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李忠義被活活氣死,竇氏夫妻面面相覷,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忠義的婆娘掙脫竇氏,嚎哭着撲到李忠義的身上,“大郎他爹啊,你去了我可怎麼辦啊……”
李大郎也驚呆了,連手腕斷裂傳來的劇痛也顧不得了,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
李寶珠淡淡的看了李忠義的屍體一眼,說道:“二燕,你去把玉佛拿來,今天我就此放了你和李大郎。”
“好好,我就這去拿……”二燕手腳並用朝廂房裡爬,不一會就跑出來,手裡捧着個小小的盒子。
李寶珠接過來打開,一尊巴掌大小,通體瑩潤的玉雕彌勒佛像出現在眼前。
沈少澤接過來細看,點頭道:“白玉通透,渾圓天成,確實是上品。”
沈少澤雖不喜八股文,但博聞強識,況且他名下就有着京城最大的古玩店,對這些珍玩字畫的鑑賞力自是一流。
他嘆道:“你爹孃當年生活困苦,卻一直留着這傳家之寶,只憑自己力氣賺錢,可見他們確實心地醇厚,難怪你祖父輩要把這東西留給你父親,而不是長子。”
雖然李二郎夫妻並不是李寶珠的親生父母,但她也覺心底悲愴。
二燕急切的叫道:“玉佛已經給你了,你說過會放過我過我和大郎……”
李寶珠看了她一眼,“我說話算數,你走吧。”
“賤貨你還想帶我兒子走!”一直趴在李忠義身上哀嚎的劉氏面目猙獰,把李大郎丟下的棍子撿起來,撲到二燕面前,舉起棍子就朝她身上劈頭蓋臉的打。
劉氏一邊打一邊罵:“賤貨!賤貨!他爹死了你還想活!”
劉氏的棍子專門朝二燕的肚子上招呼,二燕不停躲避卻還是被打了許多下,她捂着肚子哭叫:“這是你兒子的骨肉,你怎麼下得去手!”
劉氏發狠,不要命般朝二燕手上砸,叫道:“我兒子不稀罕這樣的賤種!”
“娘,娘你放過二燕……嗚嗚嗚……”李大郎被眼前發生的時候弄的崩潰了,可他雙腿又不能走,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哀求,抱頭大哭。
“你這個沒出息的逆子!你氣死你親爹還想護着這賤貨!”劉氏用棍子頭狠狠朝二燕肚子上捅。
這一下正中要害,二燕發出一聲慘叫,趴在地上捂着肚子慘嚎,“我的肚子好痛啊,我的孩子……大郎你這個窩囊廢!你快來救我……”
聲音漸低,昏迷了過去。
很快她的身下開始有鮮血流出來,浸透了綠色的裙子。
王小海和金大哥忙別過臉不去看她。
對於這樣的慘烈場面,李寶珠很平靜,她眼神平淡,回眸看了眼沈少澤,發覺他一直看着自己。
“我們走吧?”沈少澤不想再讓她看到這樣的污穢之事。
“好,你再等一會。”李寶珠朝他溫柔笑笑,走到昏迷的二燕身前,搭手在她手腕上,稍許時間,她掏出手帕擦着手指,看向李大郎和瘋癲一般的劉氏,輕聲說:“她以後不會有孩子了。”
雙腿殘疾的李大郎眼神渙散,看看躺在地上的二燕,又看看母親劉氏,再看看傻呵呵一直自言自語的李翠玉,徹底傻眼了。
李寶珠最後掃了他們一眼,對沈少澤笑說:“現在可以走了。”
沈少澤牽住她的手,感覺她一向溫暖的小手有些冰涼。他堅定握住她的手,轉身朝外走去。
王小海和竇氏夫婦也緊跟着他們走出來,有些畏懼的問:“姑娘,咱們現在去哪?”
李寶珠聲音振奮清亮:“下一家!”
下一家?自然是周里正。
他們一路不停朝周里正家走去,正好遇到騎着兩匹馬疾馳而來的沈七和十三。
他們倆從馬上跳下來,來到沈少澤和李寶珠面前行禮。
“你們這麼快趕過來?”李寶珠驚奇的看着十三,“莫不是我走了,你就撂挑子了吧?”
“絕不可能!”十三立即保證,“屬下把白姑娘哄的眉開笑顏的,笑的像朵花。哎,七哥,你幫我作證,快着點……”
沈七面無表情,冷聲說:“我不知道。”
十三大怒:“你算不算兄弟!”
“好了好了,我暫且相信你,下次我問白姑娘本人就知道了。”李寶珠看向沈七,“你呢?”
“屬下已經把杭集鎮的捕快全都換掉了,另外還順便辦了這個。”沈七把一份文書遞給李寶珠。
李寶珠打開一看,臉上頓時露出笑意,拍拍沈七的肩膀,誇獎道:“辦得好,果然還是小七最機靈。”
沈七肩膀被李寶珠拍到,立即僵硬了一下。
“喲呵……”跟在後面的十三嬉笑着向沈七吹了聲口哨。
沈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
周里正家和李忠義家距離不遠,都在清水村的中心地帶。
這次不需要王小海去叫門,因爲周里正家正大門敞開,賓客滿座。
“哦對了,今天是周里正的四十歲壽辰。”王小海恍然道,“他家好幾天前就通知全村都去吃酒,不過許多村民都不敢去。”
李寶珠笑道:“看這場面,似乎我的好哥哥買下週財主的農田花了不少銀子。”
聽到李寶珠自然的稱呼子瑜爲哥哥,沈少澤眉尖微微跳了一下。
“走吧,這樣的好日子,咱們怎麼能不給壽星增加點樂子。”李寶珠率先朝周里正家的院子裡走去。
周里正在屋裡屋外和院子裡擺了十幾桌酒席,正是晌午的時候,十幾桌酒席雖然只來了不到一半的人,衆人還是熱熱鬧鬧的吃喝。
穿着紅色富貴錦袍,挺着肚子的周財主正端着酒杯敬酒,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面色冷清的白衣少女,身後還跟着幾個人,有認識的也有沒見過的。“這不是壽寧縣主嗎?”周里正立即反應過來,笑容滿面迎上來,拱手笑道,“今天是小老兒的生日,沒想到壽寧縣主也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少他媽跟我拽酸詞兒!”李寶珠毫不客氣的堵回去,“本縣主是來祝賀壽星的,順便來給壽星送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