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西太后想了想說:“王商可以住進島子,不過,他一旦住進去了便不準出島了。”
“可以!謝親爸爸恩典!
就這樣,瀛臺涵元殿多了一個人——太監王商。
卻說皇宮裡,隆裕皇后恨透了珍妃,特別是每逢過新年時,皇上寧願忍受孤獨與寂寞,也不願讓她那拉氏上島陪伴,這足以證明他心裡只有珍妃一個人。隆裕皇后暗地裡抹着淚水,她直怨自己的命苦。她正在抹淚之際,那個令人討厭的謹妃至此。
“皇后吉祥!”
隆裕皇后不願搭理這位令人討厭的胖女人,她以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謹妃很尷尬,她搭訕着說:“天真冷,外面的冰潔的很厚,好多年都沒有這麼冷過了。”
“嗯,屋裡坐吧。”
隆裕皇后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謹妃小心翼翼地湊近她,她隨便問了句:“天這麼冷,你宮裡有暖爐嗎?”
“謝謝皇后關心,奴婢宮裡的有四隻暖爐。”
“可是,昨天內務府說你要暖爐。”
“不是奴婢要的,是奴婢的妹妹珍兒要,她宮中沒有暖爐。她說自己本來身子就不爽,天一冷,她更覺不適。”
一聽是珍兒要暖爐,隆裕皇后就生氣,她衝着謹妃吼道:“你那個狐媚子妹妹,總愛沒事兒找點事兒,很叫人討厭。”
謹妃也恨妹妹奪了她的愛,她又想巴結皇后,於是說:“她從小個性就強,凡事非佔上風不可,進宮以後,她的脾氣更大了,霸道無比,專寵於皇上。若不是她引誘皇上讀什麼洋文,讓皇上接受西學,介紹文廷式入宮,在皇上面前吹噓康有爲等人,皇上也不會有今天。”
說着,謹妃抹了把眼淚,隆裕皇后以前只恨珍妃,不過,她只恨珍妃奪走了她的丈夫。今天,聽謹妃這麼一說,她猛地意識到珍妃是導致皇上今日失利的罪魁禍首。隆裕皇后咬牙切齒的說:“那個狐媚子,非讓她吃吃苦頭不可!”
謹妃吃驚的望着一臉殺氣的皇后,她又後悔了,不管怎麼說,珍妃總是她的親妹妹。謹妃低聲下氣地說:“皇后,給她一點教訓是應該的,只是別讓她太受罪。”
皇后雙眼一瞪,吼道:“你心疼了?”
“不,不,珍兒輕狂無知,皇后只管教訓一下便是。”
謹妃忐忑不開的離開了坤寧宮,她好後悔,欲去找珍妃報個信兒,讓珍妃多提防些。但是,半路上,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要讓妹妹多吃些苦頭。
隆裕皇后得到了謹妃可靠情報。她如獲至寶,立刻便去向西太后請安。
見侄女隆裕皇后來請安,西太后放下懷中的愛犬,她笑眯眯地說:“今日這麼寒冷,外面的冰厚不厚?”
“親爸爸,冰結的可厚了。”
“快過來,暖暖身子。”
西太后宛如一位慈祥的母親。隆裕皇后順從的坐在姑媽西太后的身邊,突然間,她發現西太后多了幾根白頭髮,她小聲的說:“親爸爸,該染染頭髮了。瞧,又多了幾根白髮。”
西太后握住皇后的手,溫柔的說:“老了,真的老了!在染黒也不行,不幾天就會長出白頭髮來。”
“親爸爸一點也不老。看上去就像四十多歲的模樣。”
西太后笑呵呵拍了一下小李子的頭,調笑着說:“去,把珍妃找來,給哀家染頭髮。”
“嗻”
小李子走了,西太后拉着皇后的手,說:“珍兒脾氣的確犟了點兒,但她近來溫順多了。她入宮前會染髮,認得幾個洋文,從洋人哪裡學了染髮術,每次她都給親爸爸染髮。”
隆裕皇后聽見西太后似乎在誇獎珍妃,她心裡酸溜溜的。她開口道:“珍妃一點也不想咱們滿旗女人,她從小讀過的書,認識的人,全都是洋人。”
西太后滿不在乎的閒扯着:“這也不能責備她,父親爲她選了文廷式作師傅,文廷式曾留過洋,他一定吧自己的西學思想傳播給珍兒。”
隆裕皇后一撇嘴,一副極端不滿的樣子:“若不是這樣,皇上也不會誤入歧途。”
西太后猛地警覺了起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親爸爸難道沒想過皇上爲何崇拜西學,搞什麼變法維新運動?”
“當然是康有爲等人所蠱惑所至。”
“皇上爲何賞識康有爲”
“是翁同龢推薦的”
“親爸爸,孩兒曾聽皇上無意中流露過,康有爲當然是翁同龢推薦給皇上的。但是,孩兒最近才知道,康有爲與文廷式還是一對好朋友。”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是謹妃親口講的。親爸爸,你想一想,珍妃崇拜她的師傅文廷式,文廷式又與康有爲是密友,她當然也敬重康有爲了。當翁同龢推薦康有爲時,珍妃也一定幫了不少腔。”
西太后不再一臉的笑容,她低聲問:“謹妃沒有說謊吧。”
“說謊騙太后和皇后,她難道不想活了嗎?”
西太后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皇后說:“如此說來,珍妃是拉皇上誤入歧途的罪魁禍首了!”
這時,李蓮英帶着珍妃到了太后宮中。
西太后二話不說,厲聲道:“小李子,珍妃無理,給我掌嘴。”
李蓮英早就恨透了光緒皇帝和珍妃。這次給他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末了說:“老佛爺,消氣了嗎?”
西太后手一擺,說:“把她拉下去,換個地方關起來,她要閉門思過。”
李蓮英不由分說,她拖走了珍妃,他把珍妃關在鍾粹宮西北角的北三所。從此,珍妃被打入了冷宮。
光緒二十五年正月初九,天依然很冷,光緒皇帝披着破舊的棉襖正與王商下棋,忽見吊橋上的小太監神情慌張的走過來,光緒皇帝使了個眼色,王商立刻迎了上去。小太監湊近王商低語着什麼,光緒皇帝心頭猛地一縮,他知道宮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從王商住進孤島,宮中的消息不斷傳來。小太監有個哥哥與王商的關係很好,王商說服小太監,使他從一個‘啞巴’變成了‘情報員’。
兩天後,珍妃在冷宮裡的情形便傳來了:“萬歲爺,奴才已從看吊橋的小公公那裡打聽到了確鑿的消息;珍主子不知怎麼的,惹惱了老佛爺,皇后又在一旁吹冷風,致使老佛爺責打了珍主子。李公公手下並未留情,打的珍主子口角直流鮮血,最後,李公公把珍主子關進了北三所冷宮。”
光緒皇帝溜出了眼淚,他痛苦的喊:“珍兒,你受苦了。”
這一夜,光緒皇帝失眠了,他的眼前總是浮現出珍妃的影子,她像珍妃,正幽幽的對他說:“皇上,救珍兒。”
光緒皇帝披着單薄的破舊龍袍坐了起來,他又涌出了淚水。水災外面的王商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他輕聲道:“萬歲爺,夜裡寒冷,小心着涼。”
光緒皇帝哭泣道:“王商,我想見珍兒,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王商一臉的爲難,但又看着光緒皇帝痛苦不堪的神情,他說道:“皇上放心吧,就是我奴拼了這條狗命,也要讓你見珍主子一面。”
光緒皇帝感動的淚流滿面。
在夜色的籠罩下,一隻小船靜靜地劃過水面,小船的兩頭各栓一根長繩,船被拉行,沒有槳聲,也沒有吊橋的起落聲。神不知,鬼不覺,光緒皇帝來到了北三所。
“珍主子,珍主子,快醒一醒,皇上來看您來了。”
噩夢中的珍妃突然醒來,她揉了揉雙眼,豎起耳朵聆聽,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奴才恭賀珍主子!珍主子,皇上真的來了。”
是王商的聲音!珍妃渾身上下一顫,她連忙爬了起來,衝到窗子邊,隔着窗欄低聲喊:“皇上在哪兒?”
光緒皇帝不顧一切衝向冷宮大門,他一推,才發現大門被一把大鐵索緊緊地鎖着,他根本進不去。
“皇上,這兒有個窗口。”
是珍妃的聲音,光緒皇帝又衝向窗口,他想一把抓住心愛的人兒,可是,兩雙手隔着密密的欄杆,怎麼也抓不住。
“珍兒”
“皇上”
兩個人淚流滿面,那情景好感人。
王商催促着:“老奴去把風,有什麼話兒,皇上快說吧,時間不能耽擱的太久,免得被人發現。”
光緒皇帝還想攔住珍妃的手,珍妃靈機一動,她甩過來一條絲帕,兩個人一人牽一頭,彼此的心靠的更近了!
“珍兒,你受委屈了。”
趁着月色,光緒皇帝發現珍妃憔悴不堪,她頭髮蓬亂,目中無光,臉頰消瘦。他好心疼!
“皇上,你也瘦多了!”
珍妃咬着下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光緒皇帝還想說什麼,突然,王商急匆匆跑來,他一把拉過皇上,硬把光緒皇帝拖走。這時,夜巡太監漸漸走近。王商嚇得出了一聲冷汗,不由分手,他硬是拉着皇上回了瀛臺。
此次相見後,光緒皇帝的心更沉重了,他常常暗自垂淚,讓王商看了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