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發現了什麼?不應該啊……紅梅臉色變化,猶豫不決。
春杏見她猶豫,斥道:“少夫人說的話你沒聽到?還不快喝了滾下去!”
春杏身爲點絳院的兩個管事丫鬟之一,卻三番兩次讓紅梅闖到公子房裡失禮,她心裡實在是惱急了她,只恨上次沒有凍死她。
“奴婢,奴婢不渴……”紅梅急忙推脫,“奴婢身份卑賤,沒資格喝這樣的好茶,只有公子和少夫人這樣尊貴的身份才配喝。”
李寶珠冷笑:“我說賞你了,你沒聽到?”
一直沒有說話的沈少澤奇怪的看了眼李寶珠,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麼較真。不過是杯新茶,她不喜歡倒掉就是了。
紅梅見打不動少夫人,惶急的看向沈少澤,淚水盈盈的哀求:“公子……”
沈少澤皺眉看向春杏和秋桃,“珠兒的話在院裡這麼沒用?”
春杏和秋桃羞愧道:“是奴婢沒管好下人。”
春杏叫道:“風媽媽,包媽媽,你們來一下。”
兩個媽媽忙過來,笑道:“春杏姑娘有什麼吩咐?”
春杏咬牙道:“你們把這兩杯茶都餵給紅梅,一滴不許剩!”紅梅讓她在公子面前沒臉,她自然不會對紅梅客氣。
兩個婆子應一聲,一齊上前,一個抓住紅梅兩隻胳膊,一個端着茶杯朝她嘴裡灌。
“珠兒,咱們去老太太那裡。”沈少澤看也不看紅梅一眼,牽着李寶珠的手就要走。
擡頭卻見許氏帶着一羣丫鬟婆子走進來,臉上含霜,冷冷的說:“少夫人好大的威風!剛回來不去給長輩請安,我說被什麼絆住了,原來是在院裡虐待下人。”
沈少澤上前道:“母親,這件事不是珠兒的錯,而且也不沒有虐待下人。”
“你閉嘴!”許氏瞪了眼沈少澤,“我教導你媳婦,有你說話的份?”她看了那邊被兩個婆子拉住的紅梅,喝道,“你們兩個還不把人放開!”
她慢悠悠的說:“我倒要聽聽,我親自給阿澤做屋裡人的丫頭,到底犯了什麼錯,少夫人要罰她!”
紅梅緊緊閉着嘴,滿面淚痕的走過來。兩個婆子還沒把茶給她喂下去,許氏就來了。
許氏嫌惡的瞟了她一眼,問道:“紅梅你說,你犯了什麼錯?”
紅梅嚶嚶哭道:“奴婢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只是見公子和少夫人回來連水都沒喝,就想着倒杯茶被他們。誰知……可能是少夫人不喜歡奴婢吧……”
至於爲什麼不喜歡她,沒聽說嗎,她是大夫人給公子做房裡人的,自然是少夫人的眼中釘了。
沈府里人人都知道,因爲有這個少夫人在,大夫人給的屋裡人,一個差點被凍死,還有兩個則直接被扔了出去。
若不是因爲她進門沒幾天,說不定早就背上“妒婦”的名聲了!
“壽寧縣主,就因爲丫頭倒杯茶給你,你就責罰她?”許氏聲音冷淡,連稱呼都從寶珠丫頭變成了壽寧縣主。
李寶珠心中怒極,淡淡的說:“我因爲什麼原因,我想母親心中清楚。”
一個做長輩的,卻讓人給兒媳婦下藥,且下的是不能生孩子的藥,她倒是有臉自稱長輩!
“混賬!”許氏怒喝,“你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阿澤,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媳婦!”
“母親消氣,何必和小輩一般見識。”沈少澤平靜的說,“既然這丫頭伺候不好,母親便把她帶回去吧,以後也不必朝我房裡送人。”
“你再說一遍!”許氏氣的眼前發暈,指着沈少澤怒道,“下人沒犯錯,你卻要把她攆走,你護着自己媳婦也要有個度!”
“沒犯錯?”李寶珠突然大步走到風媽媽面前,把她手中茶杯拿過來,送到許氏面前,冷笑道,“如果夫人覺得她沒錯,拿着兩杯茶怎麼解釋?”
“茶?”許氏一進來就見兩個婆子押着紅梅,根本沒注意到什麼茶杯,也更沒想到這茶沒被喝掉。此時猛地想到她交給紅梅的藥,臉色有瞬間的慌亂。
“夫人!”李寶珠逼視着她,“紅梅若是不心虛,爲什麼不敢喝她倒來的茶?”
一旁沈少澤聽出事有蹊蹺,沉聲道:“這茶裡有什麼特殊不成?”
李寶珠看向紅梅:“這就要問紅梅姑娘了!”
紅梅低着頭臉色蒼白,低聲分辨:“裡面,裡面什麼都沒有……”
沈少澤臉色沉下來,道:“秋桃,你去叫個大夫過來。”
“站住!”許氏忙喝止秋桃,她心知肚明茶杯裡放了什麼,如果這件事暴露出來,她這個沈府大夫人的臉面就全沒了。
可她現在又不能逼着紅梅喝掉,萬一紅梅狗急跳牆把她供出來……
許氏心念急轉,扶着嬤嬤的手不自禁捏緊了。
這時高嬤嬤突然說道:“奴婢願意喝這個茶!”
說着她一把搶過李寶珠手中茶杯,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就把兩杯茶一口氣灌到了肚子裡。
果然是條忠犬,你一個幾十歲的老嬤嬤,又不要生孩子,喝這個自然無所謂。
李寶珠並不着急,只是冷冷看着她。
衆人斂聲屏氣,一齊看着高嬤嬤,等了許久她看起來還是紅光滿面,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許氏臉上重新浮出高傲的笑容,居高臨下看着李寶珠:“縣主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事實證明,這茶裡什麼都沒有!”
“是嗎……”李寶珠輕描淡寫的說,“那就是兒媳冤枉紅梅了。”
她就是承認冤枉了紅梅,她許氏又能拿她如何?難道還能因爲她打了個下人就懲罰她不成?況且她也並沒對紅梅做什麼。
“你!”許氏被她噎的一句話說不出來。沈少澤開口說:“母親還是回去歇着吧,兒子既然娶了珠兒回來,這園裡的事自然是由珠兒做主,她教訓個丫鬟也是應該的。既然母親心疼這丫鬟,還是把她帶回去吧。”許氏見自己生的兒子口口聲聲維護外來的臭丫頭,氣了個倒仰,怒道:“好,我就把紅梅帶走,我倒要看看你能護得了她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