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慢慢擴散,腥臭難當,蟒精伏地不動,也不知死透沒有,卞天舞用匕首在他身上連戳幾下,見他仍是不動,料想已經死絕,這才拾起三件寶物,喜滋滋回頭道:“娘,妖精已給我打死了。”
悅顏手撫胸口從暗處走出,臉上早驚得沒了顏色,剛纔一番搏鬥看似不如何激烈,其實卻驚心動魄,生死只在毫釐之間。當那蟒精險一些咬中天舞的一瞬間,直把她嚇得手足冰涼,一顆心好懸沒從喉嚨裡跳出來,此時尤自跳個不住,顫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這般膽大?可把娘嚇壞了!”
卞天舞見媽媽神色不對,心下嘀咕,問道:“娘,你怎麼了?孩兒殺死妖精,你不高興麼?”
悅顏呆呆望着他,突然眼中蓄滿淚水,心道:“若這孩子有什麼意外,我……我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裡,不禁一把拉過他,緊緊摟在懷裡,心中稍感安慰,嘴裡卻說不出話。
卞天舞不知媽媽怎麼了,此刻被她抱的結實,甚感不耐,心中惦記寶貝,使勁掙扎幾下,脫出悅顏懷抱,喊道:“娘!你幫我看看這幾樣寶貝,到底管不管用?”悅顏眼中淚珠滴落,卻嘴角一彎,笑了笑道:“我天舞真是厲害,這般大的妖精也被你打死,娘可沒你這麼有本事,這幾樣寶貝雖不是上上之品,倒也有些用處,只是沾染邪氣,不大幹淨。”
卞天舞聽媽媽說寶物不乾淨,略微有些失望,“啪”的一下把寶物丟在地上,道:“這妖精甚是混帳,淨拿破東西哄我,娘即說它不乾淨,孩兒便不要了。”
悅顏微微一笑,心知這孩子滑頭,他嘴裡說不要,但並不把寶物丟遠,那是捨不得了,當下也不戳破,只道:“我說寶貝不乾淨,可沒說不能留下,孩兒既然不喜歡,娘便替你處理了。”說着不等天舞做出反應,已拾起地上幾件寶物。
先打開百寶囊,見裡面盡是些腐肉白骨,且破碎不堪,不禁一皺眉,心中十分厭惡。卞天舞卻看不到裡面事物,見媽媽臉色不好,急忙問道:“娘,裡面是些什麼?”悅顏翻轉兜口,朝下抖動,“嘩啦嘩啦”小小布兜內竟然連綿不絕,流出許多腐肉碎骨,悅顏拖着它來回走動,幾乎用了一炷香時間,直把整個小院都填滿了,兜內終於乾癟,不再流出異物。
卞天舞瞪大眼睛,心中詫異無比,沒想到這個百寶囊如此神奇,瞧它個頭不大,竟能裝下這麼許多東西,忍不住叫道:“娘,把這件寶貝給了孩兒吧!”
悅顏故意不睬他,順手把百寶囊揣入袖口,然後偷眼觀瞧,只見天舞鼓着兩腮,小拳頭握的緊緊的,鼻翅不住呼扇,已經非常委屈,這才撲哧一樂,從袖中褪出寶物,遞到他手裡,道:“乖孩兒不哭,這件寶貝給了你吧。”天舞知道被媽媽捉弄了,手中攥着寶貝,一時哭笑不得。
拿起第二件血色紅球,放在眼前端詳,只見裡面無數道冤魂擠在一起,不住悽慘哭號,悅顏心頭了個打突,忖道:“這東西怨氣太重,很是不詳,再說每日對着它吐息,那還不把人膩味死?不如就此毀去,放出這些冤魂,也算一件功德。”想到這裡,兩指用力一捏,“啵”的一聲,紅球爆裂,化作一團濃濃血霧,血霧慢慢擴散,越來越淡,漸漸消失不見。
第三件黃紙上書寫五個字,字體潦草凌亂,難以辨識,悅顏只隱約猜得中間是個雲字。她仔細把黃紙納入懷中,知道此物看似毫不起眼,其實最是寶貝,她此刻要去蜀山,此物恰逢其時,來的很是時候。
屋中那漢子先前聽見妖怪果然來了,不禁嚇得渾身酥軟,雙手抱頭只顧發抖,這時忽然感覺四下寂靜,放開雙手,側耳傾聽外面再無聲息,偷偷爬起來,躡手躡腳蹭到門邊,向外一張,猛然瞧見院中滿地腐肉白骨,不遠處一具蟒形怪物倒在血泊中,登時胃液翻涌,喉嚨裡一陣乾嘔。
悅顏回身看他,等他喘息平穩,說道:“這位大哥,此間事了,我們也該離去,只是弄髒你的院子,十分抱歉。”說完不等他回答,牽起天舞一隻手向院外行去。那漢子見這天仙般的美女就要離開,哪裡捨得,三兩步追過去,攔在他們面前,苦苦挽留。悅顏心中有事,不願與他糾纏,身子一晃,“倏”的一下,失去蹤影。
漢子張着大嘴呆了半晌,猛然蹦起來,回屋拿了面銅鑼,沿村敲響,叫醒全村居民,齊聚到他院中參觀,免不了添油加醋吹噓一番。
悅顏拉着天舞一路疾行,不久出了村口,再往前面,有一座十幾米高的土丘,孃兒倆停在丘下,駐足仰望,悅顏心道:“看這土丘高矮剛好,當可祭起騰雲咒,只是眼下天黑,辨不清方向,只好在此將就一宿,待到明日凌晨,方可啓程。”
當下拉天舞正要坐下,猛聽得土丘後一聲怒吼:“操你孃的禮勿視!你怎麼這會兒纔來?咱們約好何時?你看看現下何時?你他孃的倒悠閒自在,卻叫我在此喝風忍氣!”這聲吼叫聲音極大,在寂靜夜晚聽得清清楚楚,悅顏微微一驚,搖手叫天舞不可出聲,然後伏身潛行,幾個起落來到丘頂,朝下望去,只見下面站着兩團黑影,一個黑影身材瘦弱,一個黑影體型龐大。
此時聽那瘦弱黑影道:“成惶恐,你莫急,剛剛家中生小孩,所以耽擱些時辰,恕罪!恕罪!”
成惶恐“嗯”的呼出一口長氣,道:“原來如此!那卻怪你不得,我說禮勿視,既然你家中喜添新丁,那咱們這場較量還是算了吧。”
禮勿視道:“爲何算了?不妨事,不妨事,天塌地陷海枯石爛!這場較量卻還是要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