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話音落地,我在景盛的眼裡,看到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情愫,還沒抓牢卻已轉瞬即逝。

沈天一終究還是獨自走了,臨走前,他還不忘給了我一記兇惡的眼神,大概是想警告我不要插足沈曼和景盛之間。

景盛安頓了沈曼後,說要送我,還不等我拒絕,他就已經拿走了我的揹包。

於是,我不得不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走,直到走得很遠,我彷彿還能感受到沈曼幽怨的視線從後背直射而來。

景盛的背影,我是熟悉的,以前,他也總是這樣走在我前面,不緊不慢,好像我隨時都能追上,卻又永遠也追不上。

快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我終於叫住了他:“景盛,我不會感謝你的。”

他腳下一頓,卻是擡頭看了眼天空:“雨停了。”

我跟着他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輕啐了一聲:“包還我。”

他卻一點也不爲所動,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我:“不是被人扇耳光,就是被人拿刀捅,夏小滿,這五年,你就學到了這些?”

他語氣裡的嫌棄,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可是他有什麼資格嫌棄我!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動手把包搶了過來:“要你管!”

畢竟,我“只是”他的學妹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生氣,可是,在聽到他說“我只是他學妹”的時候,還是不可遏制地動了怒。

我不要他是一回事,可他不承認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能是我粗魯的動作扯到了他的傷口,我聽見景盛微不可聞的悶哼了一聲。

思緒間,我直覺地看向他右肩的繃帶,這才發現繃帶上面已經依稀可見有血水滲了出來。

也是,畢竟沈天一的體格擺在那裡,就算景盛再怎麼熱愛健身,也不可能輕輕鬆鬆用單手就能攔住他。

我以爲自己會幸災樂禍,可心口卻莫名地堵了一下:“你這是在贖罪?”

“如果你認爲是的話,那就是吧。”

景盛模棱兩可的回答,讓我呆愣了一下,不知爲何心口的酸澀感逐漸洶涌起來:“呵,你有什麼罪?”

當這話問出口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原來我心裡所有的委屈和傷心,還停留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只不過,我用滿不在乎的態度欺騙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我說過要娶你,我食言了。”

說這話的時候,景盛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沒有虛僞的藉口,沒有無用的道歉,景盛就這樣用“我食言了”這四個字,不帶任何感情地把那些明明該濃墨重彩的情節,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彷彿一切,都只是理所當然。

我沒有說話,我只是感覺眼睛裡像是進了什麼東西,眼前的景象都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夏小滿,你知道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嗎?”

景盛忽的彎下腰來,就像以前一樣貼着我的額頭,與我平視。

那姿態,親暱得好像我們從不曾分開過一樣。

“忘了他,然後,過得比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