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謹軒向來清冷,不理會旁人的眼光,這事楚遙是知道的,但是她依然無法理解南謹軒安排了人如此毀自己的名譽,她實在不懂。
“原本是南慕封安排的人,被我知道了。”南謹軒簡單解釋了一句。
楚遙皺眉,依然不懂:“既然知道了,爲什麼還讓他們繼續說這些?”
“皇家的事,哪裡能這樣隨意地被人議論,你以爲這些輿論不會傳到官府傳到朝廷裡去麼?南慕封不懂,但是別人一定懂,所以這件事必定是他私下裡的動作。”南謹軒見她皺着眉頭的樣子可愛極了,忍不住親了親她,被她惱羞地推開,這才繼續說道,“既然他想來這麼一出,爲這個做弟弟的自然要幫忙一把纔是。”
見他脣邊泛着壞笑,楚遙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你知道他故意抹黑你?”
楚遙和南謹軒極少談論他那個大哥,兩人都不喜歡這位世子爺自然極少談論到他,偶爾提及也是一語帶過,但是楚遙知道,南謹軒和他大哥的關係並不好,不過是維繫着表面的平和罷了。
但是同樣的,楚遙也是實在很難猜到南慕封的心思,難道只因爲謹軒成了駙馬爺,南慕封心有不甘,這才三番兩次地找他麻煩麼?相較於南慕封的氣急派壞,南謹軒的應對則沉穩得多,表面上有條不紊地打着太極,暗裡卻將他的殺招化解,南慕封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對於楚遙的提問,南謹軒點頭應是,當然他還有更隱晦的心思,先一步掌握了輿論的內容,亦是掌握了輿論的方向。如今毀的是他的名譽,明眼人自然能順藤摸瓜地知道幕後之人是南慕封,日後若是再出現別的輿論,豈不是依然會將屎盆扣到他的頭上去?
有這麼好的替罪羔羊,南謹軒自然是不會輕易錯過的了。
“可是我還是不高興別人這樣說你。”楚遙哼哼兩聲,靠着南謹軒,心裡依然很不高興。
她素來護短,最是看不得親近的人被人欺負。
“傻丫頭,一點髒水罷了,能奈我何?更何況我們早就成親了,難不成還能因爲這點輿論,就把我這個駙馬給休了?”南謹軒笑看着她,只覺得她嬌俏的模樣像只紅撲撲的蘋果,讓他興起了咬上一口的衝動。
“誰敢。”楚遙脫口而出,瞧他淺笑的樣子,又軟軟地靠在他懷裡。
“既然對你我不會有什麼傷害,就讓他高興高興又如何?”南謹軒點了點她的鼻尖,笑意越發蔓延開來。
對他這位兄長,南謹軒亦是十分了解的,他清高驕傲,最是看不起他這個庶弟,自然不會想到這個庶弟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長起來了,但是南謹軒將自己隱藏得很好,如今更是連幾句輿論都堵不住,他那位大哥定然更狂妄地認爲捏死他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了吧?
“我們走吧,不想聽那人污衊你。”楚遙坐起身,拉着南謹軒就要離開。
南謹軒點點頭,知道她心裡難受,便牽着她離開了酒樓。
這會兒時間還早,夜市還沒開始,不過攤販都已經三三兩兩地出來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各處的燈火亦是點起來了。
“我們去前頭看看。”遠遠地瞧着幾個人圍着一輛馬車,馬車前頭站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吵鬧不堪。
她從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只是人羣推搡間,她注意到那位姑娘頭上帶着一支蓮花珠釵,鏤空的金釵中間鑲着一顆淺紫色的珠玉,擺動起來很是動人,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支釵叫蓮花璨,十分難得,這樣精緻罕見的東西。
南謹軒見楚遙目不轉睛地看熱鬧,便攬着她往人羣的方向走去。
一個老人家倒在地上,雙眸緊閉,像是昏了過去,另一個婦人跪在老人家身邊,哭得十分悽慘,另一頭則是一輛馬車,車伕侷促不安地立在綠衣女子的身後,瞧這模樣便大概能猜到,定是馬車撞到了人。
“你們這是訛詐,我們馬車壓根就沒有碰到這位老人家。”那車伕十分氣憤,指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家說道,“她分明是自己昏過去的。”
“你胡說,要是你們馬車沒碰到我娘,她怎麼會昏倒過去,你們要負責。”那婦人的聲音十分尖細。
車伕還要再說什麼,那綠衣女子朝他擺擺手,旋即上前一步說道:“你要我們如何負責?”
“我娘身子不好,這一撞身子定是不會好了,這以後看病養身子都要銀子,你……你給我一百兩銀子給我娘看病,”那婦人眼珠子咕嚕一轉,漫天要價起來。
這一百兩銀子對尋常百姓來說,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賺不到這些銀子。
果然,這婦人一說這話周圍的百姓立刻切切私語起來,說她太貪心了,居然敢要價一百兩銀子。
“那我若是不給,你預備怎麼辦?”綠衣女子冷笑。
“你若是不給,我就告去衙門。我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我可告訴你,我家可是認識知府大人的,你識相的就趕緊給我一百兩銀子,否則……定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說到最後,那婦人竟是耍起很來了。
這時候人羣裡也在竊竊私語,這婦人的丈夫從前是在衙門裡頭當差的,只可惜後來出了事死了,知府大人私底下給了這婦人一筆錢,誰知道這是個愛賭的女人,那筆銀子早就被她揮霍光了,後來便三天兩頭地耍潑,到處訛人家銀子,當然她也是個聰明的,她專挑那些外來的人,今日綠衣女子那馬車一進城,她便盯上了人家。
“銀子我是不會給你的,你既然說這老太太是被我撞倒的,那我帶她去醫館,一切費用我自會給醫館。”綠衣女子冷聲說道。
那婦人面上一窒,旋即又道:“不用你假好心,你給我們銀子,我們自己去看就行了。”
“我已經說過了,銀子我是不會給你的。”綠衣女子不耐煩婦人的糾纏,冷了臉。
車伕上前一步,怒道:“我家小姐已經很好心了,你們不要得寸進尺,分明就不是我們撞的人,你們還這樣咄咄逼人。”
“這還有公道沒有,你們撞了人,還想抵賴嘛?”那婦人雙眸一瞪,倏地站起來,兩手一個叉腰,怒道,“總之,你們今天要是不給銀子,就休想離開。”
碰到這樣的無賴,綠衣女子也是十分厭煩,皺着眉頭看着地上的老太太,似乎在思考該不該給他們一百兩銀子瞭解這件事,她倒不是心疼銀子,只是莫名其妙被人這樣訛詐,讓她心裡不太舒服。
楚遙上下打量起這個綠衣女子,掠過她腰際的一塊玉佩,視線微微一頓,這塊玉佩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微微皺眉,偏頭思索起來,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