐過的椅子朝少女推去,同時向旁邊一閃,以免不小心被鞭子甩到。
“啪!”
鞭子甩在黃梨木椅上,精緻的鏤空背雕椅瞬間被鞭子抽得支離破碎,木屑飛濺。
殿中幾人瞳孔均是微微一縮,鳳斐眼底更是閃過一道殺氣。
唐燁敏感地察覺到鳳斐的異樣,忙去扯雲靈:“靈兒,你做什麼?”
雲靈扭着胳膊幾下從他掌中掙脫出來,秀眉一橫,美眸一瞪,一副要吃掉夏楚悅的表情,“燁哥哥,你別攔着我,我要殺了這個害默哥哥的妖女!”
唐燁立刻搶問道:“誰告訴你是她害了七弟的?你不要衝動,誤天讒言。”
雲靈揚眉,“英護法告訴我的。”
“雲英?”唐燁眼神一冷,“你莫聽她胡說八道。”
“雲英從來不會騙我。”雲靈擡起尖尖的下巴,清澈的眼睛裡滿是信任。
“你怎知她不曾騙你?”唐燁低頭問她,嘴角勾起一絲涼薄的嘲諷。
雲靈秀眉微擰,嬌俏的臉蛋因爲不知該怎麼解釋,皺成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包子。
“好了,別聽一面之詞,當時我也在場,夏姑娘並未害你默哥哥。”
“那默哥哥怎麼會受重傷?他那麼厲害。”
小丫頭露出困惑的表情,說到唐默的時候,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崇拜與仰慕。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對口中‘默哥哥’的心思。
唐燁擡眸掃了眼另找了張椅子坐下的夏楚悅,淡淡說道:“他太傻,纔會讓自己受了重傷。”
“你才傻,默哥哥是世上最聰明的人!”雲靈噘起櫻桃般的紅脣,不滿地瞪着他。
唐燁望着這張乾淨如白紙的小臉,啞然失笑,“你這丫頭,心竅都被迷得不通了吧,不想想小時候誰跟在我屁股後面,燁哥哥燁哥哥的喊。”
雲靈俏臉一紅,而後睨他一眼,“你說默哥哥不是她害的,那是誰害的?”
雖然嵐爺爺說默哥哥是內力反噬,震傷了心脈,但是她纔不相信默哥哥會害他自己。
“你等他醒了再問他豈不更清楚?乖,出去玩兒,我與幾位客人有話說。”唐燁哄着她,語氣裡不自覺帶了幾分寵溺。
雲靈頭一甩,傲嬌道:“不,我就呆在這裡。”說着,她腳步輕盈地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火紅的裙襬在空中劃開,如同一朵盛開的紅蓮。
烏黑直順的長髮也在空中甩起一道靚麗的弧度,肆意飛揚,令人忍不住追隨。
唐燁嘆口氣,無奈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要說這世上讓他最束手無策的,唐默當數第一,而第二個便是這個性格衝動卻單純的雲靈表妹。
雲靈背靠着椅背,抄着手,下鄂稍擡,眯眼打量着坐在對面的夏楚悅。
夏楚悅暗暗皺眉,“唐默的傷很嚴重?”
鳳斐趕來救了大家之後,雲族的人火速帶走了當時昏迷不醒的唐默,而夏楚悅心情沉重,未多問,方纔聽這個小姑娘的意思,唐默似乎傷得不輕。
唐燁臉色微微一沉,雲靈在場,他不好發作,擔心她一衝動就又向夏楚悅動手。
他不知夏楚悅會不會傷到雲靈,但卻猜得到鳳斐不會坐以待斃,也不會對雲靈手軟。
爲了雲靈的小命,他才忍住了對夏楚悅的冷嘲熱諷,最後生硬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