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一週的單位,我又回來了。
雖說去滬上僅僅一週的時間,華強站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卻有種久違的感覺。看熙熙攘攘的人羣,多都一臉的愁容,一臉的怨恨,似乎是怨恨命運的不公,讓自己的家人遭遇不幸,這裡是他的起點,也曾是他最後的終點。今生的命運之神還會讓他重蹈覆轍嗎?
不,自己的命運就要緊緊握在自己手裡!
華強整了整衣服,擡起頭昂首挺胸的向病房樓走去。
剛走到三樓病房樓梯口,華強立馬被眼前的陣勢駭個目瞪口呆,恨不得緊緊衣袖,低下高昂的頭顱悄悄溜掉。
骨科病房門口聚集了一大羣人,或站或坐的男女老幼都有,差點就堵塞了骨科病房本就不寬的樓道口。骨科病房的指示牌前還掛了一張條幅,“還我左腿還我健康”。
乖乖,分明是醫鬧的陣勢。怨不得張主任從滬上中途離場,看來又是那個不開眼的楊德輝鬧出事情來了。
躲躲閃閃走進醫護辦公室,所有人員一臉的陰沉,華強一路上的興奮與衝動頓時消失無蹤。許娜卻從角落裡送個鬼臉過來,讓華強心裡略感溫暖了些。
事故果然出在楊德輝的病人身上。
其實這臺手術是在二十天前做的,病人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從術後的X光片複查情況來看,手術做的也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也用了那種神秘的植骨材料,骨折線周圍明晃晃的一大圈。
術後病人骨折部位腫脹不退,術後十二天間斷拆線,刀口裂開,並伴有膿性分泌物溢出,楊德輝給患者簡單清創後,讓患者出院,以後定期來院換藥。患者出院後,對這種情況十分不理解,就去市中心醫院檢查,中心醫院檢查後結果是,感染,骨髓炎,應該積極治療,有截肢的風險。
這下病人慌了,就一個小腿骨折,又沒破皮,怎麼做完手術就感染了呢?還有截肢的風險,媽媽咪噢,一家人一合計,還是回去找找市醫院的楊德輝試試。既然是他做的手術,他總比別人更熟悉病情。
可回到市醫院一說明情況,楊德輝這傢伙立馬就惱羞成怒,不承認是感染性骨髓炎,病人家屬怕耽誤病情,只好去中心醫院診治,隨着治療中進一步觀察、檢查,骨髓炎的診斷逐漸確定下來。病人家屬便被徹底惹火了,興師動衆的要求楊德輝賠償病人損失,於是……
病人鬧上門的第一天,張主任便被緊急召回,張主任瞭解了情況後,本來是希望將病人轉回本院組織專家會診,弄清病情以及引發這種情況的原因,本着最大限度降低對病人的傷害,最大程度的消除對醫院的不利影響來解決此事的,畢竟如果病人真的是骨髓炎的話,這算是個不小的醫療事故。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張主任這個忍辱負重的建議竟被完全否決了,楊德輝強勢的不顧後果的處理方式被莫名其妙的延續了下來。
“張主任,我怎麼覺得這起事故也跟那什麼骨太生有關係啊……”看着張主任緊蹙的眉頭,陰沉的臉一籌莫展,華強猶豫了好久才決定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畢竟這直接影響到科內的業務,也影響到大家的心情,集體的榮譽。華強覺得出現了錯誤一味的掩蓋是不行的,特別是這種還可能繼續無限重演下去的錯誤。
“現在這事醫務科已經接過去了,他們全權處理,我們要配合醫務科的處理,個人見解可以有,但卻必須保留,不要影響到醫務科的處理。”張主任擡起頭,盯着華強一會兒才說。
“可是,如果真跟那材料有關係,我們還應該馬上停止這種材料的應用啊,否則……”
“好了,別說了……”張主任聲音提高了八度,很無奈也很糾結的雙手抱着臉來回搓動了幾次,眉頭舒展了幾分,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好像醫務科將這事接過去了就真的跟他脫離了關係一樣。
其實華強也很能理解主任的無奈與糾結,多少年的老骨科主任怎麼能看不清這些問題,何況早幾天華強還跟他提過骨太生的情況。
憑張主任的爲人,這種事情應該是力主和平解決的,相信在他的操作下這種事雖不能皆大歡喜,但也能最大限度的降低病人身體的傷痛跟醫院經濟、社會效益的影響。事情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內心不掙扎不苦惱是不可能的。
華強怏怏的走出主任辦公室,許娜又已經等在病房盡頭。臉上壓抑着調皮的笑,一邊苦大仇深的病人家屬,一邊是一籌莫展的同仁,再大的喜悅也只能雪藏在心底。
“臭壞蛋,去滬上玩的很盡興吧,你看我們都這麼煎熬着好些天了呢。”許娜挽住華強的胳膊抱怨着。
“那當然,今天我回來了,是不是給我接接風啊。”剛走出骨科病房,華強就笑着說。
“還給你接風呢,你應該請我吃一頓大餐,安慰安慰我這幾天壓抑的心情纔是。”
“哎,看來這兩天撕心裂肺的想你是白想了,人家誰出趟門回來老婆不是熱湯熱水的伺候着。”看着許娜仍就一臉的抱怨,華強忍不住厚着臉皮調笑道。
許娜狠狠的找華強的胳膊扭了一下,“壞蛋,誰是你老婆,扭死你……”一邊扭着還咬牙切齒的用勁的樣子,華強卻能感覺到其實並不痛。
“哎,算了,我買的禮物還是送給別人好了,你連頓飯都不捨得請,我找別人請去。”華強頭扭到一邊,色迷迷的目光在下班的護士美眉中逡巡。
“禮物?”許娜拽着華強的人多就將那雙色迷迷的眼神扯了回來,“快交代,給我買的什麼禮物?”
“誰說給你買禮物了,我給俺老婆買的。”華強趾高氣揚的道。
許娜看到華強小人得勢的樣子,馬上撅起嘴脣,放開華強的胳膊,雙手一甩就要離開。華強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哪容得她真的離開。“那這樣,我再請你去吃金錢肉?”
“滾,想吃你自己去吧,流氓”