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秀偷偷擡眼瞅了瞅李寶珠,低聲接着說道:“之前小姐在房裡用功的時候,隔壁白家的姑娘過來串門子,看到了明月大人。後來白家嬸子就跑了過來,她說想問問小姐,明月大人是哪裡人氏,多大年齡,可曾婚配……”
李寶珠一愣:“白家姑娘?”
她倒是知道附近不遠有幾戶人家,不過她每天忙於去藥鋪,留在家裡的時間很少,也根本沒有留意周圍的鄰居。倒是柳絮她們天天在家,經常和鄰居來往,李寶珠也從沒過問這些。
“白家就是巷子頭拐彎的那家,她家的姑娘跟柳絮差不多年紀,也是還沒娶親,經常過來討教柳絮的刺繡法子。”紅秀快嘴快語的解釋了遍,並說出自己的猜測,“奴婢估摸着她是瞧上了明月大人。”
這還用估摸嗎,這根本就是不爭的事實,否則誰會平白無故的跑來問一個男人年齡和是否婚配?
沒想到明月剛到外界這麼一會兒,就有姑娘芳心暗許了嘿,李寶珠心內暗笑。等去了仙園一定要好好消遣消遣他,說不得就讓那白姑娘做他的媳婦好了。白天的俊美公子哥,晚上的兇暴小草,不知那白家姑娘受不受得了呢……
……
李寶珠和紅秀來到飯廳裡的時候,看到寶瑞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而寶璉卻左手裡捧着本書,低着頭看個不停,右手還下意識的在桌子上划着什麼。
這孩子真是癡了,這樣下去眼睛都要熬壞了……
李寶珠搖搖頭,上前把書從寶璉手裡抽走,板起臉說:“你們唐山長就沒教過‘文武之道,一張一弛’這句話?如你這般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將來也只會變成個書呆子!”
寶璉聽到姐姐張口就是論語中的句子,不禁一呆。待聽到她後面那句話,忍不住小聲辨別道:“先生說手不釋卷才能讀出成績,如果隨意浪費時間就不可能將來做出一份大事……”
“你們唐山長也是書呆子!”李寶珠把書放到一旁,拿起一個饅頭塞到他手裡,繼續批判唐善正,“如果他這話是對的,爲什麼他現在只是個杭集鎮的教書先生?他好歹也是個舉人。”
寶璉小小年紀,只知道對先生的話百分百聽從,哪裡會想到這些,聽到李寶珠的話也有些困惑,半晌道:“那麼,總要有人來教書的……”
李寶珠笑道:“這話是沒錯,問題是你願意寒窗苦讀十年,將來只是當個教書先生?如果你願意,就當姐姐的話沒說,照樣看你的書去。”
李寶珠見他緊緊皺着小眉頭,怕他鑽了牛角尖,柔聲笑道:“姐姐不是說唐山長的話不應該聽,而是不應該盲目的聽從。比如八股文裡的知識,你自然應該聽。但如果先生叫你晚上不睡覺看書,那就不應該聽。連休息都休息不好的話,哪裡還有精神讀書?總之呢,凡事要有自己的主見,懂了嗎?”
寶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小腦袋。
李寶珠見他乖巧,高興的摸了摸旁邊寶瑞的頭,道,“乖,快吃飯,吃飯了姐姐帶你們到院子裡玩遊戲去。”
“阿姐要和寶瑞玩什麼遊戲?”寶瑞奶聲奶氣的問,
“寶瑞想玩什麼,阿姐和寶璉哥哥就陪你玩什麼,好不好?”平時李寶珠忙於生計,對他倆疏於照顧,心裡也有些愧疚。趁着現在不用去藥鋪,生計也能維持、諸事不忙的時候,李寶珠決定好好陪陪寶瑞和寶璉,等下個月搬去揚州城裡說不得又要忙起來了。
寶璉卻是面有難色的說:“姐姐,吃晚飯我能不能回房裡看會書?月末就要舉行考試了,山長要我最近加把勁,到時考了好成績,他再推薦我去縣學的時候,也就不用擔心別人會說閒話了。等考完試放年假的時候,我再陪姐姐玩。”
剛想出聲訓斥的李寶珠對上寶璉的眼神,彷彿看到了半年前那個一臉菜色的小男孩,伸出一雙放着幾個銅板的小手,烏黑髮亮的眼睛閃着渴求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
“小姐,就讓璉哥兒看吧,離學院考試沒幾日了,過了這幾日再好好休息。”柳絮在一旁勸道。
李寶珠心頭微軟,終是點了頭,“去看吧,晚上不要耽誤的太晚。”
“哎!”寶璉高興的答應一聲,端起粥和饅頭大口吃着。
雖然他們現在的生活跟以前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但寶璉卻仍是保留着樸素的習慣,每頓飯只吃一碗米飯,晚上喝粥的時候也只是搭配着饅頭,桌子上如果有肉食的話,也很少動筷子。李寶珠因爲這事說過許多次,他卻固執的像頭牛,絕不浪費一粒米和一點白麪。
李寶珠原本以爲這是以前的飢餓生活留下的陰影,時間長了慢慢也就好了,因爲寶瑞就沒這樣的情況。可這都過去半年了寶璉卻沒有絲毫改變的端倪。再艱苦樸素也要有個限度啊,這孩子簡直就像軍隊裡的軍人一樣,生活作息飲食嚴格按照自己的規律。
真不知他以前是怎麼過的……
李寶珠擔心的回過頭看看寶瑞,這小丫頭正歡快的拿着點心朝嘴裡填,嘴裡咕噥道:“阿姐,寶璉哥不想玩就不帶他了。寶瑞想和明月哥哥玩捉迷藏,好不好?”
寶瑞的話一說出口,李寶珠就敏銳的感覺到柳絮和紅秀臉上都出現了一種名叫“害羞”的表情……
拜託紅秀你是已經許了人家的人,不要胡亂因爲別的男人臉紅好嘛!還有那個明月哥哥是什麼鬼?
李寶珠腦袋黑線,這個明月老少通吃到這個地步,簡直成了禍害了,她開始認真思考以後還要不要讓他出來了……
不過如今明月簡直就是來去自由,根本無視她這個仙園的主人,她有什麼辦法能攔住明月出現在這裡?早知道當初就讓天雷把他劈死得了!還連累她被劈得皮開肉綻,連好好的未來相公也跑了!“不許叫明月哥哥!跟你鴛鴦姐姐玩去!”李寶珠恨恨不平的揮了揮手,推開面前的飯碗,回到自己房間把房門關好,未作停留直接去了仙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