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小妖面面相覷,覺得這人膽子倒是不小,尤掃興道:“我說這位小哥,你大概還不知我家洞主厲害,唉!似你這般標緻人材,我實在不願看你被吃到肚裡去,我便再勸你一句,還是快走吧,莫叫我家洞主瞧見,不然說什麼都晚了。”
卞小都聽他絮絮叨叨,只是唯恐自己身遭不測,不禁想道:“世人都說妖精狠毒,無情無義,但我遇到的這些妖精,卻個個性情純樸,心地善良,就像面前這隻小妖,我只爲他支了一步棋,他便處處維護我,如此說來,到底是世人偏見?還是沒讓我遇到那種邪惡妖精?”
尤掃興見他沉默不語,以爲他聽了自己話,改變主意,心中正自高興,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尤掃興,你有幾顆腦袋,怎麼敢轟趕我的客人。”話音未落,只見橫在路中巨石緩緩向旁移開,稍頃,從石下走出一個妖豔的女子。
二妖一見那女子,登時面色如土,再也不敢擡起頭來。
卞小都望着那女子,見她體態豐盈,肌膚如脂,一雙媚眼含情脈脈,道不盡的萬種風情。當下,上前一步,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見過姊姊,敢問姊姊便是慧陰娘子嗎?”
那女子嫣然一笑,膩聲道:“不錯,小妖正是慧陰,不知小兄弟找我何事?”
卞小都施禮道:“姊姊慈悲,小僧此來,是想跟姊姊借一件寶貝使使。”慧陰娘子扭了兩下腰肢,嬌柔道:“小兄弟恁的嘴甜,姊姊長姊姊短,叫得怪好聽,卻不知小兄弟說的哪件寶貝?”卞小都道:“便是姊姊的冰痕。”
慧陰娘子神情一變,暗忖:“這就奇了,我道這兩日冰痕怎麼總是嗡嗡異動,難道便應在此事上面?”當下翩然一笑,說道:“若是小兄弟要我寶貝,小妖也不心疼,只是有些好奇,不知小兄弟討我這件寶貝,有何用處?”
卞小都道:“小僧有個朋友,因救助小僧,卻失了千年道行,小僧聽說火雲山麒麟洞中有一株石筍,研成粉末,可以幫我這個朋友恢復修爲,不過那石筍乃純陽之物,必須要一件至陰至寒之器方可切開,所以小僧特來向姊姊借那件冰痕。”
慧陰娘子聽着他說話,心中卻想起另外一件事:“前日我給自己算了一卦,卦上說我這幾日命犯桃花,難道便是他麼?嘻嘻!看他呆頭呆腦的,不過模樣還挺標緻,他若真有情意,老孃便把冰痕與了他,那也值得!”想到這裡,臉頰粉紅,說道:“我這件冰痕借了你去倒是無妨,可是你拿什麼回報於我?”
卞小都道:“但憑姊姊吩咐,只要小僧力所能及,小僧定當竭盡全力。”慧陰娘子聽他說到竭盡全力,臉上兩朵嬌豔不覺更加紅了,說道:“原來小兄弟這般重情重義,小妖十分欽佩,很想和小兄弟多敘片刻,只是此地不是講話處,便請兄弟到我洞中一坐,如何?”
卞小都微一沉吟,心道:“這慧陰娘子笑靨融融,看來並無惡意,她若想害我,也無須到她洞中,這時一樣可以抓我,再說我此刻來求人家寶貝,正該與之相厚,她既說了請字,倒不好隨意推諉。”於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姊姊盛情,小僧卻之不恭,只得叨擾了。”
慧陰娘子嫵媚一笑,招手道:“你隨我來。”說着一扭身,小步生蓮,輕擺腰肢,引着卞小都往洞中走去。
洞外兩隻小妖目瞪口呆,再也想不到竟是這般結果,不知這人中了什麼彩頭,竟招洞主如此看待,不僅沒有吃他,反而敬爲上賓,兩隻小妖蹲在洞口,猜來猜去,百思不得其解。
卞小都來到洞中,腳下先是一道窄窄的斜坡,走出不遠,地面漸漸平坦,忽而一轉,眼前出現一條十幾米長的索道,索道下面黑漆漆的,似乎竟是萬丈深淵。
迎面陰風陣陣,吹得他臉上冰冷,慧陰娘子牽起他一隻手,柔聲道:“兄弟莫怕,姊姊牽你過去。”卞小都感覺她手滑滑膩膩,十分柔軟,不由心下一蕩,趕忙把手抽回來,連連道:“罪過,罪過。”
慧陰娘子奇道:“什麼罪過?”
卞小都紅着臉道:“小僧剛纔被姊姊牽着手,感覺……感覺非常舒服,不禁對姊姊生了邪念,所以罪過。”慧陰娘子“嗯”的一聲,兩頰噴紅,一雙媚眼水汪汪的,此刻她體內**中燒,恨不得馬上與之交合,只不過這地方小妖常來常往,做這種事情,甚不方便。
卞小都收斂心神,合十道:“請姊姊頭前引路,小僧自己過得去。”
慧陰娘子點點頭,當先走上索道,她這會兒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儘快趕到那雲雨銷魂鄉,可是又擔心身後那人一個不穩掉下去,一時卻也不敢走得太快。索道搖搖擺擺,晃得十分厲害,卞小都儘量穩住身形,一步步向前挨去。腳下嗚嗚,不斷揚起陣陣陰風,吹得人遍體冰涼,卞小都忖道:“不知下面是什麼地方?能有多深?這條索道卻好似奈何橋一般,掉下去,大概直接就到地府了。”
通過索道,前邊一扇巨型拱門,穿過拱門,眼前豁然開朗,竟是個廣場般的空洞,洞中上千小妖,或倚或坐,或蹦或跳,或大聲喧譁,或凝神思考,或哭的,或笑的,或倒立翻筋斗的,或默默打坐的,當真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空洞上方倒懸數十盞聚火珠,把洞內照得分外光明,再往前走,中央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上支了口大鍋,鍋底堆積着許多木炭,正在嘶嘶燃燒,鍋中煮着大半鍋湯水,已經滾沸。
離大鍋不遠倒着具屍體,一隻小妖正用一把牛耳尖刀,給屍體開膛剖腹。那屍體的頭顱血肉模糊,已分辨不出他生前的樣子,卞小都看得叫苦不迭,急忙把頭轉開。便是這一瞬間,他心上“嗵”的一下,好像被什麼東西敲了一記,腦中一陣眩暈,差點坐在地上。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她,那個令他朝思暮想,想忘也不能忘記的女子。洞中有十幾根天然石柱,她被綁在其中一根柱上,此時面色蒼白,神情無助,一雙令人心碎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
他一陣糊塗,忖道:“她爲何在這裡?爲什麼被人綁了起來?哎呦!難道她也要被這些妖怪開膛剖腑,煮了來吃?這可萬萬使不得!”想到這裡,心頭火熱,便要跑過去救她,忽然耳邊響起一個柔膩的聲音:“小兄弟,你怎麼了?爲什麼發呆啊?”
他心中一驚,好似被一瓢冷水潑頭,擡頭看一眼慧陰娘子,強自按捺激動心情,淡淡道:“小僧還未見過宰人燉肉的情景,心中好奇,忍不住多看一會兒。”
慧陰娘子嬌笑道:“好兄弟,這有什麼好看的,你快隨姊姊來,姊姊讓你看更好看的東西。”卞小都心無所屬的答應一聲,跟她走了幾步,忍不住問道:“姊姊,那邊柱上綁的人,一會兒也要宰來吃麼?”
慧陰娘子朝那邊橫了一眼,心中未加多想,道:“那人今日先不宰,留待明日再吃。”
卞小都長出口氣,稍感安心,暗自盤算待會兒怎麼救她,不想慧陰娘子嫌他走路太慢,突然一把拉起他手臂,“呼”的一下,飄入一間暗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